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另类日本文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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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青春女子的神秘世界如何打造?(3)

3. 芳町花柳界

芳町花柳界位于日本经济中心的日本桥人形町。传闻在江户时代,作为演剧街繁盛的一角,就有艺妓身姿。芳町花柳界在东京六花街中堪称史上最古。由于附近住有许多艺人技师,芳町的艺妓们技能提升很快。世界闻名的贞奴夫人川上贞奴原本也是芳町的艺妓。现在芳町的高级饭馆仅有大正元年(1912年)创业的滨田一家。木造二层结构,肃穆庄重,烘托着芳町花柳界的历史。

芳町花柳界在大正十二年(1923年)共有艺妓898名;昭和四年(1929年)共有艺妓700名;昭和二十八年(1953年)共有艺妓356名;昭和四十八年(1973年)共有艺妓120名;平成八年(1996年)共有艺妓20名;平成十九年(2007年)至今共有艺妓20名,高级饭馆1家。

4. 神乐坂花柳界

坂道、胡同和石阶的风景,与高级饭馆融为一体的神乐坂。在东京堪称最具花柳界风情的地段就是神乐坂。明治时代,尾崎红叶、泉镜花等众多著名文豪们在此居住,加上附近又有早稻田大学,成了知识分子隐蔽的游乐场,并因此而繁荣。由于文人多,所以神乐坂花柳界登场于文学作品的机会也多。艺妓“神乐坂舞”的复兴,以及当地NPO组织举办花柳界讲座等,将神乐坂纳入了振兴街道,带来繁荣的轨道。花柳界的活动也日趋活跃。

神乐坂花柳界在昭和十二年(1937年)共有艺妓600名;昭和三十年(1955年)共有艺妓200名;平成八年(1996年)共有艺妓50名;平成十九年(2007年)至今共有艺妓30名,高级饭馆8家。

5. 浅草花柳界

深受外国游客喜欢的观光地浅草,其花柳界位于浅草寺观音堂的后侧。作为江户时代后期发祥的古老花街,艺妓们参加的年度活动很多,洋溢着居民商业街的活力。其中,浅草最有看点的5月中旬的三社节,也是花柳界的一大仪式。神轿往来,艺妓群舞,更是为仪式增添了色彩。浅草也是日本全国仅剩4人的助兴击鼓队所属的唯一花柳界。

浅草花柳界在大正六年(1917年)共有艺妓1200名;昭和三年(1928年)共有艺妓750名;昭和四十八年(1973年)共有艺妓150名;平成八年(1996年)共有艺妓68名;平成十九年(2007年)至今共有艺妓47名,高级饭馆9家。

6. 向岛花柳界

向岛花柳界的最大特色是拥有艺妓人数最多(120名)。其中三分之一是10多岁到20岁的舞妓,艺妓。过新年的时候,80多名舞妓,艺妓穿戴各色和服,结着统一发型,一起走在大街上,真是一场令人难以忘怀的青春女子的盛宴。这里实施游客们可轻松参加的HATO巴士旅游,新客人也可简单体验筵席游乐。向岛位于隅田川东面,正月的七福神环游,春季的樱花节,夏季的隅田川花火大会等四季色彩纷呈。2011年开业的东京天空树也邻近向岛,支撑未来花柳界的年轻女主人和艺妓们,尝试开办英语会话等讲座。

向岛花柳界在昭和三年(1928年)共有艺妓239名;昭和十五年(1940年)共有艺妓1300名;昭和二十六年(1951年)共有艺妓600名;平成八年(1996年)共有艺妓170名;平成十九年(2007年)至今共有艺妓120名,高级饭馆17家。

这里再简单介绍一下东京六大花街主要的日本舞蹈流派:

新桥——西川流,花柳流,尾上流。

赤坂——藤间流,西川流。

芳町——藤间流,花柳流。

神乐坂——花柳流。

浅草——花柳流,藤间流。

向岛——西川流,猿若流。

为了提升艺妓们学习传统文化的积极性,更好地继承邦舞邦乐,从2005年开始东京的花柳界实施“花街传统艺能继承师制度”。这其中,“花街传统艺能继承师”授予的资格为: 从事艺妓25年以上,取得艺名15年以上。“花街传统艺能继承师范”授予的资格为:从事艺妓35年以上,取得艺名25年以上者。2006年度获得“花街传统艺能继承师范”的是:新桥的小千代(邦舞),浅草的优子(邦乐)。获得“花街传统艺能继承师”的是:神乐坂的夏荣(邦舞),向岛的安久利(邦舞),神乐坂的牡丹(邦乐),浅草的秀也(邦乐)。

