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贵琴又借出门逛逛为由拐进了“新月旅馆”,只见她很熟练的打开了旅馆的偏门,里面的男人迎面起立迎接她,正是赵江波。这二个人是什么时候有了交集?
原来贵琴有一次被汪胜利暴打之后,一个人伤心难过的站在附近湖水边上的桥头徘徊,她在此地没有亲朋好友,挨打了也不好回娘家,她妈脾气火爆,知道了肯定会带领族人打上门,只是娘家人走后汪胜利肯定会把她打的更惨,除非她能彻底离开他,但是离开之后呢?她想不出能去哪儿,所以每次挨完打,或心情太差时,她就会到附近的湖水边转转,看看这水,她阴郁的心情可得到些许的稀释,
贵琴那天又照例站在那儿时,恰好赵江波也在那里看着湖水,赵江波是外地人,有时候一个人无聊,也会来这湖水边走走,过一会儿,二人转头之际发现了对方,不禁相视一笑。那时候贵琴已经奉汪胜利之命去“新月旅馆”打过几回麻将了,和赵江波已经算是认识了,只是一直不好开口向他推荐自己家餐馆的事,这次汪胜利正为这事跟她发火,她小声的解释了下,汪胜利就对她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她也没有办法怎么样,所以等汪胜利走后她只好一个人来这湖水边走走了。
赵江波注意到了她脸上的伤和红肿的双眼,看出了她的强颜欢笑,就靠近了她一点,关心的问道:“贵琴,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像哭过的样子?有事告诉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其实赵江波第一次见到贵琴时就注意到她了,她与众不同,她不像一个常年混迹麻将桌上的女人,她的温婉与纯真是别的女人身上所不具备的,她像一朵还未被尘世污染的花;他也注意到了汪胜利,也曾惋惜贵琴这么美丽的女人怎么会嫁给那样的男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哭过的人,如果没人问过一会儿眼泪自然就干了,但如果正好有人问起,眼泪立马就会接着滚落下来,此刻的贵琴就是这样,本来早已止住的泪水,可因为赵江波的一席话,她没有忍住,眼泪竟自己汹涌而出了。
她向他原原本本的诉说了自己与汪胜利结婚的前因后果,以及现在自己身处的这个痛苦而又无可奈何的处境。
她说:“汪胜利在娶我之前,刚刚花重金转下一个闹市边上的餐饮店,那店接下来后生意一直很红火,餐馆里雇着好几个店员在做事,他的老婆那时刚病逝没多久,和他儿子忙完店里的事回到家后总感觉很是清冷,家里到处一团糟没人收拾,他儿子也半大不大,家里需要有个女人照应,那才像一个家的样子,于是他就想着为自己再物色个老婆,于是到处托亲朋好友说媒”。
“我娘家人有次经过村头时,偶然从同村人嘴里听到了有个老板想在这找老婆的事,我娘家人一辈子没出过乡镇所,没什么眼光,只听说他开着那么大的店,还有小车,又出得起聘礼,就认为他很有钱,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全家都觉得他经济条件好,是不是二婚有什么关系,也不管自己我年轻轻嫁过来就要当后妈了,我家里还有几个兄弟姐妹,我是老大,我爸身体不好,常年需要吃药,家里就我妈是个劳动力,我若嫁个有钱的人家,以后也可以多顾着点娘家了”,贵琴细细诉说起来。
赵汪波靠近了点,静静的听她诉说。
“在收到他付的8万块的聘礼后,全家人就非逼着要我嫁给他,大家轮番对我游说,把他夸的好上了天,我呢,虽念过几年书,但还是没能继续深读下去,早早辍学在家里帮忙干农活,也没见过什么世面,也还没有喜欢过谁,在婚姻大事的问题上,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年轻轻就被家人逼着嫁给了人到中年的汪胜利”。
“他刚娶到我时,是很得意的,大家都羡慕他,他也觉得自己很有面子,整天都是笑眯眯的,一开始时对我是有求必应的,处处以我高兴为主,只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他就恢复自己的本性了”。
“后来有一次他心情好时说漏了嘴,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带个儿子再也娶不着老婆了呢,在城里8万块的聘礼可娶不着老婆,更别说像我这样年纪的女人了,再说他家就一套父母遗留下来的老旧房子,现在城里的女人结婚都是要买新房的,他可买不起,当他看到我的第一眼起就相中我了,听到我家提出的聘礼要求后,他虽觉得8万块不少但他还是决定掏出这笔存款,这几乎是他所有的存款了,他当时认为自己有个那么大的店正红红火火的开着,店里生意那么好,不出1-2年,这钱就回来了”。
“我刚嫁来的那时候他处处依着我,我还以为他虽然年龄大点,可人对我好那也行,既然嫁过来了,那就好好过吧,以前开的那个餐馆生意好,我在餐馆里也受到了一些锻炼,接触的事务多了些,便渐渐有了些自己的观点,我开始与他的一些事情的看法和做法上有了些分歧,他便开始看我不顺眼了,那时他还忍着没有对我动手。”
“我那时开始慢慢有点儿看不起他了,他就是个除了对赚钱对别的事都不感兴趣的男人,整天除了钱没其它事想了,为了赚钱他可以不顾一切,为了保住客人的回头率,他甚至同意客人拉我过去喝酒,这点我相当反感,他为了餐馆利润最大化,可以做一切事,有些事我觉得不太好,我说他,他就非常非常的生气。”
“还有虽然他是城里人,可让人感觉他永远都像农民刚进村样子,但却总喜欢在我面前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姿态,觉得我是靠他养着的,可我其实也干了很多很多的活呀,虽然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但没他那么俗的直接,他有很多的恶习,再说双方的年龄差距也是够多,我觉得自己很难忍受,还有就是我与他儿子汪梓祥的不可磨合,虽然我们看上去相安无事,但他性格沉闷,几乎不怎么说话,对我这个后妈总是有些爱搭不理的,我也不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想法,这让我总感觉很是不自在,越来越感觉得自己的婚姻是不理想的,只是婚姻不是儿戏,不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他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钱,他是决不会放开我给我自由的”。
贵琴滔滔不绝的说了足有半个时辰,这些话她憋在心里太久,从来无法和任何人诉说,在这个城市里她没有亲朋好友,娘家无法去诉说,她娘家那里的人是不会赞成离婚的,这些事在娘家那个小山村的人看来都不是什么事,自古就是男尊女卑呀,男人牛点是正常的,一旦结婚了,女人再苦再累,也要过下去,离婚就是全家一起跟着丢脸生活受影响,人们不会同情她的遭遇,只会笑话她年纪青青却留不住丈夫的心,只会说她没用。
赵江安慰的对她说道:“放心,这笔钱不算多,等我的事了结了,我帮你还上那笔钱,真的,就算是你借我的,以后有钱你就还,没钱就算哥哥我送给你的,如果你真想离开他,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
他的话让贵琴感动不已,自己与他也只是泛泛之交,并未深聊过,他竟然愿意这样帮自己,自己一无所有,即使他是坏人,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被偷走的,想来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他是个愿意帮助别人的好人了。
贵琴感动的对他说:“你的好意思我心领了,只是目前我还没有办法离开他,以后再说吧。”贵琴望着赵江波那坚毅的脸庞侧面,不禁有些心跳加快,这个男人,怎么长的这样有气质?不像这个地方大部分的男人,他是与众不同的,以后不知道哪家的女人有那么好的福气可心嫁给他,享受他的拥抱,与他共度一生……
贵琴的心有些泛酸了,眼泪几乎更想流了,只是这一下,不是为挨打而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