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当代《红楼梦》: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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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乌云·在林中织好了花边(2)

这段日子以来不顾性命的疯狂追求金钱,使她在物质生活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前所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豪宅、豪车、数不清的高级珠宝和名牌衣服,都已经如愿以偿。这段日子以来,她疯狂的赚钱,疯狂的享乐,疯狂的报复,疯狂的放纵挥霍。无法无天,逞志作威,颠倒了乾坤,混淆了天上人间。虽然,偶尔在某个早上忽然惊醒之时,她也会猛然想到,在自己豪华癫狂的生活背后,竟隐藏着多少位妻子、儿女的不幸和眼泪!想到自己所得来的这一切,竟是那些可怜不幸的人们的亲人以自毁前程,甚至是牺牲生命而换来的……尽管,有时,她也会为此惴惴不安,浑身冒汗。可是,这种负罪感总是转瞬即逝。因为,这和她眼前这实实在在、曼妙如仙的幸福享乐相比,简直就是微不足道。再说了,那些不相干的人们的眼泪和不幸与她有什么关系?谁让她们那么蠢,把赌注押在一个瘾君子的身上来着?

可是,现在,这所有幸福美妙的一切,顷刻之间,竟全部化为了乌有!她绝不甘心,绝不相信自己竟是这样的福薄运浅。虽然,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也将和那殷、鱼二人一样在劫难逃,但她绝不愿就这样坐以待毙,她要为自己最后奋力一搏!

她首先趁着天黑人寂时分,摸到了殷肃夫人在香山的一座秘密别墅里,用一把刀子抵着殷肃夫人的脖子,眼红喉急地催促她赶快给她一笔巨款。

那个正准备出逃的老肥婆娘顿时吓成了一滩烂泥,颤抖着声音哭天嚎地:“不是、不是我不愿意给,我所有的帐户也都和、和你们的一样,已经被,被银行冻结了……”

秦菉哪里肯信,少不得将她百般折磨恐吓一番,又恶狠狠地将她的手脚捆在一处,先将她的全身搜遍,又发疯般的满屋子的翻寻起来。

墨历这次得以脱险,蘖罗在匆匆看过他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肯与他相见了。大家问她原因,她总也不说。过后不久,她和梅问鹤,竟然向家人宣布了一条惊天霹雳的消息:她已经答应了他的求婚。不久,他们还将一起出国去深造。

后来,展昙闻讯,亲自找来,跟她说:“小罗,请你冷静考虑清楚,婚姻不同于儿戏,更不是为了报恩。更何况,如果真要细细理论起来,墨历也并不是你的那位同学救出来的。”

穆蘖罗听了,居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知道,是你。是你置自己的性命于不顾,才使得他一洗冤情的。可是,你那么拼命救他,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份友谊吗?”

展昙顿时口噤,又被她那犀利的眼神迫得低下了头。蘖罗又拿过她刚刚出版的那本新书,说:“这样的一份至情,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之感动。”展昙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

少时,少不得指天誓日,向她表白了一番心迹。而她后来越是贬低自己,说自己如何已经是个有过婚史之人,如何的不配,蘖罗就越是看到了她人格的高洁和闪光之处。

穆丹为了安抚秦艽,准备亲自开车带着她去找展昙。

可惜,电话追踪过去一问,展昙今天并不在家,说是在墨历的国学院。

穆丹听了,不觉长叹一口气。但此刻也顾不得多加评论:“那好展昙,你就在那里等着我们。我和秦艽马上就过来,秦艽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

撂下电话,穆丹少不得暗暗埋怨起墨历来:“这个墨历,满腹的夫子之道,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避嫌呢?小罗那边眼看着就要为了你和别人结婚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和这个展昙这样的纠缠不清!”不过,很快的,她又豁然开朗起来。深知像他那么巡礼守度的人,一定是光明磊落,心胸坦荡的。否则,他也不会赢得自己妹妹那样纯洁的爱情了。

这样想着,不觉笑了。这一笑,竟在车子的反光镜中看到秦艽的一脸苦相。少不得宽慰起她来:“秦艽,你不要太着急。事情应该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严重……”说到此处,她又触着了心情腻烦之事,不由连声叹起气来,“咳,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倒霉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全都来了,还就没完没了了呢?就说小罗和墨历吧,两人这一路走来,多不容易啊,像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逢相爱,又能爱得如此之真,不是我危言耸听,像这样纯真的爱情,在当今的社会里恐怕早已濒临灭绝了。尤其可叹的是我们小罗,她为了这份感情所付出、牺牲的一切,真可以说是感天动地,都要把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心疼死了!可是,到头来,竟还是这么天命难逃,小罗居然为了一句不成文的诺言,就要和她的那个同学结婚了。咳,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老天爷,真是要把人给活活捉弄死才算罢休啊!”

