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潇一觉睡到东方发白,睁开眼,旁边空落落的,床单上一丝皱痕都没有。他蹙起了眉头,披衣下床,厨房、卫生间,书房、客厅各找了一遍,池小影都不在。
他站在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一簇绿树,不过六点多的样子。这么早,她去哪了?还是她一夜没有回来?
宣潇陡然打了个冷战,他确定应该是后者。厨房里碗盘整齐地排列着,锅里空空如也,冰箱里只几个冻得凉凉的苹果、一袋面包,这现像应该是好几餐没开伙了。周休两天,她都干吗去了?
宣潇察觉着不对劲,想起昨天她气愤到脸色铁青的样子,一直对他说什么衣服衣服的。
见鬼,到底发生了什么?宣潇很讨厌事情脱离了轨道,池小影从来都不会让他烦一点神的,从女友到妻子,她一直都表现得很体贴、乖巧、温柔,虽然内向、不合群。
一个女人,夜不归宿,像什么话。不要告诉他,为了一件衣服,她离家出走。他板着个脸拿起座机,突然,愤怒地扔下话筒。
该死的,他又记不得她的手机号,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先去买个手机,然后把那几个阿拉伯数字背上。
宣潇简单梳洗了下,没有像平常那样严谨地搭配好衣服,随意穿了件,把门甩得山响,脸拉得老长,心情是超级的不爽。同电梯的人看看他,欲出口的招呼生生咽了回去。
手机城刚开门,就迎来了第一个客人。宣潇很念旧,仍挑了以前那一款,重新配了卡。瞧瞧快到上班时间了,拿起手机盒,想着到了办公室再摆弄好了。
车拐进政府大道,泊好,宣潇向办公室走去。一个身穿牛仔装的年轻小伙子挡住了他的去路,鼻孔呼呼地往外冒着白气,就是不说话。
宣潇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得不先开口问他有什么事。
小伙子挑衅地问题:“你就是宣潇吧?”
宣潇拧了拧眉,等待他的下文。
小伙子深深地叹了口气,扬起眉梢,“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全明白了。原来以为你是个大腹便便的老头,没想到还披着一层像模像样的人皮,又有才,又有钱,天天看着,她怎么能不离情别恋呢?可是那又怎么样,这些就可以让你随意地勾引女人吗?这社会怎么会变脏的呢,就是你这样的男人,仗着手中有点权,人也长得有几份模样,就把一个个淑女变成了妓女,是不是?”
一连串没头没脑的指责,源源不断地炮轰,让宣潇感到不可思议。眼前这小伙子像个精神失常的疯子。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处处处都不顺。
他做了个手势,问道:“请问那个她是谁?”
小伙子十分愤怒,“到这时候,你还装糊涂?”
“我像是在装糊涂吗?”
“看上去是不像。”小伙子不无讽刺地倾倾嘴角,从衣袋里掏出一叠长长的电话单,“这个是我刚从移动公司拉的,看看,这发短信的时间和号码,你熟悉吗?昨天你们一起去的上海,想得起来吗?一开始,她说要和我分手,我还以为她是任性,没想到她来真的了。我思来想去,我又没做错什么,原来症结出在你这里。听说你好像是有老婆的,那么,你准备把她怎么处置呢?是做情人,还是******?要不然离婚娶她?”
宣潇不动声色地捡起电话单,冷冷地瞟了瞟。
小伙子继续指责,继续炮轰,越说越来劲。高亢的音量终于引得宣潇工作室里的员工们抬起头。
宁伊脸刷地苍白,她咬着唇,气着跳脚,发疯地拉开门,冲了出来,“杨光,你疯啦,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别人。”
“哈,到底是郎情妹意,你还护着他。他是别人吗?那你发誓,你要和我分手,和他一点关系没有?”
