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鹤回以她一个会心的笑,虞玉烟随着杏儿向厅中走去,不难看出,她此时的欢喜之心已然多过不安焦虑之情,他看着她急切的步伐终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那一日终是会到来的,到时,你又怎么能承受失子之痛呢?”
日光正好,一阵秋风袭来,吹乱纸张,徒散一地的狼藉……
虞玉烟刚拐过廊角便听到厅中传来兄妹二人欢乐的说笑声,那两道愉悦的声音随着她步伐的前行越来越近,她站在门处听了一会儿,嘴角不由浮现出一抹欣慰的笑,她家庭美满,府邸欢乐,儿女双全,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宸儿。”她轻轻唤道。
正与明月品茶说笑的司马逸宸一怔,看向声音来处,只见天光下一身重紫绣衫罗裙,鬃边珠钗华盛的美妇人正含笑看着他,虽已年过四旬,依然能看出她年轻时妖娆妩媚的轮廓,她的身影遮住了半边天光,残留的斑斓斜射在她鬃边的珠钗上,映的她半边脸犹如九天上的五彩仙女。
司马逸宸眸色一暖,起身迎上去,握了她不再细软的手,道:“娘亲。”
明月与杏儿二人相视,不由一笑,悄悄出了屋,将这相聚的美好时光留给这对已数月未见的母子。
虞玉烟拿眼细细瞧着许久未见的司马逸宸,长高了些许,眉眼俊逸了些许,身上的气质凛然了些许,声音开阔了些许,然……面庞轮廓却越来越像了那枚曾经令天下男子倾心的女子,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眉眼如画,贵气凛然的男子终有一日会离她而去,不再唤她一声娘亲,她看着看着,想着想着心中情愫忽起,心酸阵阵。
时间好似静止了下来,一室的静谧令虞玉烟无语泪先流。
司马逸宸清楚的看到虞玉烟眸子里涌动的泪光,不禁唤道:“娘亲……”
“娘亲,莫要再哭了,孩儿回来了!都是孩儿不好,让娘亲想挂念了。”他扶着虞玉烟坐下满心的愧疚。
他以为是自己多日未归家,令虞玉烟担忧,其实不然,他的身上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虞玉烟难掩忽起的心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脸颊蜿蜒而下,留下一道道悲伤的痕迹。
司马逸宸见状竟不知所措,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从未见娘亲如此过,泪如泉涌,悲痛之情溢于言表,数月未见自然想念,却不是悲伤,这种悲伤……是失去亲人时才有的情愫,他不知娘亲为何会如此,一时竟也无从宽慰虞玉烟,只握着她微凉却犹自颤动的手指。
“娘亲,你生病了吗?”他关切的问道。
虞玉烟抬眸看着他日渐成熟的面庞,缓缓摇头,泪夺眶而出,她眸中的他从模糊到清晰,一如那年她刚接过那时还尚在襁褓的他,如今一眨眼却已长大成人,到了成家立室之年,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坠,时光荏苒,人生如白驹过隙,二十年已安稳度过,不知老天是否会眷恋曾经那对苦命的母子,令她的儿子宁静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