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当代《红楼梦》: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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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幻·片时春梦归逝水(1)

几经斡旋使巧,萨红杏那宗“贿赂政府要员”的案子总算是雨过天晴,拨云见日。

这日,一干亲朋好友共聚香格里拉饭店压惊庆祝。说是压惊,实则是陆垒借机讨好嫂夫人的一场蓄谋已久的“鸿门宴”。穆丹原本是很不愿意出席的,怎奈萨向东一再怂恿催促,加之,特地从天津赶来拜托他们夫妻帮忙的秦艽姐妹的事情还未能完全落实,也就一并带着加入了。萨红杏天性喜欢热闹,自小就是个“人来疯”,这下,一看到各路友朋于四面八方共集一堂,咧着一张海嘴只剩笑声嘎嘎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些个摸透了女强人脾气的朋友们,就专捡些裤腰带以下的笑话来谄媚取宠。再不管丧伦败德,惟其耸听火暴。一时间,满堂哄然,爆笑不绝。因而,使得很多人都不敢再轻易往自己的嘴里夹菜或是送酒,以免一个不提防,弄个“口吐喷泉“或是其他什么不雅之态出来,贻笑大方不说,更主要的,还是怕万一不慎呛坏了自己精贵的嗓子,岂不冤枉?

本该是一场热闹欢畅的聚餐,不想却吃出了几场恶仗来:

秦菉自小就是个“见面熟”,多大的人了,依旧毫无半点羞耻心。见着熟人,也不管人家的太太是否在场,就敢胶糖蜜果地往人家怀里拱。原先,大家都还视之为小女孩儿的天真状,也就得过且过,漠然笑之。现在,眼看都已经是结婚嫁人的年龄了,居然还是一副疯疯扯扯、自不庄重的样子,整个酒席上,就看她在那里呱呱哇哇、忽起忽坐地陋态百出了:一会儿拱进萨向东怀里揪着耳朵劝酒,一会儿又摇肩顾影地与陆垒火热在一处,一会儿又当仁不让地与在座的几位“播黄专家”争抢着讨宠卖弄起来!按照秦艽的话说:“下三滥的功夫简直就发挥到了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当时,秦艽洞若观火,眼见得穆丹的脸上几次涌上了不悦之色,不由红涨着脸,伸手在桌子底下制止了几回。奈何,根本无效。直气得在心里一个劲骂:“傻x,一条吠春母犬”!

回家的路上,姐妹俩刚跟众人分了手,便当街吵骂了起来。秦艽气愤填膺地对着依旧大言不惭地说出什么“就凭咱这姿色,这天下就没有征服不了的男人”的秦菉骂了句:

“长得跟个傻子似的,也不知你那自信是从哪来的!”

秦菉顿时像是被人当街扯掉了裤子一般,恼羞成怒地愤起还击:“你傻子的平方!你不傻子就让人家‘元宵不是元宵——白玩(丸)儿’了一回呀!”

秦艽气得鼻酸气噎,浑身发抖,扬起手照着妹妹的脸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另外一场不穆则发生在陆圭夫妇的身上:

丈夫因为妻子对弟弟陆垒的不辨是非,毫无原则的纵容、应承而怏怏不快。妻子却秋风过耳地咧着海嘴直笑丈夫:“劳神于鸡毛,耿耿于蒜皮!”

