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影不知道,柏远从北京回来后,就换了工作,升了职,从城建拆迁办主任一跃成为滨江市交通局局长。在官级上只是上了一级,可是在官场上混的人都知道,从副处到正处,一步之遥,却难于上青天。多少人混到这个职位上,头发都灰白了,而柏远才三十有二,前途无量呀,说这话的人同时都会暧昧地挤挤眼,表情一半妒忌一半羡慕。
向来,天上不会往下掉馅饼。
上个月,城建局来了位新办公室主任,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相和身材都普普通通,连中等的姿色都不够,不过看上去还算温顺,可来头不小,是省政府排在最前名之一的某某千金小姐,刚离异,具体原因不详。城建局几次中层领导开会,办公室主任与柏远见过几次面,一来二去,就钟情上了。
城建局局长出面找柏远说媒,柏远正和市委办秘书的妹妹恋着呢,一听这事有点傻了。城建局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其中的利益得失剖析给柏远听。柏远思前想后,当机立断,借去北京时,带晶晶出去玩了一趟,正好晶晶贪玩,不肯要孩子,清除了他的后顾之忧,也因为这事,他义正辞严地向晶晶提出了分手。
晶晶想闹的,毕竟跟了柏远也好几年,她哥哥不知从哪处打听到柏远最近的桃花运,劝慰妹妹忍了。
和晶晶一分手后,柏远立刻和办公室主任打得火热,很快就提婚论嫁。刚好滨江市交通局局长犯事被双规了,职位空下,很有眼头见色的滨江市的组织部门立刻就对柏远等几位年轻干部进行了考察,在领导干部测评、群众无记名投票中,柏远以第一的成绩顺利接任交通局局长。
柏远一上任,头一件大事就是主持跨江大桥的标书发布会,这也是很露脸的事,媒体和电视台来了许多,就连中央台也有记者过来的。
柏远头发整齐地往后梳去,露出光洁的额头,身着昂贵的西装,口袋处别了一束礼花,稍微有点发福的身子现在看上去刚好和他的官职相配,有点气宇轩昂的味道。
柏远笑容可掬地向每一个到会者点头示意,主席台上,大桥工程指挥部的各个领导都已到坐,但等总指挥一到,会议正式开始。
“小人得志。”燕南南和水建公司的老总们还有宣潇坐在中间的位置,瞧着柏远神气活现的样,心里还是酸溜溜的,跟泡在醋瓶子里一样,“只会沾女人的光,其他有什么本事。”
她讥诮地把视线挪开,心里面暗想,如果他们没离婚,自已现在不就是局长太太了。唉,这辈子是没有那个福分了,不过,只要她把宣潇搞到手,她永远在柏远面前趾高气扬。想着,侧过身看向宣潇,宣潇专心看着手中的资料,脸上一派平静。
对于柏远的平步青云,他没什么吃惊的。想在仕途上混出个名堂来,不需要靠太多的能力,靠的是途经和机遇。找对途径,抓住机遇,一切就顺风顺水了。
会场一阵喧闹,有许多人站了起来,掌声四起,宣潇抬起头,从门外走进了一个头发已秃成地中海式的官员,众星捧月似的,估计是工程总指挥。那人像个江湖人士对着会场一拱手,“对不起诸位,洪某因事耽搁了会,让大家久等,哦,宋指挥出国公干,现在由我担任工程总指挥。”
会场哗然,最过震惊的好像是主持会议的柏远了,傻了似的,面部肌肉抽动个不停,最起码的礼貌都不会了。
“柏局长,会议可以开始了。”洪指挥在正中落座,微笑着对柏远说。
柏远好不容易才醒悟过来,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干干地堆起笑容,拿着讲稿的双手直颤抖,接下来的主持那个磕磕拌拌,听得下面的人不住窃笑。
宣潇皱皱眉头,柏远算是见个大场面的,有必要紧张成这样吗?眼神一瞟,发觉一边的燕南南同样是眼神发直,面容苍白。坐在他旁边的水建公司老总到是眉开眼笑,悄悄对燕南南说:“一会会议结束,你去和洪指挥打个招呼,最好晚上能请他赏光吃个饭。”
燕南南笑得都像哭了,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宣潇。
宣潇摸摸下巴,叠起双腿,轻弹资料,很是悠闲。
发布会就是个形式,不长,很快就解散了,竞标的各单位纷纷去隔壁购买图纸、缴付押金,柏远拭着汗走下主席台,向宣潇走过来。
“嗨,有烟吗?”柏远的神情灰败到极点,像打了场败仗。
“在车里。”宣潇说道。
“那去你车里坐会。”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去,宣潇走到门口回了回头。燕南南和水建公司的老总正和洪指挥在握手,洪指挥看着燕南南那眼神,像是在一件件脱着燕南南的衣服,让宣潇想到一个名词“意 淫”。
柏远猛吸了半枝烟,神情才稍微自如了点。
“怎么了,撞到鬼了?”宣潇打开车窗,让烟味出去。
“和******撞到鬼差不多,怎么会是那老东西来做总指挥的?”柏远咬牙切齿地说道。
“认识?”
