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我和闷油瓶早已约好出国旅游,异国他乡肆意亲吻拥抱牵手,走过许多街头,不用怕遇到熟人,不用担心他人异样的眼光,我们可以无所忌惮的做着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
游玩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回国之后我们很快便各自有了工作,不能再像上学时一样,能时刻黏在一起。
我和闷油瓶在交往的第二年就已经从彼此原本住的地方,搬到了一起,如今工作后也只不过是换了个离我们两个工作都比较近的地方,所以我们依旧还是过着同居的日子,只不过换成了只有下班时刻两人才能时刻见到对方罢了。
闷油瓶和我早就规划好了我们未来的生活主线,而现如今正式步入社会的我们,也正按照我们规划的那样努力着。
等有了稳定的工作,社会生活的基本保障,我们才有资格向双方的家人坦白,让他们相信我们都有能力保护彼此,给对方很好的生活和幸福快乐的人生。
可生活总会发生一些事情,让你的生活轨迹偏离轨道。
二十五岁那一年,我订婚了。
那一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度过的,茫然绝望痛苦麻木……种种情绪充斥在整个脑海,浑浑噩噩,苦不堪言。
二十三岁的我,比起一部分人,算是混的不错,事业上小有成就,模样又算十分周正,还有恩爱不已的爱人,勉强步入人生赢家行列,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给自己下的定义,我没有庞大强烈的事业心,只有一颗安于平平淡淡过小日子的心,所以在我看来,事业不错,家人平安健康,又有想要白头到老的爱人,这样的生活便已是人生赢家。
那时的我三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管不顾我的意愿,给我介绍女朋友,并拉得了我全家人的同意,跟他站在统一阵线,与我打起了一场长久的定反相亲争夺持久战。
后来,家人知道了闷油瓶的存在,才算是在这场“定反相亲争夺”持久战中步入高潮。
过程是痛苦的,结果是美好的,最后我“赢”了。
抛开那段不愿再去回忆的日子,我算是说服了家人,让他们试着去接受闷油瓶。
人们常说苦尽甘来,只有经历过苦难才能享受经历苦难后的那份甘甜,可我除了经历苦痛,却并没有享受到苦难后倍显珍贵的甘甜,反而只有更苦。
在我二十四岁六个月七天九个小时那一刻,闷油瓶的父亲出了车祸走了,我没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身旁,所以才不怪后来有的那一幕吗?想到这里为什么我只有感到满嘴苦涩呢?
同年七个月后,闷油瓶走了,我再找不到他了,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我要结婚了,对方是在我父亲过世时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孩,她很好,我不能辜负父亲的期望。而我们在一起终究是不对的,吴邪,对不起。”
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个月后,我订婚了。
我给了自己我觉得合适的时间,去调整了心情,我想我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最后。我听见自己喉头发紧后发出的声音,干涩而沙哑,“这样大家都好,不是吗?”
二十八岁那年,我的订婚对象和我退婚了,理由是嫌我木纳无趣不懂风情。
自那以后我算是放开了,不再强求,不再将就,选择情感那一块让它顺其自然。
三十四岁那年,我偶然碰到黑瞎子,他说好久不见,我说对呀,好久不见。
自从闷油瓶那年走后黑瞎子也不见了踪影,那天我与他聊了许久,聊了从前。
他问我,心里还有没有那个人,我说,放下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再听到有关闷油瓶的事,心还是照旧难以平静,因为对于不告而别抛弃我和别人结婚的他,我是恨他的,却没有想到那时的自己在听到他的事情时会那么的波澜不惊,丝毫不为所动,原来到了十年后他真的在我心中再不起任何涟漪。
三十八岁生日那天,我本想照以往一样给自己放两天假,出去旅游,但是却被凌晨四点破门而入的黑瞎子一把抓住,不顾我的惊呼架着登上了飞机,从此以后我便没了生日,我再也不能平静的去迎接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年,我还依旧保持单身,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找一个爱人。
自从四年前偶遇黑瞎子之后,我和他也算有保持联系,所以才能有生日那天黑瞎子凌晨四点钟的破门而入。
莫名其妙被人凌晨破门而入打扰,没有刷牙洗脸没有换衣穿鞋,就那么头发炸立穿着睡衣赤脚一脸眼屎拎着下楼丢入车中,没有理由,我怎么可能乖乖坐车一路安静任由他的所作所为上了飞机?不过是黑瞎子说了一句,“哑巴要死了,你去见他最后一眼吧。”
我安静甚至呆滞的跟他上了飞机,飞往闷油瓶所在的城市。
在飞机上我有许多问题没有来的及问出口,都被黑瞎子的一番话给敲的粉碎,敲的清明。
比如:“这是怎么回事?闷油瓶怎么要死了?你说清楚!”
比如:“为什么要抓我去见他最后一面?”
比如:“他的家人妻子孩子呢?”
比如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心慌,手抖的不成样子,喃喃自语道:“他怎么就要死了呢?”
黑瞎子说,哑巴那年离开,不是遵从父亲的意愿和别的女人成婚,而是因为一些原因他被迫当上了家族的族长,他们家族每个接手家族当家之位的人都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十年,那里危险重重,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所以才会有了那次和你的不告而别,后来十年之期已到,他回来了,本想去找你,但是却发现自己在那个地方十年早已身中剧毒,用上他们家族所有的力量尽力医治也不过是拖了这短短三年罢了,他不知道我来找你,只是我知道他这么多年最想见的只有你。
我以为我不会再哭了,至少不会再因为他流泪,但是听完黑瞎子的话当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焦急的等待,短短一个半小时的飞程对我来说好似几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待我赶到医院,终是没能让闷油瓶见我最后一眼。
他们说晚了十分钟。
他让我等了十几年,我让他晚了十分钟,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欠了谁?
当我赶到病房的时候,闷油瓶的眼睛还是睁着的,我难以相信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皮包骨头脸色惨白看不到一丝肉的人是他,哪怕从前的他看着依旧瘦弱身体软的跟个女人似的,但是只有我知道他身上的肌肉是有多坚硬,隐藏的力量有多巨大。
从病房门口到病床不过五米,我却步屡艰难的走了二十分钟,颤抖的指尖抚上他瘦到高高突起的脸颊,眼泪终于失控的不停坠落,“小哥,我好想你。”
四年后,四十二岁的我终于要去见他了,医生对我说医者父母心,可是当孩子一心想死,他们也无力回天。
我想我见到闷油瓶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狠狠的揍他一顿,他个挨千刀的让我等他了那么多年。
还有他从最开始认识我就开始算计我的事,我也不能好好饶过他。
在送走了闷油瓶的那四年里,黑瞎子告诉了我那个挨千刀的“小”闷骚早在我十七岁之前就开始算计我,算计我们的初次见面,算计我们的二次相遇,最重要的是最后他把我的心也给算计走了。
黑瞎子说,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知道我是闷油瓶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有后来死乞白咧缠着我的事。
看吧,我说叫他“小”闷骚,没有叫错吧?
我合上笔记本,朝着前方直直看去,恍惚见看到那个挨千刀的牵起了嘴角,向我伸出了右手,我笑了笑,也朝他执起了胳膊,“小哥,等我。”
《完》
虐吗?给我个度,我真不知道这算不算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