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经秘语
吾之用人一向认“用之为虎,不用为鼠“作为第一要义。但凡求人辅优等须明此大理。时监用人之际,必欲天下人皆能为我之左右。概奸亻妄不可为难于我,杀何于我。
——引自曾国藩《权经》之七一个人的成功与失败,关键在于他能否把与之有关系的人物能力,转化为自己的能力。只有时时不忘求人自辅,才能抓住时机,创造人生的辉煌。“大厦非一木所能支撑,大业需凭众人智慧而成”,曾国藩把多得助手为成大事的第一要义,喊出了“忠我者,重用,终用”的口号。
■权经一:用人之忌
——关于用人辅佐,这其中也有着一定的忌讳之处。曾国藩在这一求人辅佐方面有着他的独道之处。
人最忌轻薄浮浅,没有内含,几番接触,就会使人感觉俗不可奈,或令人生厌。大凡有一定学识或修养的人,都能够沉着稳练,谦谨坦荡。
○展权实践:轻薄之人,好看不好用
曾国藩对于轻薄有更深层次的理解,他说:大凡人寡薄的品德,大约有三端最容易触犯:听到别人有恶德败行,听得娓娓不知疲倦,妒忌别人的功业和名声,庆幸别人有灾,高兴别人得祸,这是薄德的一端;人受命于天,臣受命于君,儿子受命于父,这都是有一定之数的,但有些人不能接受命运的安排,身居卑位而想尊贵,日夜自我谋划,将自己置在高明的地方,就像一块金子,冶炼时自认为是镆铘、干将一类的宝剑了,此是薄德的第二端;胸中苞蕴着社会上的清清浊浊、是是非非,但不明确去表示赞成或者反对,这本来是圣人哲人的良苦用心,如果要勉强去分什么黑白,遇事就激动张扬,这是文士轻簿的习气,娼伶风流的形态,我们这些人不体察就去效仿它,动不动就区别善恶,品评高下,使优秀的人不一定能加以勉励,而低劣的人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是薄德的第三端。我现今老了,这三端还要加以防戒。
因此曾国藩最反对幸灾乐祸、狂傲自大、妄断是非、自以为是的那些人,而他自身就是自修严谨更多地看到别人长处的人。他尤其是一个极富怜悯心的人,一些有功业名声的人遭了灾难,既使在戌马倥偬自身难保的艰难岁月,他也绝非无动于衷,而是尽量的给予照顾。
咸丰年间,曾国藩驻守祁门,险象环生,储备极其困乏,是他一生行军中最苦难的时候。一天,忽然想起安徽那一带多有经学大师,遭受战乱,颠沛流离,生死都不知道,于是派人四处寻问,生存的人给以书信,约他们来军中的幕府相见,死去的人对其家小给予抚恤,索取他们留下的文章保留。象桐城的方宗城、戴均衡,歙州的俞正燮,贵州的程鸿诏诸家大师,都靠这种帮助而脱离了险境。
至于轻薄的第二端曾国藩特别指出其危害:骄傲是最可恶的一种德行,凡是担任大官职的,都是在这个字上垮台的。指挥用兵的人,最应警惕骄傲和懒惰的习气。在做人的道理上,也是骄、惰这两个字误事最多、最大。
至于妄断是非的第三端。他曾规劝有关人士:“阁下昔年短处在尖语快论,机锋四出,以是招谤取尤。今位望日隆,务须尊贤容众,取长舍短,扬善于公庭,而规过于私室,庶几人服其明而感其宽。”也就是说,他主张精明必须与宽容结合,且要以尊重别人为前提。
为人、为官、治世、为政戒此三端,必当受益无穷。
○展权实践:莫让老鼠做猫的领导
跟随曾国藩从军打仗的人很多,尤其是出谋划策的幕僚和下属,都希望得到曾国藩这位“盟主”的举荐而飞黄腾达。曾国藩对下属和幕僚确也不咨举荐,但他举荐人又有条件的,那就是要确实为他干事,不怕难苦,不讲条件。否则,他是不肯保举的。此外,还有三种人曾国藩不愿保奏,一是才高德薄名声不佳之人,一是才德平平迁升太快的人,一是个人不愿出仕者。