邦乐的学习项目主要是三味弦,呗(长呗、小呗、清元、常磐律等),以及太鼓、鼓、笛等。

(八) 花街的信用保证制度

日本艺妓文化的独特性还表现在对待客人方面形成了一套300多年来一直持续的制度。照理说,艺妓的表演是给客人看的,花茶馆和高级饭馆是用来招待客人的,那么从商业角度来说,客人是多多益善,老客人不怠慢,新客人更欢迎才是。但是日本人的思考并不停留在这个层面。他们想得似乎更富有文化些。如何把艺妓包装成不是有钱就能享受的艺术?如何把花茶馆和高级饭馆升格为没有信用没有素质免进的高档之地?

他们建立了这样的一个系统:到花茶馆来游玩的客人就是值得信赖的证明。

我们知道,花街诞生于江户时代,那个时候没有信用卡,也没有证明信用功能的公司,花街是怎样生存呢?他们是如何与客人打交道的呢?

江户人聪明的做法在于引进了有信用的客人介绍有信用客人的做法。因为到花茶馆来游玩本身,就表明了这位客人的身份与信用,是一个成熟大人的表征,如关西的经纪人,能到京都的花茶馆来游玩,就是地位高贵的象征,就是信用的象征。由这样的客人再介绍客人来游玩,可以想象,那位客人的素质和信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种看似简单,但很实用的待客功能,在花街引进成功。

可能也是基于这个功能,花茶馆的妈妈桑看到陌生客人站立在玄关前,总是用非常婉转的话语将其拒绝。这个日语的叫法是“一見さんお断り”。这也从江户时代就开始的制度,虽然没有明文化,也不见贴在花茶馆内,但一直持续至现在。为什么要拒绝陌生客人呢?一般来说基于三点:

(1) 为了防止债务的不履行。

(2) 为了更好地为客人服务。

(3) 安全性的考虑。

关于第一点还是信用与信赖的问题。花茶馆对一些老客人,哪怕他皮夹子没有带也不要紧,一切费用都先由花茶馆来垫付,日后再向客人细算。

这里令人惊叹的是,不仅是到这家花茶馆来玩的费用,可以由这家花茶馆来垫付,如果客人再到第二家花茶馆游玩,所产生的一切费用,包括出租车的费用,都向这家花茶馆来请求。在客人支付之前,全部由这家花茶馆垫付。而且花茶馆向客人请求是在一两月之后,甚至半年以后也是常有的事情。这样的会计系统,如果花茶馆与客人之间没有相当的信赖关系,如何能成立呢?所以,面对陌生的客人,而又没有熟人介绍的情况下,信赖关系绝对是一下子建立不起来的。既然信赖关系暂时建立不起来,那么只能先拒绝再说,哪怕这位客人是个有钱有地位的名人。当然问题还在于日本客人都能平和地接受这个看似很伤自尊心的拒绝。如果他耍有钱就是大爷的作风,或者扔下一叠钞票硬闯进来,那也是够妈妈桑麻烦的。好在这样的客人基本没有。

关于第二点是讲花茶馆提供服务的问题。花茶馆向客人提供服务,是有一套程序的。必须是根据客人们的喜好,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因为老客人都有资料的积累,知道客人的心意,所以艺妓们能投其所好,竭尽全力为客人服务。客人也满意。而新客人由于没有资料的积累,不知道客人的喜好,艺妓们如何献艺为好呢?客人满足了是偶然,或者是这位客人的不挑剔。不满足可就砸了花茶馆的牌子。放大点说就是砸了花街的牌子。

关于第三点是讲艺妓与妈妈桑的安全问题。因为花茶馆既是艺妓们的工作场所也是她们的生活场所。将陌生的客人带进青春女子的住所,即便这位客人是知名人士或是有钱商人,总有安全上的考量,它反过来也是对客人安全性的一种顾虑。

花街对老客人的信赖做法和对新客人拒绝的做法,其本质上说就是想设置一个虚拟的“家”。得到认证过的成员是“内”,没有得到认证过的成员是“外”。“外”难以入“内”,“内”也难以脱“外”。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日本古老的村落共同体的“自家人”意识的回光返照。这种内是内、外是外分明有别的做法,虽然不能保证艺妓制度的长盛不衰,但至少能保证艺妓的传承不至于断了香火,这是350年前江户人的智慧。

