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很好!”在一片掌声中,我瘫倒在棕色的帆布上。
灵灵豆儿稳稳地走过来,冲我握了握手。
“我买一个!”
“我也来一个!”
转眼间,口袋里走出的六个小人儿就被抢购一空。
我爬起来,想逃走,可灵灵豆儿却跟上了我。
“走开!”我惊恐地喊道,想甩掉它。
它委屈地趴在地上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
只有我听出来,它是假装的,是故意要粘住我,让我出丑倒霉。
还没有散去的学生们,都在盯着我。
“我不要魔鬼!”我嗑嗑巴巴,沙哑无力地吼道。
“把它送给你,做为对你的报酬。”大卫一脸假装的善良慷慨。
“不,我不需要!”
“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有一个同学羡慕地喊道,“让我们也玩一玩。”
“是啊,真不识好歹。”
“不要就给我吧。”
几个学生,几经凑上来,发出呼喊。
“随便给谁。”我恐惧地迈着步子,向学校逃去。
“如果不需要,它还会把那个故事再讲下去。”我听到莫卡又说话了,它在威胁我。
“好——好吧!”我又跑回来,哆哆嗦嗦地捡起灵灵豆儿,脑袋上已经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跌跌撞撞地向六年一班跑去。
哈米在后面追上我,“嗨,你为什么要?”
“你都看到了,我不得不要。”我的全身都在颤抖。
“现在把它扔了吧,或者随便送给谁。”
哈米的主意真棒。我忽然眼前一亮,盯着身边来回穿梭的学生们。
“如果你把我送人,我还会跑回来的。”灵灵豆儿突然看了我一眼。
“你听到了?”我看向哈米。
哈米苦着个脸,点点头。
“去你的!”我抓住它,突然塞给一个路过的学生手里,又抓过哈米的手,和他飞速跑进班级里。
学校刚打完早课铃,班里的同学们都趴在课桌上。
有的偷偷聊天;有的偷偷吃东西;
而刚才买了小玩偶的几个人,正悄悄议论它们的特异功能。
我隐约听到,“我们上当了吧,这只是一个玩偶。看哪!”传来一阵轻微的拍动,“它什么也不会,连胳膊都不会动一下——”
臭瓜头正在憋足了劲儿念咒语。这是他刚才买玩偶的时候,大卫教给他的。
可念了一会儿,就传来他愤怒地骂人声,低声冲身边的李丁丁说他上当了,到下课就要找大卫去。
我的心一下子踏实下来,开始想刚才听到的,和亲身经历的都是假的,是我的脑袋胡乱想出来的,我是安全的。
即使真有什么魔法,也只是大卫的莫卡才拥有!
我小心地四下瞧瞧,并没有灵灵豆儿的影子。
心里顿时放松下来,就开始专注地盯着莲花,猜想她收到小骷髅和波波虫没有。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坐在最前面的学生尖叫起来。
“怎么回事?”后面的学生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接下来,是全班同学的一齐尖叫声。
在门口站着——灵灵豆儿!
它尖锐的目光在班级里扫了一眼,将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
“嗨!”它冲我招了招手,就径直走到莲花的座位前。
“把字条拿出来!”它大声喊道。
莲花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看不到她的脸,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配合”灵灵豆儿演戏,因为这是她表哥的小人儿。
见莲花没有说话,灵灵豆儿闷声不响地,顺着桌腿爬进书桌里,拿出一个精美的信封,又爬到桌面上。
“好啦,别叫啦。如果谁再叫,我饶不了他!”
它这句话,似乎有某种魔力。班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灵灵豆儿又使劲儿看了我一眼,忽然大声念起来:
我非常想约莲花去看一场雕塑展……
“这不是信。”我惊跳起来,沙哑着吼道。
灵灵儿念的确实不是信,而是我随便写的日记。
这一定是小骷髅或波波虫偷出来的了。
因为日记本,一直没有离开,我卧室的上锁的床头柜里。
我顾不得同学们惶恐的目光,抓起灵灵豆儿和纸条就冲向学校外面。
大卫还在那里,他似乎很有把握我会出来。
“要我干什么?”我哆嗦着,仇恨地问道。
大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从怀中的书包里掏出一幅画。
他将我拉到一个偏僻的胡同口,将画展开。
我差点儿跳起来,画中的景物,居然是我几次见到的黑衣人。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结结巴巴地问。
“你不应该知道。”
“如果不让我知道,我不会替你办什么事情。”
大卫耸耸肩,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告诉我,这就是他爸爸供奉的神秘图腾,他拥有某种魔力。
“这么说,爷爷家的画中,也是这个黑衣人了?他可以从画中走出来?”
