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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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知之的疗愈魔力(1)

身处江湖,受到背叛是必然的、普遍的、也是不可避免的。我们都会在生活中遭遇背叛——同时也可能会背叛别人。我们整本书中都在提及一个观点:世界上有许多形形色色的背叛,选择对背叛的盲视也采取诸多方式。如果我们处于弱势、没有胆量说出自己的经历、讲述自己的故事或自己的观点,那么我们极有可能采取背叛盲视。当我们对背叛选择盲视的时候,我们清楚地了解自己的生活有些不对劲,但不可以或不敢说出自己正在遭遇或已经遭遇的背叛。我们失去了值得信赖和依靠的力量,也失去了自我认同感;而且我们基本上很难相信别人或者可能会信任不该信任的人。

我们越来越替自己受到的背叛感到羞愧,因为背叛同时代表一种掷地有声的宣判——我们不再值得别人关爱——而且我们慢慢地相信这一点。我们变得沉默寡言,有种与世隔绝的心理。我们可能会有一些社交,但是不再与人亲密。我们一度遮掩自己的羞耻。

背叛和背叛盲视也具有社会意义。如果在一个社会中背叛和背叛盲视变得很猖獗,人人感到自危,那么这个社会就不值得信任;如果我们不信任自己的社会机构,我们就会变得偏执、封闭自己。一些基本的人际交往——将我们紧紧相连的人际关系网就会缺失。如果人际交往是正常的、健康的,那么这个将社会连成一体的关系网也会将家庭、个人牢牢拴在一起;一旦这个关系网遭到损坏,受到背叛,我们就会封闭自己,甚至不再信任自己。我们会因为背叛,自己很难与他人构建一种亲密的关系,也很难发展一段爱意浓浓的恋情……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在第十章,我们讨论了知之的危害以及背叛。在下面这两个章节中,我们探讨为什么知之和揭露背叛如此重要,不仅仅是为了帮助个人走出阴霾,同时也让我们的文化和世界去除这个恶疾。

力量、信任与背叛

还记得前一章中我们提到的贝丝吧。经过背叛的遭遇,思想的搏斗,她最终挣脱了不能带给她希望的治疗师,在她用尽全身解数想要找出合适的词汇以便讲出自己受到的背叛时,她的治疗师不会或者没有支持她、鼓励她。

记得她曾说过:

“在一个夏天,我用毯子蒙着头坐在那里,又听到治疗师告诉我要将一切忘记。当时我感到我的身体内有一种情绪前所未有的翻腾。我体内开始燃起一团小火苗,并逐渐生长,火光越来越强烈,倏地,火苗燃烧着我每一个细胞,最终从我的口中喷涌而出。我当时说话的声音很大,记忆中,我从未这样对别人说话过。”

“‘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气愤地将毯子扔在地下,起身,走到阳光下,再也没回头。”

贝丝曾在她的治疗师和心理健康系统上面寄予了很大的希望。她相信治疗师可以帮助她,她在心底相信这样的方案可以达到疗效最大化。为此,她给予治疗师治疗的权力来帮助她减轻背叛的痛苦,不幸的是,这同时也给予治疗师伤害她的权力。然而,在她甩掉毛毯那一刻,贝丝找到了自己的力量。

很多人不具备这种力量——人格的力量、经历的力量、意义的力量,如受到虐待的儿童不具备这种力量,以及很多经受背叛创伤折磨的女性也不具备这一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受害者与父母和他人之间形成的亲密关柔、值得信任的关系。但是遭到背叛的受害者同时也被剥夺了这种力量。他们不能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经历、无法坚守自己的本真,当他们渐渐感到耻辱时也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罗伯特在一个极有压力感的家庭环境中长大,当他还年幼时,没有这种力量讲出自己的经历。他的父亲嗜酒如命,他的母亲长期受到抑郁症的折磨。当罗伯特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次给父亲打电话,因为他的母亲企图自杀。他的父亲弃罗伯特和他妈妈而去,不愿意打电话叫医生,怕给家族蒙羞。罗伯特陪着母亲坐了几个小时,不知道她是死是活。那一次母亲最终活下来了,但是在罗伯特上高中的时候,母亲再次自杀,离开人世。罗伯特无处求救。他的父亲将母亲的死归咎于他,在成长的过程中,罗伯特一直认为自己无用、愚蠢,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他的父母本应关爱他、培养他,结果却总是背叛他、放弃他。

几年之后,罗伯特陷入毒瘾,企图以残忍的手段自杀,在这之前他犹豫着要不要向牧师敞开心扉。如果揭露自己的内疚和耻辱得到的是轻蔑、嘲笑甚至是责备,他已做好准备坦然接受,那么这绝对会致使他走向毁灭。一次次的羞耻感挤压在他的内心,这或许会迫使他永远保持沉默。幸好,他的牧师聆听他的故事后,没有妄加评判或轻蔑。在讲述自己经历的过程中,罗伯特逐渐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去理解他的人生。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一个无用的小孩,并不是自己逼迫母亲自杀的,父亲心情不好也是他的原因。他将自己视为一个从未得到过父母支持的孩子,不得不选择一条自认为最佳的人生道路。

他发现自己不仅仅开始信任他的牧师,也开始信任自己。他渐渐觉得那些看起来“疯狂”的举动,包括企图自杀、陷入毒瘾,都是自己试着逃避背叛所带来的清醒意识和痛苦。起初在牧师的帮助下,随后慢慢得到朋友的支持,罗伯特日渐有勇气面对这些背叛,他的生活也随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他开始信任自己时,他发现自己也开始信任他人;或者是反过来,信任他人让罗伯特也学会了信任自己。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只知道讲述自己的故事赋予他力量和信任的能力,这才让他再次获得新生的希望。

