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个问题,主席不是为小孟提出来的,而是为自己提出来的。看来,也还不是今天提出来的,所以,并不等小孟回答,主席便自问自答了:
“孟夫子,不要你回答,你是答不上来的。离婚,我到哪里去起诉哟。离婚,总要办个手续吧。到那时,不知道是法官听我的,还是我听法官的,那可能要大大热闹一番。总有一天一了百了,统统解决。”
说到这里,主席又笑起来。那笑声里,既有一种顽强的自信与豁达,又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压抑。
这是小孟自进中南海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听主席主动谈江青。
毛泽东的客人
毛泽东晚年的客人不多。中央政治局的常委,委员们及其他领导同志,很少或根本不来毛泽东这里作客。谈工作,请示报告,多半不会是面谈,而是用文件、书信、电话的方式进行。只有周总理是例外,有时找毛泽东面谈工作,但这也次数甚少。
毛泽东家里的人、子女、亲属来探望他的机会也是不多的。
因而,毛泽东的客厅里常常是宁静的。他那宽敞的客厅,四季是窗帘垂地,紫红色的天鹅绒窗帘极少拉开,总是拉得严严实实。
毛泽东的客人不多,但有时也来几个姑娘做客,多是二十世纪六十年代舞会上认识的一些演员。这天,又是空军文工团的一名舞蹈演员来主席家这里做客了。
当然,只要主席同意见客人的时候,都是他精神不错的时候。
“很久没看你们跳舞了,你们几个跳个舞吧。”
于是,小孟、小李,还有那空政的演员商量了一阵子。跳什么呢?在那个年代里,舞蹈多半是“打打杀杀”的动作。她们知道,主席不会喜欢这样的舞蹈。她们便选择了轻快、活泼、有情趣而内容又健康的《洗衣歌》。
毛泽东看着,听着,显得特别高兴。
这时他又暂时地显出了当年的热情。
一般来说,要想来主席这里做客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么困难。有一天,原来在主席身边工作的李玲师对主席说:“我妹妹想来看看您。”“她想来看我,好啊,就让她来嘛。”“您看我妹妹什么时候来呢?”
“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嘛。我这里又不是阎王殿,有什么难?”
第二天下午,小李带她的妹妹来到了主席的房间。
小姑娘怯生生地,站在主席床前,手足无措,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放着光芒。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早已准备好的那些话,仿佛一下子都飞走了。她把嘴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什么来。
主席看出了小姑娘的胆怯,但这种情态,反而增加了小姑娘的可爱。主席用手招招,让她靠前来。她向床前走了几步,主席刚伸出手去与她握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羞涩,也许是她没明门主席的意思,小姑娘竟然向后一躲。主席笑了,马上又把手抽回来。
“小姑娘,别紧张,我哪有那么可怕。”
小李忙向主席解释:“我妹妹从外地来,没见过世面,见了生人都不敢说话,甭说见了您这样的伟人。”
“一回生,二回熟;一回怕,二回勇,多来几次就好了嘛。”毛泽东望着小姑娘说。
果然,第二次又来做客的时候,小姑娘就勇敢多了。这次小姑娘带来了萧三的信,把信转给了毛主席。
主席得知萧三的情况,马上表态,要张耀祠去办此事,给萧三问题进行复查,并指出萧三不宜回老家。
有一天,空政歌舞团的小丽又来主席这里作客了。小丽,高高的个儿,白皙的皮肤,容貌姣美。她也是主席这里的常客,主席喜欢叫她大头。
“大头,好久不来了嘛,讲讲外面的新闻。”
每次小丽来了,主席常常向她打听消息,而小丽也常常毫无顾忌地在主席这里谈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主席有时会高兴地说:“你谈的这些新闻,比报纸上的新闻听来有趣噢。”
小丽把她听来的她妹妹厂子里的故事讲给主席听。
小丽讲完了,主席问:“你妹妹在什么厂子?”