无论怎么问,大卫都不告诉我黑衣人的秘密了。
他说很对不起我的外公,要这么去欺骗他。
他要我拿这幅画,把外公的画换下来,而且又给了我一幅非常古老的画。
他并没有让我打开,说是送给外公的礼物,外公一定会喜欢。
两幅画,被他装进了一个精美的长盒子里。
放学以后,我将画塞进书包里,飞速赶往外公家。
吃过晚饭,趁外公不注意,就溜到了画室的门前。
这间没有窗子的画室,我从没有进去过。
平时,都是被外公用沉重的大锁,锁上的。
我急得满头大汗,使劲儿拔了拔大锁,它一动不动地躺在门上,似乎在嘲弄我。
正在我满心绝望,准备离开时,大锁突然“砰”地弹开了。
也许是大卫说的黑衣人——从门内知道我的到来,使用了什么手段!
我胡思乱想着,轻轻将门掀开一条缝。
一股霉味儿和古画旧纸散发的怪味儿,迎面扑来。
画室内似乎是一个冰窑,一股冷风,吹得我直打哆嗦。
黑衣人会不会就站在门后?
等待我进去,就扑过来,或是用随便什么可怕的特殊方式迎接我?
我犹豫不决地,将脑袋探了进去。
除了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就像鱼似地溜了进去。
画室里有许多张牙舞爪的画。
无论将头侧向哪个方向,不是碰到一个青面妖怪,就是古怪的动物。
我奔跑在画室里,搜索着。
在一幅巨大的肖像画前,定住脚步。
外公为了装饰这幅神秘图腾,占用了一整面墙壁。
画一共有一米宽,四米长。黑衣人站在画中,好像随时都会走下来,随便到哪儿转上一圈。
他只露出冷漠的下巴和鼻子,似乎正用我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不敢看他是否在冲我笑,赶快将他换下来,又将大卫给我的另一幅赝品挂上去。
将大卫送给爷爷的画,悄悄放在画室,就跑出来,与外公外婆告别,在楼下与大卫相会。
他非常感谢我的慷慨帮助。
在他的帮助下,莲花非常痛快地答了我的“约会”,并且约上了臭瓜头和哈米,同我一起去看紫珊瑚公园的诗人塑像展。
送别大卫去机场的那天,天空下着蒙蒙小雨。
我很早就起床,将小骷髅与波波虫装在特意为大卫购买的礼品盒中。
在精美的盒子外面,他一定不会发现我的妙计。
因为,大卫思来想去,决定将小骷髅与波波虫——这两个贪吃又爱惹祸的家伙,送给我!
想了几天,我才想到这个好办法,悄悄地让它们随大卫回到泰国。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这时候,我与哈米和臭瓜头、莲花,已经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一齐来到机场与大卫告别。
大卫说他还会再来看望我们。
送别的气氛虽然有点儿忧伤,却都非常欢快。
就在我们与大卫在安检线上道别,他身后突然走出黑衣人。
黑衣人冲我的方向挥手。
刹时间,我感到头发全竖了起来,他在冲谁招手?
我左顾右盼,莲花和哈米、臭瓜头,还是一脸微笑——
在返回市区的路上,我一直心惊胆颤地回忆着黑衣人可怕的挥手姿势,庆幸他、还有令人厌恶的小骷髅、波波虫,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我的生活。
但想到这儿,心中却有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也许你们不走!”我盯着窗外,使劲儿眨着有些模糊的眼睛,“我还是会好好地对待你们——”
“你在跟我们说话?”
我差点儿跳起来,将头抻向身边的伙伴们,“你们——刚才谁在跟我说话?”
大伙儿揪着我的头发,扯着衣服,嘲笑了好一阵子。
可我却并不为之气愤,反而害怕,忽然想起来,小骷髅曾经在脑海里给我的警告(刚才的声音,与小骷髅的警告声一模一样)!
我心慌意乱地左顾右盼,眼睛直直地定在后排,一个闲置的椅子上。
小骷髅骑在波波虫上,友好又阴险地冲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