秦艽一见老友这般的感伤,连忙改容相劝:“你就放心吧,小罗对墨历感情那么深,说放就能轻轻松松的放下呀?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那丫头从小就好胜要强,一向喜欢搞‘一言九鼎’那一套。这次,也是被逼急了,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的。但是不管怎么样,总是有言在先,不好食言。所以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故意做个样子出来骗骗那傻小子的!不信你就等着看,等那傻小子一旦被感动了,她和墨历也就又照样了!”

穆丹听罢,喜忧参半地“咳”了一声,说了句:“但愿如此,老天佛祖保佑吧!”

一旁的秦婳和小豆蔻听了,异口同声地埋怨起来:“真是的,把我小姨说得这么老奸巨滑!”

穆丹和秦艽顿时大笑起来。

穆丹边开车边说:“那怎么能叫老奸巨滑?那是聪明!”

秦艽一字三叹地说:“咳,这些小东西们,真是有小不愁大,一眨眼,就都长这么大了。一个赛一个小人精似的!”

穆丹连声笑道:“是啊,时间过得可真是快。一眨眼,就都长这么大了!尤其是我们豆蔻,她的成长之快,连我都感到吃惊,”说到这里,她有些忍俊不禁,“你知道吗,昨天晚上,萨向东回来,我们豆蔻问他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萨向东说‘不是忙吗?’,你猜我们豆蔻怎么着?她一脸严肃的跟萨向东说‘怎么就你那么忙啊,我看国务院总理都没有你忙!你可真是屈才了!’好家伙,把萨向东吓得一愣一愣的,半天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你说了得么?这么点儿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像大人教给她的一样……”

秦艽被逗得扑哧一笑:“现在的孩子确实了不得!我们像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天天除了傻吃傻笑,还懂什么呀?”说到这里,不觉再次想起了妹妹秦菉,“咳,秦菉像豆蔻这么大的时候,天天缠着我不离身,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说到此处,大概又勾起了伤心事,于是索性将话题一转,问穆丹,“你刚才跟你公司的那个女职员是怎么回事?听得我稀里糊涂的。怎么她在你那里上班,你还要管她妈妈的事呢?”

穆丹听了,便摇头叹气道:“咳,不提还好!提起来真要把人给叹息死了!那女孩的哥哥苦苦追求一个女孩子长达八年之久,上个月才总算是有了结果,对方同意了他的求婚。可三天前,俩人在拍完婚纱照回来的路上,竟然出了车祸。男的当场就给撞死了,他的未婚妻经抢救虽然保住了命,可是刚一醒来,听到了消息,就又哭昏了过去。而我这个员工的妈妈,这时竟置自己儿子尸骨未寒于不顾,跑过去向未过门的儿媳妇追要彩礼钱去了!还振振有辞的说什么‘我儿子已经没了,你们的婚也没结成,你要是还有些良心的话,就把花了我们的那些钱都还给我们吧!’你说说,这像什么话?人家新婚在即,却没了丈夫,这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吗?那老人家倒好,居然能自私冷酷到这种地步!真是不能理解,现在的人们都是怎么了,怎么都把钱看得比命都重呢?”

正是感叹得一腔激切,殷嫒那个纨绔丈夫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里,说他眼下有个大项目正想和她合作。

穆丹如实回答了他。不想那纨绔公子一听她要到墨历那里去,竟然十分感兴趣,连声说:“那小子是个人物,正好我也过去见识见识。”

不待穆丹做出反应,他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这一来,竟惹得小豆蔻不高兴了。噘着小粉嘴,挑起一对细眉,就跟秦艽说:“秦姨,您看我妈妈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挺漂亮的一个人,周围打交道的,都是一群奇丑无比的怪人!”

看情形,她已经知道那打电话的是谁了。

秦艽“哦”了一声,竟不知该如何接她这话。

穆丹则又气又笑地跟秦艽说:“你看看,这还了得吗?一个丁点儿大的毛孩子,能说出这么吓人的话来!”转而,又转向了豆蔻道,“人家有本事,能做生意就行了呗,还非得都长得跟你和你姐姐、小姨一样,花朵似的啊!”

小豆蔻当仁不让地回敬道:“那最起码也得有个人样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