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正等着这句话呢,她若主动提出,会让人觉得她刻意讨好,若顺周母的意思赠给秦王妃,便顺理成章了,由不得别人挑出错来。
“这怎么好意思呢,灵修草是你千辛万苦种得的。”
“这株草是稀罕物,我们不懂,待她和普通的花草没有分别;王妃您不一样,您懂她。好东西当要送给懂得欣赏的人,再言初晨这有您能看上眼的东西,是初晨的荣幸,王妃千万别推辞。”
秦王妃本看中这草,没有再推辞,点头应下,连连赞叹初晨识大体懂事。
秦王妃得了灵修草,仍不肯撒手,似勾起了许多回忆;她宝贝似得看着盆中的小草,叹息道:“有的事你们不晓得,我母亲害病之时,时常念叨这灵修草。为得这株草,我们姊妹们没少费心思,弄了不知多少种子,请多少花草匠培育,愣没有一颗发芽的。”秦王妃看眼初晨,对老太太笑言:“许是这东西要有福气的人才能种出来。”
“王妃说笑呢,她一个小丫头哪能福气过您呀。瞎猫碰见死耗子,运气好罢了。”老太太嘴上谦虚,心里乐开了花,不禁对初晨高看一眼。
“运气好,就是有福气啊。”秦王妃终于撒手,把花盆交给身边的丫鬟端着,自个儿从头上拔下一只攒珠青玉笄亲自插到初晨的头上。众人一瞧此物精灵剔透,便晓得万分贵重。初晨不敢收,被秦王妃挡了回去。
秦王妃让初晨站端正了,让她仔细瞧瞧。玉笄插在她的芙蓉髻上,更凸显初晨高贵的气质;眉如柳叶,眼若星辰,目光流转之间自有一股动人的娇媚,真真的宛如天降凡尘的仙子。
“美,真美!”
秦王妃夸赞初晨之时,不忘对魏氏感慨:“你好福气,生得如此品貌兼备的女儿。”
“王妃谬赞,实不敢当。”魏氏第一次遇到如此身份高贵的人和她说话,有些惶恐,也有些兴奋,更多是恍然大悟。
得了灵修草,秦王妃没心情再配庄太妃相看什么,鼓动庄太妃快走。庄太妃拗不过她,只得和周母告辞,临走之时,不忘说改日再来的话。
庄太妃叫秦王妃和她挤在一辆马车上,有话要说。秦王妃无奈,嘱咐锁玉好生照看灵修草,这才进了庄太妃的马车里。
“你瞧着她家四姑娘如何?”
“嗯,不错。”秦王妃点头,面无表情的回答。
庄太妃不乐意了。“当初是你搀和着要来帮我相看,这会子冷漠上了,撂挑子不想管,没门!”
秦王妃瞪眼说瞎话:“你这老太太,我可没说不管的。情况如我刚才所言‘不错!’。也便是不上不下,不高不低,不出格也不会犯错的意思。”
“什么不上不下不高不低?你这人说起话来跟你家怀璧一个鬼模样,真不知是你带坏了他,还是他带坏了你。”
秦王妃噗嗤乐了,假意捶打庄太妃肩膀。“不许说我家怀璧不好,你们都不懂他,他顶好的呢,全京城找不着第二个。”
“是是是,他的闹腾劲儿别说全京城,整个大明朝找不着第二个。”
秦王妃白眼庄太妃,哼哼道:“就你乖孙子好,老实巴交的,长辈说什么都听,没意思。”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宗哟,咱别杠了,说说周家四丫头吧,你觉得行不行?”
