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铸
急雨收春,斜风约水,浮江涨绿鱼文起。年年游子惜余春,春归不解招游子。留恨城隅,关情纸尾,阑干长对西曛倚。鸳鸯俱是白头时,江南渭北三千里。
【赏析】
此词老题新做,将天涯游子惜春恨别的情怀抒写得别有一番韵味。全词语言凝炼,意境精警。
上片起首三句紧扣题面中“余春”二字,爱惜之情,溢于言外,景色描绘中,蕴含着词人内心深处的情感涟漪。“急雨”摧花,扫尽春艳,故言“收春”。“收”字极炼,一如天公与人作对,不肯让春色长驻人间,便遣“急雨”追还。
雨添池波,风遏逝水,故池水溶溶,新波“涨绿”。群鱼嬉戏于涨池之中,你争我夺,唼喋花瓣,掀动一圈圈波纹。“浮红涨绿鱼文起”七字是极经意之笔,非深情留恋“余春”之人不能如此细腻地观察“余春”景物并传神地将它写出。
后两句写潜藏于景语之中的惜春情绪急转为游宦天涯、不得归家的苦恨。“年年”二字给出惜春情怀的时间持续度,语气显得更为沉郁。“春归”句意味深长,曲折委婉,言游子年年惜春,而春天归去时却想不到招呼老友一同走,意谓因春天弃己独归而恨,抒写出词人离家外宦、任期未满、不便得还的苦衷。
下片自然过渡到写自己和妻子的离别与相思。“关情”句叙别后妻子来信,信末多深情关切之语。“阑干”句述自己常于夕阳西下之时,面对昏黄的落晖,独立高楼,凭阑远眺,怀想亲人。
结尾二句写自己倚栏时的喟叹。此二句构思奇特,情意深长,荡气回肠,既包含着哀叹流年飞逝、人生无常的悲慨,又寄寓着词人对妻子的无限关爱与思恋。春恨与离恨交相激荡,给读者以强烈的情感震撼和艺术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