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放在一个很奢华的日式餐厅,花园式的,环境幽美,菜式高贵。
领位小姐引领着池小影走进一个包间,她才知道不止是她和宁贝贝还秦朗三人,另外还有两对男男女女,秦朗介绍说是医院分管业务的院长和外科主任还有两位医生。
她仍穿着早晨的衣服,秦朗到是一身簇新,深色衬衫,灰色长裤,身材修长,一点都不像已过四十岁的男人,看上去英俊潇洒。
这些平时被别人当作神似的白衣天使,一脱下白大褂,就像换了个人,讲话恶趣、粗俗,特别爱说带颜色的笑话,毫无平时道貌岸然的样。这正投宁贝贝的所长,她今晚打扮得特别美艳,一下子就和那几个打成了一片,说话间,美目流盼,不住地瞟向秦朗。
秦朗话不多,只是微笑倾听着。池小影本来就是一个话少之人,由于心事重重,更是无心说话。
但只要池小影开口,秦朗就会接话。
餐桌是四张日式方桌拼成的,七个人盘腿围桌而座。池小影挑了个角落,挨着宁贝贝,宁贝贝自如地挨着秦朗。池小影面对着一个笑起来嘴巴差不到咧到耳根的女医生。
服务小姐进来点菜,那个院长恭敬地把菜单首先递给了秦朗,秦朗摇摇手,指着宁贝贝和池小影,说还是让客人点吧。
池小影心里面烦,应付地一笑,把菜单给了宁贝贝。她从院长对秦朗的态度和讲话的口气中,看出秦朗原来不只是一个医生,好像应是位地位很显贵的贵宾般。
宁贝贝熟稔地向小姐点了菜,姿态非常优雅、时尚。
女孩子长得漂亮总是招人的,宁贝贝的一言一行,虽然都有一点点矫情,难免带有撒娇的成分,然而是男人都会愿意和她闲谈聊天。她很快就成了聚会的主角,免不了成为其他两位女医生的公敌。
女医生们于是抢着和池小影说话,故意冷落宁贝贝。
池小影如坐针毡,说一会盯着外面看一眼,这菜怎么还不上呢?
终于,色彩、花样繁多的日式料理就纷纷端了上来。
一开席,大家都抢着向秦朗敬酒,秦朗浅抿一口,别人都是整杯而尽,不像和别人对饮那般斤斤计较。
池小影面前放了盘海鲜寿司,她夹了一块,还没进口,就觉得恶心,忙放下筷子,猛喝了几口开水,才把恶心压了下去,后来就很少动筷子。
饭桌上,其他人聊兴正浓。
“池小姐真的是读工程的?”不知怎么,说着说着,话题转到了池小影这儿。外科主任不相信地看着池小影。
“嗯。”池小影点点头。
“都说读工程的女生都是恐龙级的,池小姐这样的气质美女应该读音乐、艺术,读工程真埋没了。”
一桌的人都笑了。
池小影跟着笑笑,酒桌上的俏皮话,不必当真。
“池小姐,那你一定学过三大力学了。”外科主任又问。
“当然,《材料力学》、《理论力学》、《结构力学》,需要我一一讲解吗?”池小影调侃地倾倾嘴角。
“不要,不要,那个太高深,听不懂。可是你懂爱情力学的三大定律吗?”
池小影抬起头,“那个有定律吗?”
“有。”宁贝贝接过了话,“定律一:丈夫与妻子的月亮位置落在同一个星座;定律二:丈夫太阳的位置恰巧与妻子月亮的位置成180度;定律三:丈夫的太阳位置与妻子的月亮位置同在一个星座。在这个定律里,月亮代表一个人的内心世界,两个人月亮相同,则自然心灵相通,琴瑟相和,一般是指一见钟情。若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则月亮倾向于去衬托太阳,通常是两人日久生情,因了解而产生共鸣。那个成180度角的太阳与月亮,彼此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两人却又有着巨大反差,这种一般是指欢喜怨家那一类的伴侣。怎样,对吗?”
宁贝贝扬起俏丽的下巴,扫视着听得瞠目结舌的几位。
“那婚外情怎么解释呢?”池小影突然问道。
“那个就相当于一颗行星要带几颗卫星,属于高级的力学问题范畴,没点本事的,还是少尝试为妙。”宁贝贝答道。
白衣使者们哄然大笑,起劲地向宁贝贝敬酒。
池小影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如果爱情真的这样归类,她与宣潇之间似乎是和爱无关。
她不是他的月亮,他也不是她的太阳。
宁贝贝酒量大,不在意这度数不算高的清酒,喝了几口,俏眸灼灼地看向秦朗,“秦医生,你倾向于爱情定律几?”
“我?”秦朗一挑眉,“缘份可遇而不可求,我顺其自然。命里有的,就一定会有。自己会冒出来,不需要任努力。只能等待。失陪。”他拿起手机往外面走去。
“秦医生是钻石级王老五,一来滨江,就给医院里几大美女给盯上了,他要带几颗卫星都没问题的。”院长一等秦朗走开,笑道。
宁贝贝急不迭地向院长敬酒,趁机想多打听点秦朗的内幕。
池小影很震撼秦朗的那一番话。这种阅历丰富、成熟沉稳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等待?难道他这些年都是独自生活吗?心里和生理的问题,该如何解决。就是用这样的一种内心信念,支撑自己孤独的生活?
