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沈夜离开密室后,瞳撤去了角落中的结界。只听到谢衣向瞳走近了几步,声音中满是担忧的说:“瞳,矩木枝已有了枯萎的迹象?为何先前从未听你提起过?”
“哦,”瞳转动轮椅,转过身去,面对着桌案说:“因为此事极机密,再者,我也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说起此事。”
“矩木枝若彻底枯萎,便是流月城崩塌之时。”谢衣轻声的说着。
“是,因此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因此,师尊才会越来越不惜试尽一切方法,以使流月城脱困?”
“是,那怕是仅有一线微弱的希望,也都要拿来试上一试。”
……
瞳接着说:“听大祭司说,那几个孩子已经找到了神剑昭明的‘柄’和‘影’两部分,你所设想的办法,离希望越来越近了。”
“但愿上天肯眷顾我流月城,能让那乐公子一行顺利的找齐昭明碎片,修复神剑昭明。瞳,我不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等着消息,我想,我得设法尽力在暗中帮帮他们。”
“不,此事还是谨慎些为好。华月手下的人一直在跟踪着他们,听大祭司的意思,初七也一直在暗中跟着他们,所以,最好还是等确知了那几个孩子一下步的去向,或者等初七回来,有了更确切的消息以后,再决定如何出手帮忙也不迟。如果轻易的这样跟去了,让华月的手下或者初七发现了你的存在,都不好交待。”
……
“百年多过去了,你还是偶尔会带着一些当年的性子啊。”瞳笑了笑,接着说:“用得上的物事,可以先准备着,眼下,我们还是先继续修复偃甲人吧。”
谢衣点点头说:“好,便依瞳大人之言。”
第二天,瞳收到了沈夜的密函。
“瞳,初七稍后会去你那里,想请你给他检修身体,随后初七还要下界去继续跟踪那四人,所以,你务必要仔细帮他看看。对了,你改制成的那把偃甲刀,禀赋与初七很是相合,初七很喜欢。”
“初七会过来么?”谢衣眼睛盯着手中正在精细接合的阿偃胸腔中的血管,一边问瞳。
“嗯,想必大祭司不放心,让我替他检查身体,以免去下界之后有什么差错。”
过了片刻,谢衣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说:“瞳,我有个想法,还得劳你帮我。”
“……哦,你说。”
只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一枚小巧的,有铜钱大小,比铜钱厚一些,有着磁石质感的扣状偃甲被放在桌案上。
“这是一枚定位偃甲,能够通过我从前和你提到过的山河图录显示目标所在的地点。
先前我设法给乐公子也带着一枚的,当时是装在了一杆烟斗上,让杂耍团的人托辞骗说这烟斗是谢衣的随身之物,做为信物,让乐公子带着,好去找谢衣。见到阿偃后,乐公子便将烟斗交给了阿偃,之后阿偃将其留在静水湖居所了,所以后来我与乐公子一行在捐毒地宫分开后,我便再无法查知他们的所在。
所以我想,请你将这定位偃甲装在初七的身上,这样,初七在跟踪乐公子一行的时候,我便也能随时知道他们到了什么地方。”
瞳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枚定位偃甲扣,微眯着眼睛看了看,说“谢衣,你还有什么新奇的偃甲是我所不知道的?”
只听谢衣谦虚的笑了笑,说:“瞳大人又说笑了,我百年来一事无成,也就只做了这些小玩艺而已。”
瞳亦微微一笑,把定位偃甲扣放回到桌案上,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布下法阵,接初七过来。你是仍旧想躲在屋角的结界内,还是去躲到后院的练蛊房中?”
“除了练蛊房,还有别处可去么?”
“还有囚禁实验品和魔化人的禁室。”瞳随口说着。
……
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瞳那里就是梦魇之地,而瞳的后院以及后院中的那些练蛊房和禁室,更是梦魇中的梦魇。
谢衣虽然两次在瞳这里居留,但是对于后院中的那些地方,他一直都避而不提,或者说,是在心中始终带着些许不安与排斥之意。
谢衣沉默了片刻,说:“瞳,我能不能和你一起替初七检查身体?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些偃甲部件和偃甲材料,或许可以根据情况给初七换上。”
“初七虽是偃甲傀儡,但感官亦是十分敏锐,怕他会觉察到你。”
“我可以先躲入结界中,待瞳大人给初七断开了灵力流,使他沉睡过去之后,我再出来便好。”
“断开灵力流,使他沉睡?”
“我给阿偃更换身体部件时都是这样的。”
“哦,我平时给初七做检查,以及换蛊、换偃甲,都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下。”
“……”谢衣听瞳这样说,对此感到有些吃惊与不解,“这样的话,初七会有知觉的,即便是偃甲的身体,但也会感到痛的吧。”
“我给自己的身体换上偃甲时,也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就这样直接割下腐烂的肢体和皮肉,止血,再装上偃甲。”
“瞳,你……当真是,连对自己都这样狠。”
“过奖,闲话少叙,我怕大祭司和初七那边会等久了。”
“那么这一次,就依我的办法试试可好?”
“也罢,一切便顺你之意。你去角落那里,待我布下结界。”
初七通过与瞳布下的传送法阵的连接,来到了瞳的密室中。与大祭司一样的金色法阵。
初七对着瞳恭敬的施了一礼,“见过瞳大人。”
随后,初七侧转头瞥了一眼桌案上横陈着的偃甲谢衣的残躯,复又转过头来,面对着瞳,恭敬的低下头,说:“主人让我到瞳大人这里来,请瞳大人为属下检查身体。”
初七所疑惑的事,始终结在心中,想问却不能问出口。
“听大祭司之意,你随后还要去下界执行很重要的任务,因此,这一次我打算替你更全面的看看。”
“属下多谢瞳大人。”
“你帮我把桌案上的偃甲挪到一旁,小心些,然后你躺上去。”
“是,瞳大人。”
初七轻手轻脚的将偃甲谢衣的残躯从桌案正中移到了桌案的一边,然后脱下武靴,轻身躺了上去。
由于初七戴着面具,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会以术法使你沉睡过去,在你睡着后再帮你检查身体,你不要怕。”
“属下明白,瞳大人安排就是。”
“好。”
说着,瞳念动了谢衣方才告诉他的咒诀,断开了初七体内的灵力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