“她在象牙雕刻厂,她是搞雕刻的。”
“噢,象牙雕刻,这可是个有意思的事儿。你什么时候带你妹妹来玩,让她把雕刻用的工具也带来,给我看看。”
“我妹妹还提过好几次要来呢,我怕您不见她。她来时带工具可不行,门卫、警卫人员怎么能允许呢,以为她要行凶呢。”
没过两天,小丽就带她妹妹来见主席了。
小丽的妹妹是个大方、活泼的女孩,也许她姐姐早就叮嘱过,她见了主席,竟然一点不拘泥,不紧张。
“主席,我早就想让我姐姐带我来看您了,她就是不肯。”
“她不肯,你就自己来嘛。你有腿,拔腿就走嘛。”
“您也不认得我,我到了门口也不让进来呀!”
“你还是不会想办法噢。”
这次见面之后,小丽的妹妹也成了主席家的常客。
有一次小丽妹妹来看望主席,她向主席诉苦:“我在东北建设兵团插队四年,去年才调回来。您可不知道,为了调回北京,办户口,跑工作,借了二百多块钱的债。”
“办户口,找工作,要花钱,好不容易呢。你借的二百元债,我替你还上。”
果然,没过几天,小丽的妹妹就收到了主席的秘书给她寄的二百元钱。
小丽妹妹收到钱后,又来看望主席。
“谢谢您,钱收到了,您真是帮了我们家的大忙,要不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啊。我爸爸病故,我妈妈又有病,家里确实困难。”
“有困难就直接说,这样子好,说明你跟我不讲客气。”
毛泽东的客人不多。深居简出的毛泽东,喜欢和这些小姑娘们来往、谈天,也许是因为,在她们身上,他看到一种青春之美,看到一种朝气,一种活力,在与她们的谈笑中,他也可以感受到一种青年人的气息,感受到红墙外面,老百姓生活的脉搏,因此,他常常请她们来做客。
最后的话
毛泽东,一九七六年八月底直至他的谢世,多次昏迷,多次抢救。在昏迷与抢救的过程中,他渐渐向着另一个世界走去。谁也无法真正知道,濒临死亡的前几分钟、几秒钟,他的真实感受是什么。
九月八日晚七时,小孟来接班。几天来,政治局的常委及委员们,一直在轮流值班。医务人员一直在身边观察毛泽东的病情,量血压,测脉搏,导尿,测心跳,输氧气,不停地进行着。
这时江青也来了。这时,她的到来,不用再经过毛泽东的批准。毛泽东已没有批准与不批准的精力了。她可以作为家属随时来探望。江青来探望,并不在毛泽东的眼前,而是在其身后,因为在这之前,江青出现的时候,毛泽东只要清醒时,总是有反感烦躁之情。为了不引起新的刺激,江青就在背后看看。
七点十分时,毛泽东的呼吸急促起来。
小孟过来,低头给主席按摩胸部。主席用很低的声音说:“我很难受,叫医生来。”
医生赶紧把氧气的管子放在他的鼻子处。他用手去拽,肯定是不舒服,过了几分钟,呼吸开始平静起来。这时,医生看见主席的鼻孔里有一点嘎巴儿,就把输氧管先拿下来,用棉签儿给他弄出来之后又给他戴上输氧器时,他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又是处于极度的昏迷之中,抢救,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抢救,但主席一直是昏迷,他再也没有醒过来。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小孟说的:“我很难受,叫医生来。”伟人临终前,没有感人肺腑的遗言。
宁愿利用罗盘航行的孙中山
孙中山到北京后病势加重,无法讨论统一计划,北京协和医院的医师均告束手。张静江、胡适推荐中医。但是孙中山不愿服中药,他说,他本身是医生,他知道现代医药束手时,中医的确有时也能治好疑难病症。他说:“一只没有装罗盘的船也可能到达目的地,而一只装了罗盘的船有时反而不能到达。但是我宁愿利用科学仪器来航行。”朋友仍旧一再劝他吃中药,他不忍过于拂逆朋友的好意,最后终于同意了,但这只没装罗盘的船却始终没有到达对岸。
二十年前的三月二十六日,二十五岁的诗人海子卧轨自杀了。