第一种人如周腾虎、金安清等,往往一经保举,即遭弹劾,心欲爱之,实却害之。例如,周腾虎刚受到奏保,即遭连章弹劾,遂致抑郁而死,使曾国藩大为伤感。他在1862年9月的《日记》中写道:“按少荃上海信,知周腾虎在沪沦逝。老年一膺荐牍,遽被参劾,抑郁潦倒以死。悠悠毁誉,竟足杀人,良可怜伤。”曾国藩从此接受教训,其后屡遭弹劾、名声极坏的金安清在幕中为他出力效命之时,力排众议,坚持只用其策,不用其人,并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解释说:“眉生之见憎于中外,断非无因而致。”“今若多采其言,率用其人,则弹章严旨立时交至,无益于我,反损于渠。余拟自买米外,不复录用。”
第二种人如恽世临、郭嵩焘等,皆经曾国藩直接间接地奏保,于二年之内连升三级,由道员超擢巡抚,复因名声不佳,升迁太快而被劾降调。曾国藩亦从此接受教训,待1865年10月清政府欲令李宗羲署漕运总督、丁日昌署理江苏巡抚而征询曾国藩的意见时,曾国藩即直抒己见,并提出自己的理由:认为一岁三迁已为非常之遭际。该员廉正有余,才略稍短,权领封圻未免嫌其过骤。了日昌虽称熟悉夷务,而资格太浅。物望未浮。洋人变诈多端,非勋名素著之大臣,不足以戢其诡谋而慑其骄气。该员实难胜此重任。总之是不同意这种安排,以杜升迁太骤之弊。结果,清政府接受了曾国藩的意见,随即撤消此议。
至于第三种人,本人不愿出仕或不愿受人恩德,受保之后本人不以为恩,反成仇隙,说来颇令曾国藩伤心。虽未知其姓名,却可断定确有其事。他在给曾国荃的信中谈到奏保之难时说:“近世保人亦有多少为难之处。有保之而旁人不以为然反累斯人者,有保之而本人不以为德反成仇隙者。余阅世已深,即荐贤亦多顾忌,非昔厚而今薄也。”这可以说是曾国藩的阅历之得,经验之谈。
○展权实践:欲强之人,终将欲你
大家在一起交往,如果一个人老是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处处争强逞能,不给别人以表现和施展的机会,那么别人很快就会对他产生反感,将来一起合作共事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周易·系辞下》说:“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意思是说,思想修养好的人,语言简洁,不乱发议论;而性情浮躁的人,滔滔不绝,却言之无物。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话不多;与亲人相处的时候,话也很少。但与朋友在一起时,话就很多,如果恰好异性朋友也在一起时,话就更多了,真可谓标新立异,妙语连珠,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到得意处,更是手舞足蹈。
这一切都是因为人有一种表现欲,或者表现一种气质,或者表现一种才情,或者表现一种风度,或者表现一种智慧,总之是想表现一种优越感,掩饰一种自卑感;想表现自己某一方面长处的人,一定有某一方面的短处。
夸夸其谈的人,本来是想表现自己的长处,可是他在表现自己的长处时却暴露了自己的短处;他只知道谈论的乐趣,却不知道沉默的乐趣;只知道表演的乐趣,却不知道观赏的乐趣。
为人应力戒表现欲太强,这在曾国藩所谈的处世禁忌四缄中,第一条就已谈到不喜好夸夸其谈,到处表现自己。另外,曾国藩还说:人只要稍微有些才能。就想要表现出来,以显示与别人的不同。争强好胜的人这样,追逐名誉的人更是这样。同当士兵,就想着要挺出于同列。同当小军校,就想着要在军校中出人头地。同是将军,就想着比别的将军高一头。同是主帅,也仍想着要比别的主帅高明。尽管才能有大小浅深的差别,但他们共同的一点是不知足、不安本分。能打破这种世俗的风气,就能和他谈论用兵之道了。
