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论语原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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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微子第十八 人材的重要(2)

【说明】本节是描述这个乱世社会的隐士的。接舆是有品德的隐士,长沮、桀溺亦是有品德的隐士。子路向他问去渡口的路,他即说孔子是知道“路”的,一个是问走路的路,一个回答是人生的道路。长沮说,既然是孔丘,他当然知道人生的路该怎样走,这段对话很幽默,也很富有哲理。还记得在《公冶长》第十九节中,我们讨论过“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之事,齐国的陈文子厌恶坏的事情,听说崔杼杀了齐庄王后,丢掉偌大的家产离开了齐国,他不愿意与弑君者为伍,这样的人应该算是有仁义的了。确实,不愿意与坏人为伍,应该算是好人,但陈文子在抛弃家产的同时,也抛弃了国家!“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这个陈文子的表现只能算是清白、清高,他连对国家的尽忠都不尽了,只顾自己的清白、清高,怎么能算是上是“仁”呢?他不思救国,救人民于水火之中,不能“临危受命”,不能“见义勇为”,而只顾自己,这实在是很自私的。这也是孔子所不屑为的。孔子之周游列国,并不是逃避乱世,逃避坏人,逃离自己的国家,但许多人不这样看他,这使孔子很是怅然。因此孔子认为他们是飞鸟而自己是走兽,没有办法同在一个群体。但桀溺的一句话确也点醒了他,“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滔滔”是形容词,是形容大水奔流的状貌,《诗·齐风·载驱》:“汶水滔滔。”《诗·小雅·四月》:“滔滔江汉。”后来就有人将其用来形容人世间的历史和社会发展,如《楚辞·东方朔·七谏》:“年滔滔而自远兮,寿冉冉而愈衰。”桀溺所说的“滔滔”,即是比喻为历史的长河之意,意思是说这个社会的发展有如滔滔长河,奔腾不息地逝去,有谁能改变它呢?孔子一听,有道理,大江大河之滔滔流淌,有它一定的规律,人类社会的发展,也有如滔滔之江河水一样,有其发展的规律,我只能顺其规律而作为,不能逆其规律而作为。因此,孔子认为这个长沮和桀溺可以当老师,而自己可以当他们的学生。

7.一个人的最佳行事方式应该是出仕为国家为人民效力

【原文】子路从而後,遇丈人,以杖荷蓧。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

子路曰:“不士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

【译文】在周游列国的路上,有一次子路落在了后面,遇见了一位丈人,用拐杖挑着锄草用的工具。子路便向他问路:“你看见了我的老师吗?”老者说:“四肢不勤劳,五谷都分不清楚,谁知道你的老师是谁。”说着走到田中间把拐杖插在地上开始锄草。子路拱着手恭敬地站在一旁。于是老者留子路在他家住宿,杀鸡做饭给子路吃,并让他的两个儿子来见子路。第二天,子路告辞上路,赶上了孔子,便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是一位隐士呀。”叫子路返回去见他。子路赶到他家,老者却已经走了。

子路说:“不出仕则是没有掌握最佳行事方式。长幼之间的礼节是不可废弃的;君臣之间的最佳行事方式,又怎么能废弃呢?想要自身清白,却破坏了伦理关系。君子之所以出来做官,是为了实行最佳行事方式。至于正道早已行不通,那是已经知道的了。”

【说明】隐士有好几种,隐居而忧天下之事者有之,隐居而不问天下事者有之,隐居不出面但帮助统治者出主意者亦有之。孔子一般不大同意隐士,而子路更不同意隐士的作为了。这两节都是描述子路在隐士那里吃了瘪,隐士们的所作所为使子路很不满意;他认为,如果人们,尤其是有学问、有本事的人们,都避开乱世,都逃离开坏人,那就更挽救不了这个社会了。一个人的最佳行事方式应该是出仕为国家为人民效力,就象长幼之间的礼节一样,或者是象君臣之间的关系一样,要各尽其责。如果没有了这些,孩子稍长大便远走高飞,臣子稍微能干一点就夺取了君权,或者是学到了一些本事而不愿意贡献给国家和人民,或者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而将管理国家、管理人民的职位让给坏人,这样也就破坏了人与人之间的伦理关系。那么,子路的这个意见对不对呢?孔子在下面作了回答。

8.尽自己的责任

【原文】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於是,无可无不可。”

【译文】隐逸的人士有: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等人。孔子说:“不肯屈降自己的意志,不肯辱没自己的身份,这是伯夷、叔齐吧!”又说:“柳下惠、少连屈降自己的意志,辱没自己的身份,言语却合符伦理,行为合符思虑,他们就是这样而已。”又说:“虞仲、夷逸,避世隐居却放纵言论,但却保持了自身的清白,中止了权柄的利用。我就和这些人不同,不一定会这样,也不一定不会这样。”