对“一见”(陌生客人)的拒绝,实际上它起到的另外一个作用就是限定客人只能在一家花街的花茶馆游玩,不能随意挑选和游玩其他花茶馆。这个让客人强行暗默的做法叫“宿坊”(しゅくぼう)。今天到祗园东,明天去上七轩,后天访宫川町,这种做法伤害的是客人自己的信用度。在花街,仅有金钱和地位,难以得到艺妓们的尊敬。对客人的度量、器量、作法等的综合考量,才是客人得以继续的一大原因,也是客人自身得到磨炼的绝好机会,从而跻身于上流客人的行列。这样反过来也促使花街必须为客人提供更好的服务才行。因为客人不会再到其他花茶馆去了,你要用怎样的心思才能不辜负,才能留住客人的这么一种“认定”?实际上,花街的忙碌,舞妓、艺妓的忙碌,妈妈桑的忙碌,就是为这个“认定”而忙碌的。

在这个没有上级领导的花街世界,我们看到的是一个良性循环的系统。不存在妈妈桑,艺妓,客人间的对立,也看不到有钱就是大爷、有权就是大亨的无序。妈妈桑的原则,艺妓的坚韧,客人的自觉,是这个系统得以良性循环的齿轮和螺丝钉。其实,这也是一种文化力量的显现。这里就暴露出游玩的本质问题。花街提供了游玩的空间,而游玩本身又创造了秩序。支配这个虚拟的约定的空间的是绝对的秩序,游玩与秩序的内在结合,诞生的是游玩的美学。

(九) 见红的瞬间充满了喜悦

艺妓必须美丽,这是首要条件。但从生活常理看,美丽女子大多往往品性德行修炼得不到家。而艺妓则做到了两者的统一,这是个难度很大的人生与伦理问题。可能正因为如此,舞妓、艺妓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有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理想中的高度,有一种不可轻易亵渎的神圣性。所以,日本的少女迷恋舞妓的大有人在,并以舞妓艺妓为人生坐标,为能成为一名艺妓而感到荣幸的也大有人在,这可能也是300多年来日本艺妓香火不断的一个重要原因。

日本的艺妓被套上神秘面纱的另一个原因是,艺妓究竟卖不卖身?换句话说,她们是不是被有钱有势者包下,成为“不伦者”?这是多少年来困扰外国人尤其是西方人的一个相当神秘的话题。

实际上,为了淡化艺妓的性色彩,这个行业也是动足了脑筋。为了使艺妓和花魁等游女明眼人都能区分,就在穿戴的和服上做文章。如何做文章呢?以不同的提襟方式将自己与花魁等游女区别开来。日本和服的门襟,一般是从左向右掩,门襟合在右侧,一般女性都是右手提襟。用右手提襟的话,和服的门襟也合在右侧,而且穿在和服下面的长衬衣也在右侧,这样男性的手伸向下摆就变得容易。而艺妓们的和服是用左手提襟,这样就把右侧的门襟合缝拉到中间,盖住了和服里面长衬衣的门襟合缝,男性的手就难以伸入。所以,“提左襟”这句专门用语就表示“成了艺妓”的意思。左襟卖的是艺,而不是身,从而表示艺妓的行规。

但即便如此,艺妓与卖身还是难以脱开大众的视野。2001年,一位持有日本史学硕士学位的美国人戈尔登,出版了一本轰动整个西方世界的传记小说:《一个艺妓的回忆录》。该书仅英文版就卖出了400万册,目前已经译成20多种文字出版。好莱坞大导演斯皮尔伯格看完全书更是灵感奇发,把它搬上了银幕,并邀中国女星章子怡、巩俐出演。

小说中的主人公叫小百合,全书描述了她长大学艺,到祗园做舞妓,然后成为艺妓,直至最后成名的过程,其中,小百合为了钱财向一位商客出卖贞操一章更是全书的灵魂和高潮,引来读者的津津乐道。

在无奈之下接受戈尔登采访(由索尼公司董事长盛田昭夫引荐之缘)的小说主人公原型人物岩崎峰子站出来说话了:谎言,一切都是谎言。这是对所有艺妓的侮辱。这是对日本传统文化的践踏。她并一纸告到纽约曼哈顿联邦法庭,要求戈尔登停止侵权,并索赔1000万美元。

为了反击小说的诬陷,表示自己的清白,岩崎峰子写了本《艺妓峰子的花样人生》,由日本最大的出版公司讲谈社在2001年7月出版,作为反击的回应,该书也轰动了日本的出版界,一个月不到,就印刷了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