他的死引起了很大的震动和反响。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愈来愈发现他在中国当代诗歌创作中占有的重要地位。二〇〇一年,许多青年都会背诵的海子的诗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入选中学语文课本;进入新世纪后,空缺多年的“人民文学奖”的诗歌奖授予两个诗人,其中一个就是海子。
现将《波光洞穿》(王锐着华文出版社出版)一书中对海子的介绍,摘介如下——一九八九年三月二十六日,下午五时三十分。京沈铁路山海关至龙家营路段的铁道上,一个年轻人在徘徊。
突然,一列火车沿铁道线飞驰而来。这个青年不躲不跑,反而停下来,望着火车奔来的方向,站立着、沉思着。
原本站立在铁轨上的年轻人,突然望着锃亮的铁轨从容躺下,俯身而卧……
人们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份字迹有些潦草的“遗书”以及相关证件材料,消息通过铁路部门传到北京死者单位,很快弄清了这位自杀寻死者的身份:查海生,男,二十五岁,中国政法大学哲学系教师。
然而,人们不知道这个卧轨身亡的年轻人还有着另一个名字和另一种身份,这就是:海子,中国当代着名青年诗人。
尽管是在一九八九年春天这个特殊时期,海子卧轨自杀的消息还是震惊了中国诗歌界。一时间,人们对他如此匆忙弃世以及采用卧轨身亡这种奇特的死法议论纷纷。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海子都算得上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新诗潮的代表诗人。在他从事写作短短不到七年的时间里,他写下了二百五十多首抒情诗和七部长诗,另外出版有长诗《土地》、《海子的诗》和《海子诗全编》等,其作品分别被收入二十来部诗歌选集。但海子的大部分作品尚待整理出版。诗人骆一禾称海子是,“我们祖国给世界文学奉献的一位有世界眼光的诗人”,诗评家谢冕认为,“他已成为一个诗歌时代的象征”。
海子的诗作,曾于一九八六年获北京大学第一届艺术节“五四文学大奖赛”特别奖,在诗人自杀辞世前一年的一九八八年又获第三届《十月》文学奖荣誉奖。
二十一世纪以后,海子在中国诗歌界之行情继续看好。二〇〇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海子与诗人郭路生(食指)共同获得第三届“人民文学奖”诗歌奖。
由此可以说,海子在仅二十五岁的年龄便早早辞世,实在是中国诗歌界的一大损失。
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时,人们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封“遗书”。该“遗书”
内容没有公开,但据海子的好友、着名诗人西川在《死亡后记》中透露说:“他的第三封遗书(也就是他死时带存身上的那封遗书)却显得相当清醒。他说:‘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西川还说:“海子前后留有三封遗书。”
其实,海子一共留下六封“遗书”。而且,除带在身上被西川认为“显得相当清醒”的那封外,其他五封“遗书”内容都十分古怪。显示诗人生前确实曾陷入思维混乱状态,或者出现过因某种因素而“走火入魔”的情况。
遗书(一)
今晚,我十分清醒地意识到:是常远和孙舸这两个道教巫徒使我耳朵里充满了幻听,大部分声音都是他俩的声音,他们大概在上个星期四那天就使我突然昏迷,弄开我的心眼,我的所谓“心眼通”和“天耳通”就是他们造成的。还是有关朋友告诉我,我也是这样感到的,他们想使我精神分裂,或自杀。今天晚上,他们对我幻听的折磨达到顶点,我的任何突然死亡或精神分裂或自杀,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一定要追究这两个人的刑事责任。
海子八九·三·二十四
遗书(二)
