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曾国藩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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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曾国藩官场成功的揉权大法(6)

于是,他打算自己率部北援,“拜表即行”。但是,这段时间常到他营中晤谈的张芾却力加劝阻,说:“专为统兵大臣则可拜表人卫,兼为两江总督,则有守土之责,又值皖南败坏之际,未可弃此而他行。”曾国藩听了,认为“其言有至理”。但是他又不愿遵令派鲍超北上,使这位“骁勇之将”成为胜保部下的一员,因此,他在九月初六日(10月19日)的复奏中说:鲍超部自徽州至京,“五千余里,步队趱程,须三个月乃可赶到,而逆夷去都城仅数十里,”“殊恐缓不济急,”又说,鲍超“究非致远之才,兵勇未必乐从,邻饷尤难应手”,把一道‘圣旨”挡回去了。然而,这位“抱道君子”,对待“勤王”这样的封建主义的大是大非,终究不敢等闲视之。他在给弟弟国荃的信中振振有词地说了一大篇:“分兵北援以应诏,此乃臣子必尽之分。吾辈所以忝窃虚名,为众所附者,全凭‘忠义’二字。不忘君,谓之忠;不失信于友,谓之义。令銮舆播迁,而臣于付之不闻不问,可谓忠乎?万一京城或有疏失,热河本无银米,从驾之兵难保其不哗溃。根本倘拔,则南服如江西、两湖三省又岂能支持不败?庶民岂肯完粮?商旅岂肯抽厘?州县将士岂敢听号令?与其不入缓而同归于尽,先后不过数月之间,孰若入援而以正纲常,以笃忠义?纵使百无一成,而死后不自悔于九泉,不诒讥于百世。”这个自候,他想的是,他的湘军、他的江西、两湖基地、他的粮饷厘金、他本人以及他曾氏一家的命运;与清朝廷这个“根本”的命运何等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何等不可分割。”

面对这种情况,曾国藩于九月初六日提出一个办法:奏请皇帝于他自己与胡林翼二人中,派一人带兵北上,在得批复后再行起程。这个很有心计的“主意系希庵所定”,而与曾国藩的“初计相符”、当时,李续宜带勇四营自江北赴援徽州,在祁门住了十多天。曾国藩欣然接受李续宜定出的这个主意,是因为他计算得很清楚:“夷氛去京二十余里,安危之机当在八九月内”,也就是说,在八月或九月间,京城的安危问题早就有了眉目,解决了;而清廷对他们请求勤王的奏折的态度,根据当时驿站的速度,“计十月初七八可奉谕旨”,届时,谕旨便是个马后炮了。因此,他和胡林翼既可博得“勤王”之名,而又无需“勤王”之实。

当然,他们也估计到了另外一种情况,即英法联军与清军在京畿处于胶着状态,战争旷日持久,用曾国藩自己的话说,叫“犹豫相持”,那就很可能朝廷会真的叫他或胡林翼带兵北上,故他在上奏的当天,就在信中提醒胡林翼说:“惟如此入奏,谕旨派出之后,即不可少有濡滞。”曾国藩自己确也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他与胡林翼及其他湘军大员反复商量,对他们中一人走后的安徽战场作了详细的部署,甚至对军事统帅人员的调动也作好了安排,并写成了《七援八议》。

曾国藩北援的直接目的,主要不是去抗击英法侵略者。他“神魂震越,中夜涕零”的是,咸丰帝逃到了热河,他在日记中写道:“念唐皇幸蜀、金宗迁蔡之事,不幸身亲见之。身为大臣,愧愤不能自已。”他之所以定计亲自北援,是认为“君父之难,义无反顾”。虽然勤王”与抗击侵略者是一件事,或者说是一件事的两个方面。但是,曾国藩当时考虑的侧重点绝不是要“制夷”,他一再强调,“此次北行,专言君臣之大义”,“北援专以明臣子之义”,“主辱臣死,理所当然耳”。又说:“入援本难,若但明奔问官守之义,不求补救全局之策,则尚不甚难”,所以,他明知“此行不过明臣子之义,毫不裨于时局”,但仍认为,“若不赴君父之难,则既治治后日之悔,复惧没世之几,成败利钝,不敢计也”。当他从思秋舫的信中知道和议已成侵略者已退出北京,咸丰帝已可以回到京都时,立即表示“差可汴慰”。至于京都大遭劫洗,他轻描淡写地说:“圆明国虽被焚毁,京城尚未大伤”。对于新的辱国丧权的《北京条约》,这年十一月他始见到,“阅之,不觉呜咽,比之五夷乱华,气象更加难堪。”这才表示对侵略者的不满与对国家的忧虑。

