柳明冷笑,心中自有了计较。看待周逸、周遨兄弟二人时,眸子里多了几分疏离。
再回到魏氏那里时,柳明特意瞧了眼初晨所穿的衣裳,换了另一套。
离开周家时,柳明趁着魏氏忙于送别尹氏和母亲之时,凑到初晨身边,冷言低声问她:“先前跟在你身边的小丫鬟呢?”
柳明见初晨惊讶的看他,随后目光有意躲闪。心中有了结果,嘲讽的看她一眼,甩一甩衣袖径自上了马车,懒得再看周家人一眼。
‘恭送’柳明之后,初晨欢喜的帮着老太太筹备初莲的婚事。
大婚这日,初晨和几个姊妹话别初莲之后,便闲暇下来,初晨正愁没事做,玉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顾不得什么女子的端庄,径直地爬到初晨身边,扯着她的裙角急急道:“姑娘,快,快……柳家那头来人给姑娘和柳三爷保媒啦!”
初晨微微蹙眉,扶起玉瓶,让她再说一遍。
“姑娘,千真万确,柳家派人来说媒了!”
初晨起身去魏氏那里,走到院门口转身又折回去。
楠芹等人不解,你看我我看你的,没一个敢出言打搅初晨,稀里糊涂的跟着走。
初晨刚回院儿,发现氛围不大一样,院子里多了许多生面孔,正欲命人打探。常婆子挑帘子出来,瞧见初晨,像发现找了很久的宝贝似得,立即贴身过来,拉着初晨往里去。
“嬷嬷,您这是?”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来了,找你半天!庄太妃来了,开始和老太太聊得好好的,喝茶的时候瞧见老太太的茶和她的不同,非说要尝一口,这一尝不要紧,喝上好了,说要拿回去一些,老太太便派我来和你讨茶。”
初晨听说是这个,淡然轻笑:“嬷嬷何必见外,我房间就在里头,您不是外人,有什么需要的随便去取,何必来寻我。”
“说是这样呢,必要告诉你一声的。”常婆子凑到初晨的耳边小声道:“庄太妃对姑娘的茶赞不绝口,保不准一会儿要见你。姑娘,这可是个好机会。”说罢,常婆子对初晨别有深意的笑了。
初晨正欲道谢,苏二也出来了,见到初晨由来的一笑,请她进来。
初晨进门,才发现秦王妃也在,规矩的行礼,一一道福。
“快来我身边坐!”庄太妃笑眯眯的招来初晨到自己的左边,右边则坐的初雨,俩手一边拉扯一个姑娘。庄太妃从近处打量初晨,和周母感慨:“她真是个耐看的,我这老婆子都看不够,你是有福的,得了个这般精灵孝顺的孙女儿,羡煞我们了。”
“就是呢,”秦王妃附和,笑着对初晨道:“才刚我们和你祖母讨要你做的花茶,她老人家不舍得给,让我们自己和你要去,碰巧你来了,我第一个和你要,多留些与我。”
庄太妃闻言假意指责秦王妃:“你这丫头,和我抢什么,我是长辈,自然要给我多些。”随即转头笑问初晨:“是不是,七丫头?”
秦王妃和庄太妃杠上了,也看向初晨,等待她选择。
这话儿看似是两个身份高的人闹笑话,实则里头透着争抢的意思,初晨那点花茶算不得什么,但如果初晨明确表示给谁多给谁少,自然会烙下讨好一个得罪一个的下场,如果俩个给的同样多,又会落下圆滑世故的印象,不给更是不行。
初晨为难的躲到老太太怀里撒娇:“祖母,孙女有难了,快救我!”
周母乐得合不拢嘴,指头点住初晨的额头,对庄太妃和秦王妃道:“瞧她没用的样儿,花茶必不会少你们的,且饶了她罢!”
“哎呦,这丫头真是她贴心的小棉袄,当真要羡煞我们。”庄太妃笑着对秦王妃称赞,秦王妃连连点头称赞初晨是个乖巧的丫头。
“只可惜我没女儿,体会不到贴心窝子是什么感觉。”
秦王妃话刚出口,初雨及时地跟上:“您可以把我和妹妹当做您的女儿啊!”说罢,初雨乖巧的为秦王妃奉茶。
秦王妃笑着接下茶,大赞初雨懂事。庄太妃打哈哈的笑着,目光不动声色得到的划过初雨。
周母最高兴,两个孙女儿皆得庄太妃和秦王妃的喜欢,考虑到庄王世子和秦王小儿子的呃年纪,若周家有幸能出来两个嫡女嫁进这两个王府,那将是何等无上的荣耀,那周家岂不成了京都城第二个夏家?