罗伯特重新获得了信任自己和他人的勇气,同时他也获得了自己的力量——讲述自己的经历、倾诉自己受到背叛时的情感和反应、摆脱困扰自己的羞耻心理。只有借助揭露的治愈魔力,他才找到了这种力量。

揭露有助于走出阴霾

在第二章中我们提到雅克·萨多乐士是俄国劳改所的一名幸存者,来自罗马尼亚,他渴望讲述自己遭遇背叛的经历。他描写了自己得以存活的过程,希望可以帮助自己以及整个世界。他的妻子叙述了多年后他们是如何回到顿巴斯以及会见其他幸存者帮助他走出阴霾。然而真正的奇迹发生在他们从顿巴斯回来之后,当时雅克收到一封邮件,是一个名为乔希·奥夫顿(Josh Ofton)的13岁小男孩写给他的一封信。男孩居住在俄勒冈州的斯普林菲尔德——这个小镇的一所学校刚刚发生了枪击案。乔希代替他即将退休的老师史蒂夫·赫斯(Steve Hess)向雅克索要一本全新的《顿巴斯》(Sparton)。据悉,史蒂夫·赫斯28年来都会在课堂给学生阅读这本书,结果这本书都被翻得散架了。乔希深深地被书中的故事吸引,由此他发奋图强,从一名成绩直线下滑的劣等生变为一个优等生,同时也心系学校。

雅克的妻子安妮·戈特利布告诉我们,接触乔希及其老师与回到顿巴斯对雅克的人生具有同样的影响力。安妮在接受《奥普拉杂志》(Theoprah magazine)采访时说:

“最终他得知自己得到了关注。‘这是我给学生们读过的最受欢迎的一本书。’史蒂夫·赫斯告诉他。我意识到雅克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他的经历而不是他的基因成就了今天的他,这也是他要继续传递下去的东西。他渴望子嗣,不是源于他的身体——而是源于他的故事。”他不仅仅将自己的经历传递出去,还看到了这本书可以改变其他人的生活,这无疑会让他走出心里阴霾。

凯西、贝丝、丽贝卡也体会到了诉说经历所带来的治愈魔力。她们也向他人讲述自己的故事、让别人接受自己,由此她们才向别人解释这种揭露背叛的经历以及得到别人诚意地接纳具有强大的治愈魔力。如果想让揭露真相发挥治愈魔力,那么就必须将真相公布于众。詹姆斯·卡斯这样说道:

“每一次在我们想要说出真相之前我们都会先说其他事情,我们会祈求他们:‘请听我说,求求你了,请听我说。’我们在生活中需要这种倾听。这一请求是我们所能说出的唯一一件事情的理由。如果没有倾听的话,我们永远不会说出真相。如果我们不能说出想要说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出的话就慢慢变少了,因而我们的诉求也渐渐减少了,我们生命中的希望也日渐消逝。”

我们回顾一下贝丝的故事:

“我用了近12年的时间终于平息所有的创伤——我以前的治疗师以及‘治疗体制’带给我的伤害。幸运的是,对我来说,我找到了一位有点不按常理出牌的治疗师,她不是药物治疗或刻板治疗的拥护者。她看到我时没有做出受到惊吓的反应。事实却截然相反。早在我约见她之前,我有一次割破了自己的脸,当她看到我脸上的伤疤时,她充满同情地说,‘天呐,那看起来很疼的样子。’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用手摸了摸我自己的脸庞,我心里在想,‘是啊,确实挺疼的。’自此我再也没有割过自己。”

“她是我有力的后盾,是我的知音。她对我之前的治疗师所做出的举动感到很愤怒——这对我来说很有帮助、也是对我的肯定。她为我创建了一个安全的场所,让我慢慢摸索、发泄、最终释放自己。她一直支持着我,有时我到现在才能完全理解她某些方式的真正用意。刚开始的几年确实很艰难。有好多心结需要解开——而且我当时不是特别信任她——但是,透过她的耐心以及坚定的姿态,我开始完全相信她会一直支持我的,无论发生什么。她也确实是这样的。起初,她先与我建立感情基础——并非给我贴标签,也不是推荐我吃药或住院——她通过自己的实际行动来支持我,她愿意任由我发展,相信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旦我偏离了轨道,她会留有足够的余地让我自己走回正轨。”

“我与这个女人相处了12年,或者说将近12年,直到最后我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将她视为生命中一个理所当然的存在。她帮助我成长,她坚定不移地陪在我身边,陪我走过每一阶段。即便我现在见不到她了,但我仍会感受到她的存在、她的耐心以及对我的爱,是她赋予我力量和勇气让我继续前行,让我知道自己是完整的。”

贝丝揭露自己受到的背叛以及重新获得信任的力量让她得以走出阴霾,同时贝丝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完整性。她需要一段可以信任的关系以及意识到并讲述自己经历的勇气。这需要一个地方,让她“摸索、发泄、最终释放自己”的情感和受到的背叛。因而她找回了遗失已久的力量,并憎恨自己曾经被虐待的经历:

“我花了很多年才从整个事件中走出来。说实话,我现在想想,我的第一任治疗师以及‘体制’给我贴上‘生病了’或‘疯了’的标签,我其实并没有……我觉得割破自己是因为我没有得到他人的倾听、不能讲出真相,得不到理解和支持。我找到她试着理解记忆的片段。我打心底里明白我需要将真相讲出来,不能再埋在心底了……当人们被告知自己病的有多厉害时——他们对自己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以及被迫服下高剂量的药物以便让他们的大脑停止运转,随后他们也被迫与自己的支持来源断绝联系,那么他们这才开始变得举止疯狂。我确实有一段时间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