因此,曾国藩不仅自己常常检点自己的言行是否是表现欲太强,而且对其僚属有这一倾向的人也及时教诲。
曾国藩第二次做两江总督时,李鸿裔来到他的幕府中,少年倜傥,不拘小节。曾国藩特别忠爱他,对他像儿子一样看待。曾国藩的秘室,只有李鸿裔可以随便的出入。当时曾国藩的幕僚中有三圣七贤的条目。都是名极一时的宋学大家。曾国藩惊叹他们的名声,都把他们召纳了进来。然而只是挨个的安排他们衣食住行等,并不给他们以事情做和职位。一天,曾国藩正在和李鸿裔在室中坐着谈话,正巧有客人来到。曾国藩出去迎见客人,留下李鸿裔自己在室中,李鸿裔翻看茶桌上的文本,看到《不动心说》一首诗,是某一位老儒所写的。这老儒,即是所说的十个圣贤中的一个。诗文后边写有这样一段:“使置吾于妙曼娥眉之侧,问吾动好色之心否乎?曰不动。又使置吾于红蓝大顶之旁,问吾动高爵厚禄之心否乎?曰不动。”李鸿裔看到这里,拿起笔在上面戏题道:“妙曼峨眉侧,红蓝大顶旁,尔心都不动,只想见中堂。”写完,扔下笔就出去了。曾国藩送走了客人,回到书房,看到了所题的文字,叹声说:“一定是这个小子干的。”就让左右招呼李鸿裔,这时李鸿裔已经不在衙署中,很可能是又去秦淮河上游玩去了。曾国藩令材官拿着令箭到处去找,想一定能找到,果然在某姬的船中找到了他,带了回来。曾指着他所写的问道:“是你干的吧?”李答:“是。”曾说:“这些人都是些欺世盗名之流,言行一定不能坦白如一,我也是知道的。然而他们所以能够获得丰厚的资本,正是靠的这个虚名。现在你一定要揭露它,使他失去了衣食的来源,那他对你的仇恨,岂能是平常言语之间的仇怨可比的,杀身灭族的大祸,隐伏在这里边了。”李鸿裔很敬畏地接受了教诲,从这以后便深深地收敛自己,不再敢大言放肆了。
■权经二:用人之道
——单单纳才不是最终目的,最终是要做到才尽其用,使其发挥最大效能,这才是真正的用人之道。
曾国藩一生不爱钱财,因而他在用人选将上也反对选用为名利而来的人。他的四条选将标准中,第三条就是所选将领要不汲汲名利,他说:为名利而来的人,提拔得稍迟一点就怨恨不已,遇到一点不如意的事就怨气冲天;他们与同僚争薪水,与士兵争毫厘。小肚鸡肠,干不得大事。所以对带兵的人来说,不热衷于名利,是第三要务。
但曾国藩在用兵上,却主张以“利”来获得军心,以厚赏来得兵将之勇。因此他不惜精力,多方努力,坚持实行了一种厚饷养兵的统军方式,使其得到了一支勇猛无比的军事力量,这是他军事上成功取胜的一个重要原因。
○展权实践:要脸的给名,不要脸的给钱
曾国藩认为,绿营兵腐败无能的一个主要原因,在于兵饷太低。绿营步兵月饷银一两五钱,绿营的守兵月饷一两,绿营马兵月饷二两。这种情况在清朝初年,勉强可以维持生活,至道光以后,米价上涨,绿营兵饷已不够维持五口之家的食用,加之绿营兵饷日薄,就更无法依靠兵饷来给维持生计了。《道咸宦海见闻录》记载,绿营兵“营中公费,近年益缺,各种杂出费用‘无一不摊派兵饷,是以每月每兵仅得饷三钱有零,不敷一人食用,别寻小本经纪或另有他项技艺,借资事畜’”。因此绿营兵就不得不经常出营寻求生计,便忽视了在营出训练,最后导致战斗力低下。绿营军官为了聚敛财富,也常常克扣军饷或冒领军饷,导致绿营军军心不稳。
曾国藩在起始办团练的时候就规定口粮,操演日给予一钱;出征本省“土匪”,每日一钱四分;征外省“粤匪”,每日一钱五分。队长哨长以次而加。养伤银上等三十,中等二十,下等十两。阵亡恤银六十两。征“土匪”减半,比绿营的饷差不多加了一倍。