秦王妃沉思一会儿子,正经道:“模样还行,性子爽利大方,是个做媳妇的人选。可周家那样的人家,是非多啊。”
庄太妃晓得她暗指周母大寿时,周家闹得那出画屏绣屏的事儿。“这倒没什么,你去打听打听,京都城里哪个大户人家没个一两件现丑的事儿的。门第大了,人心各不同,难免的。再说四丫头是大房的,和二房自然不同,她家三房的丫头也不错的。”
“倒是这个理儿。”提起初晨,秦王妃道:“我最满意她,可惜岁数小了些,和你家怀恩不相配。三房魏氏看着老实些,好摆弄,也正是你喜欢的。那个张氏我瞧不上,打眼瞅像是个面善的,里子大概和周家二太太一个样儿。”
“你倒不客气,没有实证,随便说人家坏话!我倒瞧着周家大太太老实忠厚的,信佛的人能坏到哪里去。蕙儿出嫁前,常夸她大嫂好的。”提起周蕙,庄太妃抹起眼泪来。“可惜她年纪轻轻地就走了。”
周蕙是周母的长女,周母又和庄太妃情同姐妹。庄太妃第一次见周蕙时,瞧她美丽乖巧,一眼便喜欢上了,恰逢庄太妃没女儿,认下她做干女儿,视她如己出。后来周蕙远嫁,庄太妃从自己的私房里出了不少的财物给周蕙作嫁妆。
秦王妃对庄太妃和周蕙的关系,不敢苟同,也不多言什么,“我们的庄太妃觉得好便好,左右是你家的自己个儿的事儿。”
庄太妃本想急于定下这门婚事,被秦王妃如此一说,心中有些不把准,叹口气:“那我再看看吧。”
再说老太太送走庄太妃等人,回身便骂魏氏不懂事。
“我问你,那凌氏是怎么回事?”先前老太太听说初晨的舅母来,没当回事儿,没想到这里头有其它的弯弯道道,魏氏竟想私下里把初晨的婚事定下,险些毁掉信远候府未来的荣华,这还得了。“幸亏今儿叫你来,我才晓得你那边有这等事。婚姻大事,你怎么不回报与我,竟然如此草率!”
魏氏低头不语,若不是她猜出老太太有心把初晨嫁给富贵大户,她才不会人忍口气。为了女儿将来的荣华,她什么都能忍。咬咬牙,心里作准不管老太太骂什么都不还嘴,一切为了女儿。
魏氏没有顶嘴,老太太见她还算明白点事儿,气消了不少。询问魏氏找得什么人家,官职几品几级,家中关系如何。魏氏一一作答。
老太太皱眉,说道魏氏:“糊涂!把女儿嫁到这般低的门第,丢光我们信远候的脸面!他们柳家若品行好,对我们初晨好也罢了。不过我可听说这种小门小户的最没规矩,哪日言而无信,泼皮耍赖的,污了咱们女儿家的名声,你找谁评理去。”
魏氏不大服气,柳家是她们魏家的亲家,说他们小门小户不规矩,岂不是连带着骂她们魏家。魏氏不爽,意欲分辨几句,耳畔突然想起初晨劝她不要顶撞老太太的话。魏氏咬紧牙关,决心再忍一忍。
老太太见魏氏不服气,气愤的合上茶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本有意说门好亲事与她,比你这个不知好多少倍。既然你这个做母亲的愿意降低女儿的身份,把嫁去小门小户的地方,我这个老太婆有什么好说的。”
魏氏听到前半句话,打起了精神,自动忽略后半句。头一次伏低做小,向老太太赔错,只为听老太太所谓的‘好亲事’。只要是为了女儿的将来,魏氏什么都肯忍的。
老太太示意魏氏附耳,对她嘀咕了一番。
魏氏眼前一亮,神情轻松了不少。乖巧的向老太太赔礼,方告辞。
老太太舒口气,躺下来闭目养神,想起今儿的巧合,她不禁念起初晨来。她仔细盘算着前后光景,秦王妃和灵修草的渊源,真是太凑巧了,许是老天爷在帮她,许真如秦王妃所言,初晨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可是,当年那个人为什么说出截然相反的话来?是福是祸……
“可不好了!”苏二火急火燎的跑进来禀告老太太:“六姑娘和七姑娘打起来了,啊,不对,是六姑娘打七姑娘了!”
“都给我拖进来!”老太太大怒,心道这个家里头没个省心的。
两个婆子架着哭哭啼啼的初虹进来,初晨跟在后头,一进门便给老太太跪下,低着头。
老太太眼尖的发现初晨额头上有块青紫,招来常婆子小声问:“怎么弄得?”
“回老夫人,七姑娘在园子里玩,六姑娘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上来便厮打七姑娘,老奴没及时拦住,七姑娘被推倒磕了头。老奴该死,求您责罚!”常婆子说罢,跪地请罪。
“祖母,是她欺负我在先的,您要替我做主啊!”初虹愤怒的双眼想喷火似得,恨不得立即把初晨烧死。
“你欺负她了?”老太太转而问初晨。初晨抬头对上老太太的眸子,茫然的摇摇头。老太太看初晨头上的伤,料定多半是初虹又惹事了,忍着火气道:“你倒说说,她如何欺负你了?”
“是那幅画!我送老太太那副桃花仙景的画,都是她出的主意!是她故意让我画的,惹祖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