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知他今昔已不同往日,如今的他已脱胎换骨,前几日所有悲伤与撕心裂肺都已化作他高瞻远瞩、击楫中流的动力,然,他终究还是需要一个懂他的人在身旁,这个人无需如叶将军般武功高强,无需如潘滔般老谋深算,只需对他忠心,亦如他林公公。
自服侍龙世择那天起,二十年如一日,龙世择大大小小一应隐秘之事都交于林公公,并且他办得妥妥帖帖,毫无差池,他只是个傀儡皇帝,而林公公从未背叛他之心,是以,林公公才在龙世择面前说的上话,久而久知,便成了他的心腹。
于林公公而言,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知道皇上终有一天会收起小孩子的顽劣心性,担当起南越皇帝的重任,如今,他即将要看到这一天的到来。
龙世择轻轻一笑,道:“在公公面前不打紧。”连日来,这是林公公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容,这如沐春风的笑连那温暖的日光都逊色了几分,林公公几乎看的都恍了心神。
林公公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道:“老奴总算看到皇上振作了起来,老奴生怕皇上会一蹶不振,让以潘相国为首的那些贼人们趁虚而入,南越不能没有您啊!皇上您振作起来了就好,振作起来了就好……”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龙世择听。
龙世择欣慰的笑了,拍了拍林公公的肩头,道:“多谢林公公这二十得来如一日的待朕,朕就算为了林公公也要振作起来,林公公,你说朕说的是与不是?”
林公公诚惶诚恐,慌忙跪下,深深伏地,道:“皇上这样说真是要折煞了老奴啊!服伺皇上,对皇上忠忠耿耿,是老奴应当做的,皇上如此信任老奴,才是老奴的福气。”
龙世择将林公公扶起,看着他被岁月侵蚀过而留下几道皱纹的容颜,笑眯眯道:“这些年林公公辛苦了,朕要好好赏赐下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只要朕有的,朕都会赏给你!”
龙世择便是如此,他一直认为论功行赏才能服众人,严苛制律只会让众人口服心不服,若是恩威并施,才会令人对你口服心服,尽忠职守。
林公公那小小的眼睛几乎就要被那胖乎乎的圆脸笑成了一条线,龙世择有的时候都会怀疑,他能不能看清这个世界,只听林公公欢喜道:“伺候皇上是奴才的本份,奴才不敢邀功。”
林公公此人并无大志,从他伺候龙世择的那天起,他便心系于他,生生死死都只为他。
龙世择闭眸深吸一口气,闻着暖暖日光之下淡淡的海棠花香,良久,他狡黠一笑,道:“朕记得林公公在宫外还有一个弟弟,是吗?朕赏你黄金百两,准你明日出宫与家人相聚,如何?”
此话一出,林公公老泪纵横,带着温度的热泪顺着他年华韶逝的面庞蜿蜒而下,他忙伏地谢恩,心中对龙世择感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