在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同时并存的时候,曾国藩始终坚持把矛头指向太平军。他在给朋僚的书信中一再提出:不可因北援而“掣动南北两岸之全局”,“南服两湖、三江战守各事,仍不可不竭力支持”,“安应决计不撤围,江西决计宜保守”。他说:“大抵天下有理有势。北援,理也;保江西、两湖三省,势也。吾辈但就目前之职位,求不违乎势,而亦不甚悖于理。”他口里说的是“理”,而内心大力在谋画的却是“势”,即保住自己的这点军事力量,保住自己的这块地盘,保住自己的来之不易的顶戴。十月初四日,曾国藩听说和议已成,立即兴高采烈地说:“九月初六日请派带兵入卫一疏,殆必不准,从此可一意图东南之事!”同一天的日记,更接捺不住轻松的心情,写道:“旬日,寸心扰扰无定,因恐须带兵北上入卫,又须进规皖吴,兵力难分也。今接奉此旨[指鲍超不必北上之旨],可专心南服之事矣”

据载,拒绝鲍超军北上“勤工”,是李鸿章的主意。曾国藩一时举棋不定,因为北援事关“勤王”,无可推诿,但又想用鲍超所部对抗太平军。他召集文武参佐讨论对策,要求每人提出一种方案,结果多数人主张派兵入卫,只有李鸿章力排众议。说:“气氛已迫,入卫实属空言。三国连衡,不过金帛议和,断无他变”,“而楚军关天下安危,举措得失,切宜慎重”,主张“按兵请旨,且无稍动。”李鸿章认为英法联军业已逼近北京,“入卫实属空言“,英法联军势必将以”金帛议和“而告终。危及大清社稷的不是英法联军而是造反的太平军。湘军“关天下安危”,应把刀锋对准太平军。至于北援,应“按兵请旨”,静待时局之变。曾国藩深受启发,一面冠冕堂皇地表示:“鲍超人地生疏,断不能至,请于胡(林翼)、(曾国藩)二人酌派一人进京护卫根本”;一面在实际行动上采取拖延观变战求。结果不出所料,十月便接到“和议”已成、毋庸北上的廷寄。而同时接率勇北上谕旨的河南、陕西等省巡抚闻命即去结果却空跑一趟,劳民伤财。相比之下,则显出曾胡二人的嵩明,而他们二人之所以明,则由于接受了当时正在曾国藩幕中充当幕僚的李鸿章的意见。

还有一件就是曾国藩裁湘留淮的决议。同治三年(1864)天京攻破,红旗报捷,他让官文列于捷疏之首,即有谦让之意,尤其是裁撤湘军,留存湘军,意义极为明显。不裁湘军,恐权高震主,危及身家,如裁湘军,手中不操锋刃,则任人宰割,因此他叫李鸿章按淮平不动,从自己处开刀。

曾国藩到达天京以后,七月初四日“定议裁撤湘勇”,在七月初七的奏折中,向清廷表示,“臣统军太多,即拨裁撤三四万人,以节靡费。”从当时的材料来看,曾国藩裁撤湘军的表面原因是湘军已成“强弩之末,锐气全销”,而时人却认为这完全是借口,实则为避锋芒。时人王定安就说过:“国藩素廉退,以大功不易居,力言湘军暮气不可复用,主用淮军。以后倚淮军以平捻。然国藩之言,以避权势,保令名。其后左宗棠、刘锦棠平定关外回寇,威西域,席宝田征苗定黔中,王德榜与法朗西(法壮西)战越南,皆用湘军,暮气之说,庸足为定论乎?吾日,国藩之方暮气,谦也。”

当时曾国藩所统湘军约计12万余人,但左系湘军进入浙江以后,已成独立状态,早在攻陷天京以前,江忠义、席保田两军1万人已调至江西,归沈葆桢统辖,鲍超,周宽世两军2万余人赴援江西以后,随即也成为沈葆帧的麾下人马,剩下的便只有曾国查统率的5万人,而这些人也正是清政府最为担心的。于是,曾国藩便从这5万人开始进行裁撤。

曾国藩留张诗日等1万余人防守江宁,15万人由刘连捷、朱洪章、朱南桂率领,至皖南、北作为巡防军队,裁撤了助攻天京的萧庆衍部(李续宜旧部)近万人和韦俊的2000余人。但实际上,曾国荃的嫡系部队基本被保留下来。同治四年正月(1865年2月),又裁撤了八营。五月,曾国藩奉命北上山东剿捻,当时江宁未撤防军还有十六营8000人,但只有张诗日一营愿随曾国藩北上,其余都不愿北上,于是曾国藩又裁撤了其余的7500人。之后,又陆续裁撤了刘连捷、朱洪章、朱南桂三军。此时,曾国藩能够调动的部队争剩下张诗日一营和刘松山老湘营6000人。