陆圭听了,很是忧闷了一回。之后,少不得正色相劝:“俗话说‘枪打出头鸟’,你要是平时稍稍能听得进些人劝,懂得适当收敛、谨慎自己的言行,也不至于会那么惹眼遭人嫉妒,发生像前番那场虚惊恶吓了。就说今天吧,不过就是一场简单平常的聚会,而且还是别人有求于你,用得着那么 ‘一席千命,一掷万金’的铺张浪费,大显大摆吗?这样做,不仅糟蹋浪费了财物,损害了身体,更重要的是,还暗折了自己的福报。尤其是陆垒,现在让你纵得是越来越不象话了——好逸恶劳,虚荣贪婪,一味追求繁华富丽,不知做出了多少荒唐败德、违背道义的事情!就连展昙那么贞慧的一个人,他都能毫不珍惜……咳,难怪那些古贤圣哲们都说‘钱有两戈,伤害古今人品’!我看,他就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女强人闻听此言,很是逆耳。认为丈夫这近乎土老冒似的迂腐和粗疏,简直就是压抑天性,摧残生气!再加上,她一向对展昙很不看好。更加之,展昙夫妇在尚未正式离婚之前,陆垒的一个“地下小情人”曾经找到陆父门上大闹,她这个嫂夫人为替小叔遮丑避祸,而大包大揽,慷慨许诺并立地赠送了对方一套价值不菲的楼房,平息了风波。后来不知竟是如何被展昙知道了消息并告诉了陆圭,引发夫妻间好一场无休止的龌龊……为此,萨红杏憋了好一股子的恶气,日后,只要一提起展昙来,都是咬牙切齿、如鲠在喉,后来,终于在她的大力推动之下,一对本就缘浅的鸳鸯毫无遗憾地各分东西了!按说,自此,那展昙于他们而言,就完全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了。可是,却不知是何原因,陆圭却对那个“心歪性冷的丑货”颇存好感,念念不忘。一有机会, 总是会有意无意,不遗余力地大加赞美、偏袒一番……嗬!这真是可恶可气!这使得女强人妒火中烧。而她的嫉火一旦燃烧起来,接下来情形便是可以想见的——她立即便满脸阴云,立眼大骂大叫起来。大骂展昙是天生的扫把星,寡妇脸,毫无情趣,活该没有男人要!转而又指桑骂槐地转向了陆圭,大骂他心怀鬼胎,有眼无珠,心口不一,虚伪鄙陋,是个典型的臭老九!嘴里说的,笔下写的,都是仁义道德,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实则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功名利禄!

陆圭无端竟惹了这一场狗血淋头的恶骂,气度再好也早已是一脸冰霜了。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这个尖酸刻薄、阴唳鄙俚的女人又一次大发淫威。许久之后,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了句:“你本事那么大,怎么在关键时候,人家就能让你一个人去挡枪子呢?”

女强人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像是遭了蛇咬,又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放进展厅一般,浑身气涌,满脸煞白……然而,片刻之后,灵感倏忽而至。那情形,恰如舟行若穷,忽又无际!再看她,甩开一张泼天海口,这通声与泪俱、声震屋瓦的声讨与控诉,简直汹汹如惊涛裂岸,地陷天翻!

足足几个小时之后,好容易在几个阿姨胆战心惊的劝阻、掺扶之下进了浴室,女强人依旧恶怒万丈,气愤难平。一边将衣服四下里乱甩乱掷,一边波澜翻涌着丈夫的那句让她骨头发凉的话:“你本事那么大,怎么在关键时候,人家就能让你一个人去挡枪子呢?”这是什么意思?嘲笑她只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粒棋子,一个玩物,或者是急需过后再无半点用处的马桶?同时也是在讥讽和承认他自己让混沌蒙蔽了眼睛,才不顾她是被别人几度吃剩的残羹冷炙,且一向就是个水性杨花,根本就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下贱女人?哦!男人!这就是男人的本相!我他妈的全心全意、不遗余力、剖心挖肝甚至铤而走险的为你们,爱你们,到头来就是让你们一个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狗畜生一样的对我,骂我,鄙视和嘲讽我吗?!什么他妈的著名艺术家,狗屁怪才,政府要员,商界名流,文学界精英!统统都是一群自私自利、冷酷无情、心黑如漆的畜生!你们表面上一个个道貌岸然,正人君子,背地里,又有哪个不是包藏着深不可测的鬼蜮祸心,不是逮着机会就要鼠窃狗偷、偷嘴吃腥的?这世界上的哪个女人不是忠心希冀真情的?她们为你们哭泣悲伤,拈酸惹醋,挖空心思,忍屈受辱,做牛做马,吃尽千辛万苦!到头来却被你们奸骗利诱,鄙视玩弄,玩够了,就破鞋、瘟疫一般的厌弃和诅咒!你们这群薄情寡义、心曲如钩的混蛋畜生,即使把冥界的业镜拿来高高悬挂,也难以照透你们那偏颇不正,狠如毒蝎的伪君子的心!

女强人心中怒潮激荡,一生的悲痛仇恨涌现在顷刻之间,潮水般地此落彼涨。以致,这满腔的激怒愤恨,终于引发为一阵阵令人骨悚筋麻的长啸。

好一段的时间里,陆圭都被震吓在这声音之中。因为那实在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而等他感觉到情况不妙,急忙推开浴室的门,冲进去之时,面前呈现出的竟是一幕让人胆破魂散、惨烈之极的场面——女强人满腔的怒气聚发为火,导致了一场骇目惊心、千年不遇的自焚事件!

等他反应过来,惊叫着冲上前去救助之时,早已经是回天无力了。

这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成为各类媒体的爆料。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只要信手打开,满眼都是惊心动魄的“亿万女老总家中浴室自焚,女儿指控继父为疑凶”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