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续四年的天灾的最后一年——1879年4月,被安放到东陵的同治帝,才在这一年举行永安大典。据《世界遗产论坛:明清皇家陵专辑》载:从圣祖到仁宗暂时“安奉时间长短不一,多者数年,少者仅几天,如高宗10天,仁宗7天,而穆宗(即同治帝)梓宫则多达近5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慈禧太后对亲生子的英年早逝的哀伤程度是漫长的。
然而,当慈禧在奇灾后欲为儿子安葬时,却又发生了让她不痛快的事。
有个叫吴可读(1812—1879,甘肃皋兰人,字柳堂,道光进士)的吏部主事,却竟然借慈禧太后给同治帝及其皇后举行“永安大葬”时,竟在蓟州的一所废庙中服药自尽。原因是他当初就反对慈禧立光绪帝为帝,他在遗书中公开指责慈禧强立载滟为帝是“一误再误”,认为大清二百余年来“以子传子”的祖宗家法不能因慈禧的做法而改变。吴可读以尸谏抗议慈禧的行为,令朝野震惊,给不祥的国家又笼罩上了一层不祥。
慈禧也殊不可喻,他让中央高级干部通通上朝来议吴可读的遗书,看看吴是否说得有道理。这也自是一种对高层干部的考验。结果徐桐、翁同稣、张之洞等一千大臣认为吴没道理。尽管吴没道理,但慈禧也哀其“以死建言,孤忠可悯”。李鸿章则上一奏折,向慈禧太后支招,提出吴可读既死于蓟州,而“懿训昭垂,衷于一是”,吴可读“就义之时,遗命即葬蓟州”,而“该州士民倾心向慕”,今“拟请旨俯准该绅等捐建专祠”,而“慰蓟人景仰之诚”。
然而,对慈禧给力给得最足的还是李鸿章帮她签订的《辛丑条约》。条约的签订,给慈禧太后的帝国带来将近十年的荣华安定。
慈禧流亡政府一行,望眼欲穿,终于在1901年6月(光绪二十七年八月二十四日)自西安起程回京。此次回京,“仪卫甚盛,发卒数万人”,仅皇差官差就达两千余辆,城中百姓虔诚地“伏地屏息”,各州县以上文武官员,必须到离城二十里的灞桥去恭送,沿途更是“千官车马、万乘旌旗”,与逃亡时的情景大不相同。慈禧在途中惊闻李鸿章病逝噩耗,悲痛几许,赐谥号文忠。
远在异国的梁启超知道后写道:“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悲。”在开封度过了七十岁生日的慈禧,于十月二十日颁布废除“大阿哥”的称号。在河北正定县,“两宫改乘火车进京”。当时英国《泰晤士报》报道了专程从北京赶来迎接圣驾的官员,其中有“荣禄、袁世凯、宋庆、鹿传霖、岑春煊及内务府诸人”。据《清代宫廷史))记载:
两宫乘坐的特别列车于(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十一点三十分到丰台站,这里是芦汉铁路与京津铁路接轨的地方,属英国管辖,由丰台进北京前门的铁路也归英国管理。两宫的专列于中午到城南的马家堡车站,两宫等人在此下车。这时,京内王公大臣和文武官员均到车站跪接圣驾,车站上还有许多外国人,他们拿着照相机,到处抢着拍照,等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等人一出站,大家一拥而上,秩序紊乱已极,毫无礼貌可言。两宫出站之后,乘轿入永定门、正阳门,未刻(下午两点)进宫,结束了一年零四个月的流亡生活。
慈禧太后进宫后,据《中国世典》称:她“随即令人挖掘出逃前埋藏的金玉宝器,因未丧失而兴奋异常。十二月九日,慈禧太后接见各国驻华使节,这是她第一次在召见中公开露面,给各国使节以前所未有的礼遇。二十三日,慈禧太后又接见北京公使团的夫人们,并问候曾被义和团围困过的使节夫人。
跟她们“一边说,一边流泪”。
慈禧有这样体面的返京,以及做出高姿态的举动,皆源于李鸿章的支招。
李鸿章在病逝前有一奏折(等于是遗嘱)给慈禧:
臣等伏查近数十年内,每有一次挑衅,必多一次吃亏。上年事变之来,尤为仓促,创深痛剧。今议和已成,大局稍定,仍希朝廷坚持定见,外修和好,内图富强,或可渐有转机……
李鸿章“希望朝廷坚持定见”,这话自然是说给慈禧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