湘军的军饷是相当优厚的,湘军士卒的月饷几乎是绿营兵月饷的三倍或三倍以上。统计各项总的收入。营官每月为二百两,分统、统领带兵三千人以上者每月为三百九十两,五千人以上者五百二十两,万人以上者六百五十两。连曾国藩本人也不得不承认“章程本过于丰厚”。王门岂运在《湘军志》中指出:“故将五百人,则岁入三千,统万人,岁人六万金,犹廉将也。”湘军将领中除多隆阿“统万人,而身无珍裘、麻葛之奉,家无屋,子无衣履”以外,人人足于财。
曾国藩通过厚饷养兵的原则,收到了一些成效。湘军士兵的兵饷,除个人生活外,还可贴补家用,因此能够安心操练,提高战斗力,一改绿营兵因口粮不足,而常常离营兼做它事,荒于训练的弊病,同时,曾国藩也希望通过给予将领以丰厚的收入,来减少克扣兵饷的事情发生。达到“养廉”的目的。曾国藩在奏疏中阐述了这一想法,“臣初定湘营饷项,稍示优裕,原冀月有赢余,以养将领之廉,而作军士之气”。
曾国藩如此厚饷养兵,自然“陇亩愚氓,人人乐从军。闻招募则急出效命,无复绿营征调别离之色”。于是,当兵——卖命——发财成了湖南贫苦农民的第二职业,湘军也成为一支骁勇善战的武装。
至于文人给名,曾国藩幕中还养了一批“鸿儒硕学”之辈,以满足他们的好名之心。
○展权实战:忠我者,重用,终用
交人要交那些心地坦诚、肝胆相照的人,选将选兵自然也要选那些“忠义血性”之辈,至于朴实耐劳、智略才识当然亦是断不可少。
从曾国藩所规定的选将标准来看,湘军的选将制度较为严格,大致可以概括为五个方面:一是忠义血性;二是廉明为用;三是简默朴实;四是智略才识;五是坚忍耐劳。
曾国藩在选将中,将“忠义血性”放在第一位。所谓“忠义血性”,就是要求湘军将领誓死效忠清王朝,自觉维护以三纲五常为根本的封建统治秩序,具有誓死与起义农民顽抗到底的意志。他说:“带勇之人,第一要才堪治民,第二要不怕死,第三要不急名利,第四要耐受辛苦。治民之才,不外公明勤三字。不公不明,则请勇必不悦服;不勤则营务巨细,皆废弛不治。故第一要务在此。不怕死则临阵当先,士卒仍可效命,故次之。身体赢弱者,过劳则疾;精神乏短者,久用则散,故又次之。四者似过于求备,而苟阙其一,万不可带勇,大抵有忠主血性,则四者相从以俱至,无忠义血性,则貌似四者,终不可恃。”选用具有“忠主血性”者为将领,可以为整个军起到表率作用,“以类相求,以气相引,庶几得一而可及其余”,这样便可以带动全军效忠封建的统治,从而能够使这支新兴的军队——湘军,不但具有镇压农民起义的能力,同时还具有“转移世风”的政治功能。
曾国藩强调“廉明为用”。对于“廉”、“明”二字,他解释说:“弁勇之于本营将领,他事尚不深求,惟银钱之洁否,保举之当否,则众目眈眈,以此相伺,众口啧啧,以此相讥。惟自处于廉,以私出入款项,使阖营共见共闻,清洁之行,已早有以服弁勇之心,而小款小赏,又常常从宽,使在下者恒得沾润膏泽,则惠足使人矣。明之一字,第一在临阵这际,看明某弁系冲锋陷阵,甘弁系随后助势,某弁回力合堵,某弁见危先避,一一看明,而又证之以平日办事之勤惰虚实,逐细考核,久之,虽一勇一夫之长短贤否,皆有以识其大略,则渐几于明矣。”
“廉”,对于军队来说是极为敏感的问题。绿营将帅克扣军饷,冒领缺额以自肥的现象,早已是公开的腐败行径。这深为士兵所不满,严重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那么,曾国藩在新组建的军队上,要做到与众不同,就必须在选将问题上高度重视,因为它直接关系到湘军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