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庄子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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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人之性情

引语

明白人生是怎么一回事的人,不追求于生命无所作用的东西。

了解命运与人生的关系,不追求自己无法得到的事物。

保养身体,必须以物质为首要条件;可是有的人,有的是财富,却是保养不好身体。(那是欲望太多。)

要使生命之树常青,就是不让身体衰朽;可是有的人身体未死,生命已完结。(那是灵魂堕落,或心灵枯萎。)

(可是,生命是自然的,)生,不可抗拒,死,也不可挽留!(一切敬颂,无非自欺欺人。)

——庄子《达生》语译

1.德行之美

不让后代人放纵奢侈地去生活,防止世上人挥霍浪费财物,不使人与人之间有明显差别的等级制度出现——使人人品行端正,使人人地位平等。

用严正的行为规范要求与激励自己,为的是时刻准备应付社会不时之急需,使自己成为智者、勇者与强者。

有钱财,让天下人都得到,有爱心,让天下人都受益。人不要互相仇视,不要刀兵相见。既不排斥他人,也不随意模仿。

这是一个叫墨翟的一派人的生活主张,也是古人传下来的美德。

2.人情

人不必压抑自己。

心里有话憋着,要找人倾诉,就倒豆子一样倒个干净。谁都会有这样的时候,谁都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必须找到可以诉说的人。如果不诉说,那人生不是连呻吟与叹息的权利都没有吗?如果这样,有人在背后指指戳戳,那让人去说罢!

如果心里高兴,需要用歌唱,需要用手舞足蹈来倾泄情感,那就放声歌唱,纵情舞蹈罢。会有人非议的,但这是不近人情的。非议的人自己在心里,也会暗暗地说自己这是为什么。

如果心里悲伤,需要用哭泣来表达,那就让滔滔的泪水洗去心灵上的伤痕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时;女儿情多泪水多,天造地设本如此。非难伤心流泪是感情麻木,或者说是理智扼杀了人性。

有人的主张不要音乐,节制悲哀,草草安葬。心是好的,却忘了人情。铺张浪费,帝王葬礼,固然是挥霍民脂民膏。然而人死了,一生勤苦,临葬时,以葬致哀,发乎情,止乎礼,本是情理之常,可也!

总之,世上的事情,都是人的事情。

人情太滥,事必败亡。

不近人情之事,并不可推行。

3.养神

身体太劳累,就会疲惫不堪。

精力不停使用,补充不及时,人就要垮下来。

水的本性是,没有泥污就会清亮,不搅动就会平静;但水必须是流动的,阻塞不流动,泥污不能淘汰,水也不能清亮。

——这就是水的自然德性的表现。

对于人说来,知识渊博,但决不贪婪,懂得很多,于己只要养身而已;心地单纯,排除杂念,思想虚静,不因物喜,不以物悲,顺应自然规律。

——这就是养神之道。

最名贵的宝剑,总是被剑匣好好地保护着,不轻易使用。

最美好的德行,总是能完善地保护着个人,混同天地自然,和谐世事人心。

所以,纯朴之道,只在守神,守而不失,身心一致。身心一致了,精神愉悦,方合乎自然之理。如此,于事则成功,于身则健旺。

俗话说:常人看重私利,廉士看重名声,贤人看重气节,圣人注重精神。

所以,朴素,就不可能混杂;纯粹,就不能亏损。能知朴素,纯粹道理的人,就是一个完全的人了。

4.态度

刻意磨练意志,认真地培养道德;和众人的做法不同,自命不凡;整日高谈阔论,怨天尤人。这是并不真心隐居,但又在隐居的人的表现之中。

喜欢谈论仁义忠信,讲求待人恭俭谦让,为的是修身养性。这是建立学说,施行教诲,立一家之言,建功业于社会的一部分人之所作所为。

树立名声,夸大功勋,让上下关系秩序井然,使人与人之间等差分明。这是为官作宦的人所喜欢的。

藏身于山林水泽,出没在田园旷野;忙时劳作,闲时游乐;不关心世事纷争,注意邻居的生老病故。这是悠闲安逸之人所表现的。

面山向水,眼里乾坤,心中天地;呼吸吹嘘,吐故纳新;白鹤晾翅,老熊攀树,生命在吐纳中增添岁月。这是导气引体,以求益寿延年之士所追求的。

然而,真正健全的人,自在的人必须忘掉一切。因为束缚越少,成就就越大。

不刻意磨练却能使道德高尚,不说仁义却能修身养性,不求功名也能使事业成功,不隐居江湖也安闲自在,不用呼吸吐纳也能延年益寿。思想、智慧、技巧都暗合自然,世间种种美好的东西都归于这样的人。

5.经验

我们要做事,我们要参考前人的经验。

我们要创业,我们要引用前人的经典。

然而经典、经验既是前人的,那就不是我们今天的模式。参考与引用是一种明智,借得他人心血,浇我事业园林,显出的是我的聪明才智,我的神通解数,不亦乐乎!但不可奉为模式,照搬照抄照套,甚至奉为神圣,毫毛动不得,那岂不是愚昧,岂不是作茧自缚,不亦悲乎?

比方脚印,那脚印是鞋子踩出来的,脚印怎么能算鞋子呢?

我们的路,用我们自己的脚去走,而根本的是用自己的心去走。

6.本性

鸟儿互相注视,眼珠子一动不动,这便是雌雄相互引诱,生命的孕育便即开始。

虫子雄的在上面叫,雌的在下面应,生命交融,新生命也即开始自己的旅程。

造物主注定把世界分成两半,雄的一半,雌的一半。造物主又奇妙地将两半世界合成一起,雌雄的吸引结合,永远使世界成为一个连续不断的整体。

这就是本性。

本性不可改变,道理、规律只能体现本性。

天地有常规,日月有光明,星辰有序列,禽兽喜群居,树木向上长,这都是本性。

按照事物的本来要求去做,事情就成功;按照人们的本性去安排,事业就昌盛。

圣人的功劳是发现了纲常,制订了法度;但圣人的过错也是发现纲常,制订法度。

好端端的原木不被损坏,精致的木雕酒具从哪里来?晶莹莹的璞玉不被破坏,美妙的玉器从哪里来?

按生来的样子真诚地待人接物,哪里用得着许多华而不实的礼节修饰?没有华而不实的礼节仪式,虚情假意就不会产生。

然而,产生的注定是产生了。人走出天然之门容易,回到天然之庭却难上加难!但能不反省么?能不回归自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