【说明】孔子举了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等人的例子,也就是说,隐士有好几种,隐居而忧天下之事者有之,隐居而不问天下事者有之,隐居不出面但帮助统治者出主意者亦有之。避世隐居固然不对,但如果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能够出来为国家为人民效力,也就对了。而如果在国家需要他的时候,还是隐居不出,那也就错了。这也是在《为政》第十二节中孔子讲过的“君子不器”的问题,意思是作为一个君子,不要成为一个有固定形态的人。也就是“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的意思。需要用我的时候,把责任交给我,我就做;不需要用我的时候,我就收藏起我的知识和能力,退避三舍,无可无不可,怎么样做都可以。这也就是教导子路,不要一昧责怪别人,也不要太高要求别人,每个人的追求和理想都是不一样的,最关键的是要自己做到,尽自己的责任。

9.人才都流走了

【原文】大师挚适齐;亚饭干适楚;三饭缭适蔡;四饭缺适秦;鼓方叔,入於河;播鼗武,入文汉;少师阳,击磬襄,入於海。

【译文】鲁国管音乐的长官挚归向齐国了,次一级的乐师干归向楚国了,第三级的乐师缭归向蔡国了,第四级的乐师缺归向秦国了,打鼓的方叔跑到黄河一带去了,播鼗武跑到汉水一带去了,少师阳和敲磬的乐师襄飘洋过海去了。

【说明】上节说的是已经隐居避世的人,本节则是说本来在位的,但现在也隐居避世了。他们归向各个国家,并不是为了去争取更高更好的职位,而是到这些地方去隐居。这班人都散了,由此可见鲁国的衰败。如果现在来看这个问题,搞音乐的都跑了,没什么稀奇。但在春秋时代,一个国家的重点是在礼乐,那个时代管礼乐的,可以说是哲学家、思想家之类的人物,没有了这些人,国家就无法开展礼乐活动,也就等于国家没有了灵魂,没有了思想。所以这些人物的散去,隐居避世,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10.不要求全责备于某一个人

【原文】周公谓鲁公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於一人。”

【译文】周公告诉鲁公说:“君子不要光给予自己的亲属,不要使大臣们怨恨而不以为然。故旧之臣若是没有大的原因,则不要抛弃他们。不要求全责备于某一个人。”

【说明】从第一节讲微子、箕子、比干起,到第九节讲大师挚等止,基本上都是在说隐士。隐士是什么?隐士就是有才能、有本事的人不愿意再为昏庸、暴虐的统治者服务了,而隐居避世的人,就是流散的人材。也就是说,一个国家的稳定繁荣、富裕强大,靠的是有本事、有才能的人,没有了各种人材的帮助和辅佐,一个国家,或是一个单位,都是不可能搞好的。因此,还在很早的时候,在周朝初期的时候,周公旦就告诉他的儿子鲁公伯禽,管理国家的职位,作为一个君子,不要光给予自己的亲属,不要使大臣们怨恨而不以为然。故旧之臣若是没有大的原因,则不要抛弃他们。国家的事,不要求全责备于某一个人。这番话就是说要重视人材,才能建立而且巩固好一个国家。一个国家、一个单位,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没有人的国家不能叫国家,没有人的单位也不能叫单位。而有了人,则就需要有人来管理人,而管理人的人就需要有一定的才能和本事。历来的人材问题都是统治者最关心的问题,但有些统治者为了使家庭、家族兴旺,便大量使用亲属,而不问他们是否有才能、有本事。这就形成了“同人于宗”的情形,而“同人于宗”后,就会使统治者陷入宗门之见,陷入宗派之见,从而认识不到更好的真理。再说,人们干各种各样的事情,难免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求全责备一个人是不行的,人生百年,孰能无过?只要没有大的原因,就不要抛弃他。这就是对人材的重视和使用问题。在《子路》第二十五节中,孔子说过:“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小人才使用自己的亲属,才对人求全责备。

11.周朝有八个著名的人士

【原文】周有八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译文】周朝有八个著名的人士: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

【说明】为了说明人材的重要,本节举了周朝兴旺的例子,说周朝有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等八个人,帮助和辅佐周文王、周武王、周公旦推翻殷朝,平定天下,使人民安居乐业了。这是对全篇的一个总结,也是说明人材的重要,因为有了人材,周朝才得以兴旺发达、繁荣昌盛。如果没有这些人的帮助和辅佐,很难想象周朝会有这样的局面。而商纣王就是因为不使用、不重视微子、箕子、比干这样仁民爱物的人材,再加上他自己的荒淫暴虐,也就注定了他的灭亡。而具有仁民爱物的人材从何而来呢?还是开篇第一句话:“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