宣潇现在才弄明白,这小伙子原来是宁伊的男友。
“谈恋爱,处得来就处,处不来就分,说些有的没的干吗?”宁伊急得都快哭了,拼命地把杨光往一边推。
“你说得真轻松,我们在一起都快二年了,马上就谈婚论嫁,你现在说不玩了,那么至少给我个理由?”
“好,好,我给你理由。”宁伊豁出去了,羞窘地对着宣潇弯了下腰,“对不起,宣总,给你添麻烦了。”
宣潇漠然地闭了闭眼,“没关系!把事情处理好了再来上班,这种事下不为例。看得出,他很爱你,珍惜点!”他淡淡地颔下首,扔下电话单,越过杨光,继续拾级向上。
“你······这什么话,你回来······”杨光愤怒地指着宣潇。
“我······被你给气死了。”宁伊觉得脸不知丢到爪哇国的哪一块了,咬牙切齿的拖着杨光向路边跑去。
“你气什么,你看见了吧,那种人只是玩玩你,不可能娶你的······”杨光不怕死的说个不完。
宁伊仰天长叹,欲哭无泪。
隔着玻璃门看戏的人一见宣潇进来,慌忙把头转向电脑屏幕,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宣潇镇定地走进自已的办公室,手轻轻地叩着桌面,心神不宁,什么都不想做。
今天是星期一,不是黑色星期五?
突然想起手机还没装卡,忙拆开包装盒,拿出手机,插进卡,装上电池,按下开机键,动听的音乐声响起,屏幕上一只蝴蝶欢腾地飞跃着。
开机刚一会,只看到屏幕上不住的闪耀着短信进来的提示,足足有二十多条,一大半是垃圾短信,有几条是客户发过来的,没有宁伊。宣潇边看边删,他愕然地发现有一条是他亲亲老婆发过来的,对,对,昨天,她有问他有没收到她的短信。
宣潇打开短信,整个人呆若木鸡。
“宣潇,我们离婚吧!”时间是周六的早晨,他那时还在办公室里,刚刚把手机摔碎。
她要离婚?她要离婚?她要离婚?宣涌的头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只木然地一再重复着这个疑问。
他再看了一遍,想会不会看花了眼。不,千真万确,池小影说她要离婚,很简短,就几个字,按时间算,不是因为那件衣服。那是为了什么?
宣潇敲着头,感到灵魂脱离了身体,人成了一具躯壳。这不是他要的结果,难道是他表现过度,把她逼急了?不可能,他还没正式开始呢?绝对不会是有第三者出现,他对池小影很笃定。
如果他们之间要离婚,宣潇心想,一般也应该自已先提出来才合乎常规,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而她对他呢,始终都是那般清冷,和外面那些热情如火的女子根本不能比。可他从来没起过离婚这个念头。他这样的老公还不称职吗?
这些日子,他是故意让她感觉到他身边有别的女人出没,那只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到底有多在意他。他都没露骨的表现,她到想起身走人。那戏演给谁看去?
宣潇的心里掠过一阵刺痛,她怎么可以这样随意地松手?连争取一下他都不肯,是不是她早在等着这一天了?
离家出走是因为这个吗?希望是,不然他会撕了她。
如果她有什么疑惑,可以直接过来问他呀!
不行,他绝不同意离婚。不管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她。
也有羞怒,也有不甘,也有许多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感。说习惯好了,他暂时没有意向换妻子,那么他的妻子就更没有权利离开他。
宣潇果断地把短信删除,既然手机坏了,那么他就当没看到这条短信。但是心却再也保持不了平静,不得不承认,他有一点受伤了。
别的女人都抢着奔着想博得他的好感,她却忙不迭地把他往外推,换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被深深打击到了。
宣潇直直地盯着手机,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有人敲门,核价组的组长推门进来。“宣总,水建公司的人已经在会议室等了。”
“我这就下去。”宣潇想起今天和水建公司约好讨论跨江大桥编标一事。心里面乱成一团麻,他站起身,定了好一会神,才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