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正堂,堂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大多都是客人们搂着自己挑中的姑娘嬉戏说笑,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烟花之地,也是他第一次来到了养育她、令她成名的地方。
他环视四周,正堂八扇门上的漏窗交条中心画有一组雄雌配对的动物,门扇腰部的木雕饰品为八幅《八仙过海》图,铁拐李手拿铁杖及葫芦,汉钟离肩背芭蕉扇,张果老倒骑毛驴,蓝采和手拎花篮,何仙姑携莲花,吕洞宾持长剑,韩湘子吹横笛,曹国舅端玉版,雕工不算细致却也惟妙惟肖。墙上有幅美人歌舞图,侧墙上挂着众多姑娘们的艺名木牌,好似是来者看中某位直接摘牌即可。
忽的,他死死盯着眼前那处比较华美的空地,这里是姑娘们表演歌舞诗乐的地方,地上铺有鹅卵石做成一颗心和九个铜钱的图案,寓意为“脚踩九连环,方得美人心”。
他忽的失笑,想象着她是如何在这片空地上跳出艳绝众人的舞姿,如何奏出一曲曲令人回味无穷的曲子,早就有闻,她是这帝都的名雅妓,而自己却从未见过她动人的舞姿,那日在梅林也是有幸听到她的琴音,自己对他的情感,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她是皇上的女人,她也仅仅只是皇上的女人,今生今世他与她也只是彼此的过客,怕是在她的心中,他连过客都不是。
想着心中酸涩,将酒罐中的酒一饮而尽,苦酒入肚,双眼迷茫,眼前的一切光怪陆离,人影憧憧,从未喝醉过的他,今夜竟有些醉了,周围熙熙嚷嚷的声音和人群将他与这个纸醉金迷的春香楼生生隔开,他是那么的不入流,那么的佼佼不群。
这个楼里也没有因他的到来与特别停止每个人的欲望与所求,他有什么可特别的呢?仅仅因他狠狠甩开那搀扶他的姑娘吗?仅仅因他洁身自好吗?这些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装清高,然,怕是只有自己知道,这薰芳楼里只有他,也只有他,进来这里不是为了那一张床榻上的欢愉,而是怀念心爱之人。
他看着眼前每一个奴颜媚骨的女子,每一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他忽的想到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是否也跟这些女子一样?他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她不会的,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哟!这位客官是怎么了?怎喝的这样醉?”得到消息的老。鸨姗姗来迟,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叶安郁抬起浓郁的双眼,只见得一位身材削瘦,浓妆艳抹,长相尖酸刻薄的中年女子朝着自己走来,他轻蔑一笑,果真是老。鸨,一看长相就能看的出来,想必这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是不被她摧残过的。
这位老。鸨走到近前,细细打量着叶安郁,上好的蜀锦绸缎,腰配质地细腻的上等和田玉精雕而成的虎头玉佩,雍容华贵,气宇轩昂,想必定是哪家的王亲贵胄,若是得罪了,可是吃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