今日一石二鸟,让周母史无前例的兴奋,看初晨也越来越顺眼了,同时更加笃定她当初把初晨留在身边是个十分正确的选择。
秦王妃夸了几句初雨之后,把焦点再次放到初晨身上,连同庄太妃一起赞美初晨,说得初晨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推脱是母亲教导的好。
“你这么孝顺,自然是你母亲教导的功劳。”提到初晨的母亲,庄太妃不禁好奇起来,上次她来,因周家人太多,对周家稳重的大太太、玲珑的二太太颇有印象,三太太什么样她还真回忆不起来。“如今她人在哪?我倒想见见她。”
周母今儿高兴,提起魏氏也不抵触,差人去叫她。没一会子儿,魏氏赶来,面露匆忙之色,冲老太太、庄太妃、秦王妃行礼之后,安分的立在一旁。
庄太妃、秦王妃见她不善言谈,认定魏氏是个老实的,这样性子的倒也好,没有花言巧语不善心计,容易相处也不会惹事。
苏二带魏氏回来之后,便凑到老太太身边耳语嘀咕几句,被初晨、初雨瞧在眼里。老太太不知听了什么消息,眼皮子一沉,脸上笑意未减,却不如先前高兴。
魏氏也察觉到老太太的异样,猜测多少和自己有些关系,莫不是老太太真想搀和初晨的婚事?魏氏心中忐忑,抬眼望向老太太,恰巧撞上她射来的凌厉目光。魏氏攥紧拳头,眉宇间隐隐燃起怒气,若不是因眼前有贵客,她早忍不住和老太太理论一番。
初晨见母亲情况不妙,赶忙加快进度,对两位贵客笑道:“太妃、王妃,您们还喜欢喝什么样的花茶?我哪儿不止有这种小白菊,有好多别的样儿呢,我住的近,可叫人立马拿来冲泡。”
“嗯?我到好奇你房间是何等模样。”秦王妃转头对庄太妃道:“左右我们无事,去参观俩丫头的闺房倒也有趣。”庄太妃高兴地赞同。俩人征求周母的意见,她自然不能拒绝。
初晨住在老太太房间的抱厦里,离得最近,庄太妃和秦王妃自然先到初晨这里。屋子里简洁规整,和平常女子闺房没什么不同,若说不一样的地方,是屋子里多一张大案台,上面铺着宣纸以及一摞子画儿,画中景物多以花草为主,工笔规整细腻,景物栩栩如生。
观这画儿倒让庄太妃想起老太太过寿那日的情景。周家六丫头那副画屏的手笔出自谁手,不言而喻。“原来七丫头不单以女红见长,这绘画的手艺也是一顶一的。”
“岂止这些,她作诗——”秦王妃话说一半,眼睛直勾勾的盯向窗台,她有些激动,需丫鬟扶着才稳稳当当的走到那边。
周母和庄太妃皆觉得奇怪,初晨房间的摆设普普通通,似乎没有什么能引起见过大世面的秦王妃的脸面丢颜色。
二人跟着秦王妃的方向望过去,窗台上不过摆了只白瓷色的巴掌大的花盆,里头长着一个孱弱的小绿苗,绿尖儿刚冒过花盆沿儿。仔细观察便会这苗子长得的确有些特别,叶片宽而长和普通的草没什么大区别,唯一的不同是这株草的才展开的三片叶上有半寸长的红尖。
秦王妃捧着花盆有些激动,眸子里闪烁光芒,颤着音问初晨从哪儿得来的苗子。
“去年中秋,院里出门采办的嬷嬷偶然得的一把种子,我便讨过来种上,只出了这么一颗。瞧着模样稀奇,养下来观赏用的。”
秦王妃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仍不舍得放下这盆草,十分严肃的问初晨:“你知道这草叫什么么?”
“听人说叫灵修草,产自西戎,”
“确实如此,母亲说这是神草,可赐予善良人幸运和福祉的神草。说来惭愧,灵修草的实物,我今日第一次得见。我认得它,多亏母亲的画作。”
庄太妃早前听闻过太傅之妻出身蛮夷,今听秦王妃此言也明白了。“原来这草和你母亲有渊源,难不得你如此。”
秦王妃点头,眸子里流露出无限的感伤与遗憾。
周母看出些苗头,万没想到一颗普通的草能撼动秦王妃的情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了。周母急急地对初晨道:“你这丫头,愣着作甚?还不把此物赠与王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