另外,我还提醒人们注意,今天晚上他们对我的幻听折磨表明,他们对我的言语威胁表明,和我有关的其他人员的精神分裂或任何死亡都肯定与他们有关。我幻听到心声中的大部分阴暗内容都是他们灌输的。现在我的神智十分清醒。
海子八九·三·二十四夜五点以下三封“遗书”分别是留给其父母和弟弟、朋友骆一禾,以及他所在中国政法大学的“校领导”的。
遗书(三)
爸爸、妈妈、弟弟:
如若我精神分裂、或自杀、或突然死亡,一定要找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常远报仇,但首先必须学好气功。
海子八九·三·二十五
遗书(四)
一禾兄:
我是被害而死,凶手是邪恶奸险的首都败类常远,他把我逼到了精神边缘的边缘。我只有一死,诗稿在昌平的一木箱子中,如可能请帮助整理一些,《十月》二期的稿费可还一平兄,欠他的钱永远不能还清了,遗憾。
海子八九·三
遗书(五)
校领导:
从上个星期四以来,我的所有行为都是因暴徒常远残暴地揭开我心眼和耳神通引起的,然后,他和孙舸又对我进行了一个多星期的幻觉折磨,直到现在仍然愈演愈烈地进行,他们的预期目的,就是造成我的精神分裂、突然死亡或自杀,这一切后果,都必须由常远或孙舸负责。常远: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孙舸:现在武汉。其他有关人员的一切精神伤害或死亡都必须也由常远和孙舸负责。
海子八九·三·三十五
一个自杀弃世者,事前留下这么多的“遗书”,而且内容如此“古怪”,这确实是少见的。其中第四封“遗书”中的“一禾兄”,是指诗人骆一禾,这既是海子生前的北大同学,也是极为亲近的诗友。其北大毕业后,比海子更幸运,分配至着名大型文学刊物《十月》任诗歌编辑。
海子这五封“遗书”,都不同程度地指向了两个人,尤其是指向一个名叫常远的人,这个常远何许人也?值得海子在遗书中如此攻击与诅咒!
海子“遗书”中提到的常远,其实是海子生前的朋友,供职于中央政法管理干部学院。他与海子熟识,是因为当时中国政法大学与中央政法管理学院相邻,又同属一个系统。海子未迁到昌平的新校区时,住在城内西环里,与常远住在同一单元,他住六楼,海子在三楼。两人是经常可以在楼道里碰见的邻居。
更主要的一点是两人年岁相仿,又有相同的爱好:气功。于是如常远后来所陈述的,彼此之间“有许多共同的语言,我们经常互相借书,一起看电影、吃饭、谈天说地。”
然而,海子出事后,数封“遗书”都直指常远。当时,有关方面见到海子留下的遗书只知道“海子失踪”,还没接到海子的死讯。当即找常远调查询问。常远对此不免紧张,毕竟人命关天,海子自己又门纸黑字,写得言之凿凿。常远为澄清事实,于三月二十六日连夜写了一份材料送相关部门。这其实是一份表白自己与“海子失踪”
事件无关的“紧急声明”,内容如下:
关于查海生(海子)
——致有关部门
我与查海生一直是关系比较要好的朋友,他是一个心地很好、无拘无束、对许多事情都满不在乎、充满浪漫气息的人,也表现出一些思想单纯、思考问题过于简单的倾向。这是他所留给我的总的印象。
海子住在西环里时,因为我们属同一单元,他在三楼,我在六楼,加之都较早地参与研究法治系统工程,以及对宗教(他非常崇拜西藏文化)和气功的兴趣,所以有许多共同语言,我们经常互相借书、一起看电影、吃饭、谈天说地。自从他搬到昌平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以后,我们彼此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除了有一次他请我帮他到我院计算机房打印几首他的诗作,及在中国政法大学新校区“兰屋”喝过几次饮料外(我们共同的好朋友孙理波都在场),我与他的交流形式几乎都是在马路上偶然碰面聊聊。
这次大家告诉我海子出了事情、失了踪,并留下奇怪的“遗书”,说我用特异功能给他造成各种幻觉来暗害他,我听了之后,感到非常震惊和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