在裁撤湘军的同时,他还奏请曾国荃因病开缺,回籍调养。此时,曾国荃在攻陷天京的所作所为,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同时,清政府对他也最为担心,唯恐他登高一呼,从者云集,所以既想让他早离军营而又不让其赴浙江巡抚任。无奈,曾国藩只好以其病情严重,开浙江巡抚缺,回乡调理。很快清政府便批准了曾国藩所奏,并赏给曾国荃人参六两,以示慰藉。而曾国荃却大惑不解,愤愤不平溢于言表,甚而在众人面前大放厥词以发泄其不平,致使曾国藩十分难堪。曾国藩回忆说;

三年秋,吾进此城行署之日,会弟甫解浙江任,不平见于辞色。时会者盈庭,吾直无地置面目。

所以,曾国藩只好劝慰他,以开其心窍:

弟何必郁郁!从古有大劳者,不过本身一爵耳。吾弟于国事家事,可谓有志必成,有谋必就,何郁郁之有?

在曾国荃四十一岁生日那天,曾国藩还特意为他创作了七绝十二首以示祝寿。

曾国藩的至诚话语,感动得曾国荃热泪盈眶,据说当读至“刮骨箭瘢天鉴否,可怜叔于独贤劳”时,竟然放声恸哭,以宣泄心中的抑郁之气。随后,曾国荃返回家乡,但怨气难消,以致大病一场。从此,辞谢一切所任,直至同治五年春,清政府命其任湖北巡抚,他才前往上任。

军在裁湘军之前,曾国藩就写信给李鸿章说:

惟湘勇强弩之末,锐气全消,力不足以制捻,将来戡定两淮,必须贵部淮勇任之。国藩早持此议,幸阁下为证成此言。兵端未息,自须培养朝气,涤除暮气。淮勇气方强盛,必不宜裁,而湖勇则宜多裁速裁。

曾国藩书中之意极深,只有李鸿章才能理解他的苦衷:朝迁疑忌握兵权的湘淮将领,舆论推波助澜,欲杀之而后快,如湘淮并裁,断无还手之力,若留淮裁湘,则对清廷可能采取的功高震主者杀起到强大的牵制作用。李鸿章既窥见到清廷的用心,又理解了曾国藩的真实意图,因而决定投双方之所好,坐收渔人之利。他深知在专制制度下“兵制尤关天下大计”,淮军兴衰关乎个人宦海浮沉。他致函曾国藩表示支持裁湘留淮的决策,说“吾师暨鸿章当与兵事相终始”,淮军“改隶别部,难收速效”,“惟师门若有征调,威信足以依恃,敬俟卓裁。”由于曾、李达成默契,所以裁湘籍淮便成定局。

曾国藩在官场中的精明还表现在他的激流勇退。

晚年的曾国藩心情十分矛盾,他不想做官,可又不能不做;他想上疏请辞,可语气又不能太硬,可语气不硬,又怎么获得恩准;即使获得思准,万一战事又起,他不也还是被征召吗?前后不能,进退两难,怎么办呢?

曾国藩为什么不愿做官,他有三条理由:一是“督抚不易做,近则多事之秋,必须筹兵筹饷。筹兵则恐以攻挫致谤,筹饷则恐以搜刮而致怨。二者皆易坏名声。”二是自己“用事太久,恐中外疑我后权太重,利权太大,不能不缩手以释群疑。”三是他认为“凡做大官,处安荣之境,即时时有可危可辱之道,古人所谓富贵常蹈危机也。……平世辞荣避位,即为安身良策。乱世辞荣避位,尚非良策也。”

于是他上疏告病请求退休,李鸿章听说后写信告诉老师:“奏章的语气不可太坚决,这样除了让人觉得痕迹太重没别的用处,而且未必马上就能退休,即使退休一二年,其他地方若发生战争,仍然免不了被皇上征召,到那时就更加进退两难了。”曾国藩觉得他学生的这些话都切中事理,这使他陷入思考之中。他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他在一封信中写道:“我决计今后不再做官,也不打算回老家享清福,只求在军营中照料杂事,维系军心。不居高位,不享大名,这样或许可以避免大祸大谤。如果遇上小小的凶咎,我也只将听之任之。”

在给弟弟曾国荃的信中,他还陈述了不能逃避的看法:“我们兄弟蒙受国家厚恩,享有赫赫六名,终究不能退藏避事,也只好像以前所说的那样,将祸福毁誉置之度外,坦坦荡荡,行法俟命而已。”曾国藩只求能将自己闲置起来,不进不退,不露不退,这样既可以消除心腹们的后顾之优(李鸿章之所以不愿曾国藩退体,不就是怕失去他老师这一靠山吗?),也可以避免其他同僚的闲言碎语;既不至于让皇上为难,也不至于让自己处于被动之中;既可以保持自己晚节和清誉,又可增加自己的体恤皇上的名声。真是一箭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