“何止是认识,那老东西长几根毛我都知道。”
宣潇失笑摇头。
柏远挫败地拍了下大腿,又狠吸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扔向窗外,恨恨地说道:“你别取笑我,是的,我******头上是戴着绿帽子,那老东西就是头一个送我绿帽子的,不过,一顶也是戴,几顶也是戴。什么人的头顶上,弄不好都可能会有一顶绿帽子,戴就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给别人送过绿帽子,所以这不是个事。就是猛地看见那老东西,心里面不爽。”
“什么时候的事?”宣潇问道,心里面一惊。
“你到工地工作的头两年,那老东西是水建公司的老总,燕南南刚工作,就给他上了。”柏远仰躺在椅背上,闭着眼,悠悠地叹道,“宣潇,你不知你有多幸运,娶到小影那样的女人,你怎么舍得和她离婚呢?”
宣潇咬了咬唇,“是她要离的。”
“这事怪我,在北京的那个晚上,我不该给你打电话的。可燕南南那个烂女人听说我要离婚,寻死觅活,向我赌咒,说不会让我好好过,我怕她在外面真做出什么傻事,只好让你看着她。宣潇,你们是在那晚上了床吗?不必要愧疚,反正她现在也不是我老婆,燕南南那种女人,存心诱惑男人那是无敌的。如果你没上她,估计小影就不会和你离婚的,但兄弟,你做就做了,乍就让小影知道了呢!”柏远有点恨铁不成纲。
宣潇苦笑。
那天晚上,柏远说燕南南要做傻事,让他存点心。他去敲燕南南的门,她已喝醉了,在房间里又哭又笑的,动不动就往窗台上爬,那可是十八层的房间,他急得要叫服务员过来,燕南南一听,像要和他拼命,用头撞他,他无奈只得紧紧抱着她。她一直在哭,说柏远不要她了,以后她怎么办。他用被子包着她,安慰她说以后会帮助她的。燕南南精力真旺盛,足足折腾了一夜。就是从那夜开始,她向他发起了进攻。他猜测是不是那晚他给了她错觉,她才这样肆无忌惮。但他想,过一阵子,他不回应,她自动就会收敛行为。
没想到,走到了现在。
对于燕南南,以前,她是好朋友柏远的妻子、小影的同学好友,后来,她是他工作上的联系人,他从来没想过和她怎么样。除了那天在他办公室,他真的想上燕南南,但在关键时刻,小影的影子浮现在眼前,他及时刹住了车。
允许她靠近,只不过想让小影吃醋。为他这点绮念,他失去了一个家。他忽视了燕南南得到他的心有多么的强烈。
“这事和你没有关系,确实是我做错了。”平淡无波的日子,许多感觉都变淡了,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看到自己心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和小影一个口气,唉,宣潇,讲句肺腑之言,燕南南那女人玩玩可以,千万别傻傻的娶回家去,别像我丢人现眼呀!我该去和那个老东西打声招呼,今天可真够燕南南招架不过来的,旧欢,前夫,新爱,又是灯笼又是会,全聚一块了。想到以后要和那老东西常碰面,超级不爽。”柏远拍拍宣潇的肩,开门下去了。
宣潇头往后仰,放声大笑。
柏远走到会议室门口,正好碰见一脸绯红的燕南南出来。
“老友相见,聊得不错吧!”柏远嘲讽地倾倾嘴角。
燕南南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看着宣潇的车门开着,蹙起眉头,“你和宣潇说什么了?”
“你说呢?”柏远冷笑,“放心,你在宣潇心目中完美如圣女。”
燕南南翻了个白眼,“我到知道你心目中有一个完美圣女,我真奇怪,你怎么没娶她呢?她现在也是自由人了。”
“我配不上她,你满意了吗?”
“哈,我真不敢笑太大声。”燕南南风情万种地一甩头发,神神秘秘地凑近他,“你不知道你是池小影的初恋男人吗,她暗恋你很久了。”
柏远愕然地瞪大眼,“你在胡说什么?”
燕南南耸耸肩,“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不信,你问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