袋中的手机突然震了下,拿出来一看,很吃惊,是秦朗的。
“你一晚上都没什么吃,是菜不对胃口吗?想吃什么,我来点,这家店也有中式饭菜。”
他又让她震撼了。
他被众星捧月般,却注意到她这个角落。如果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对她嘘寒问暖,别人会觉得奇怪。她只是一个顺带的客人,不便提太多要求。于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体贴周到的让她惶恐。“不,我差不多饱了,谢谢!”她礼貌地回了短信,一丝不安。
隔了一刻,秦朗从外面进来了,后面跟着个服务小姐,手上端了只蓝瓷的盆子,里面装着一碗如白玉般的汤圆,一股桂花的清香气瞬即溢满房间。
“刚刚经过走廊,闻到桂花汤圆的香气,好像是太多年没有吃过了,忍不住让小姐做了一碗。”秦朗笑道。
其他人夸张地嗅嗅鼻子,嚷嚷着说香。但这种经常吃的小吃怎么能和昂贵的日本料理比,瓷盘端上来,很少有人赏光,到是宁贝贝盛了一碗。
“小影要一点吗?”秦朗扭过头问。
池小影轻轻点了点头,“我尝尝看。”这是特地为她做的汤圆,她不能拂了秦朗的好意。
汤圆入口清甜,糯香诱人,还真让她开了胃,不禁多吃了点。
第二番敬酒潮开始,秦朗爽快地和院长碰杯,一饮而尽。
聚会结束,不到九点,院长提议去喝咖啡,不然就K歌,秦朗笑着摇手,“我今天做了台大手术,昨晚又在车上睡了一夜,撑不住了,改日吧!”
宁贝贝挺委屈地噘起嘴,“秦医生,你又不是孩子,哪有九点就乖乖上床的,去吧,去吧!”
“我不是孩子,和你一比,却是大了去,当然不如你的精力。玩得愉快些。”秦朗四两拨千斤的把宁贝贝挡在了千里之外。
“那好吧,麻烦你送下小影。”宁贝贝难得还想起池小影来。
“那是当然。”
池小影抿了下嘴巴,愣了愣,把拒绝的话咽回肚中。
接下来,兵分两路,一路继续续下摊,一路打道回府。宁贝贝一百个不情愿地和秦朗道别,有了今天,她下次便可以主动约会秦朗了,想到这些,她心里面好受了点。
“你住哪里?”秦朗打开车门,温和地看向池小影。
池小影自嘲地耸了下肩,“那我就再次搭个顺路车吧!”
“你也住在憩园?”
“不,挨着。”
这一次,她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离他很近。连着见了两次,应该算熟识了。她本来担忧秦朗喝了酒能不能开车,没想到他开得非常的稳妥。腹痛比白天加剧,可是依然只是点点滴滴的暗红落下,算来都是第二天,她身体里不会长了什么怪东西挡着热流?
池小影想着有点害怕,胸口有一种堵塞感。吃下去的汤圆在肚子里又开始翻江倒海般折腾了,她不禁一手捂着口,一手捂着肚子,弯着腰。
“小影,你很冷吗?”对面驶来的车灯照进车内,映出池小影苍白如雪。
“不是。”痛越来越重,重得她都不能好好呼吸。不行,明天要去医院看看,莫不是心情差会引起痛经?
秦朗把车靠在路边,从后座拿过风衣披在她身上。风衣上带着薄荷般的清凉味,不是烟味,不是酒气,很干净。
池小影疼得闭上了眼,气息微微紊乱。
“小影,我们去医院看看?”秦朗很不放心地看看她。
“我估计是累了,睡一觉就会好。”池小影哪好意思和他说这是生理现像。
秦朗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车开快了点。
很奇怪,下车的时候,腹痛又好转了点,但在车上那一刻,池小影已是疼得一身的冷汗,已近休克。她拿下大衣,道谢,然后告别。
秦朗看了看掩在夜色里的几幢旧房,喊住了她,从车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她。“别对自已太苛刻,让自已过得舒心点不是个错。其实,今天已是我们第四次见面,只是你记不住。” 秦朗笑笑,挥手上车,“小影,晚安,做个好梦。身子不舒服,随时给我电话。”
她不得要领地看着秦朗的车驶远,就着路灯微弱的光束,她低下头,手中一抹鲜红跃入眼帘。
是她与宣潇失而复得的结婚证,另一个是宁贝贝送她的接摩卡。她突地想起来了。
秦朗并不是宁贝贝的朋友,他原来是那个在十字路口差点撞上她、在按摩会所被她误会的男人。这世界还真小,怪不得看着面熟。
池小影淡淡地一笑,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结婚证,现在好了,她与宣潇的离婚这下很简单了。
此乃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