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太好吧?怎么说那也是尿啊……”
“陈爷爷,待会你要记得亲手把这杯特色香槟给渣轩,要是我端,渣轩会防备的。”
陈伯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不要!我怕少爷会打死我。”
“哎呦,不会啦,有事我罩着你。”
程念轩豪气万丈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再之后就屁颠屁颠的往外跑,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陈伯一边跟上去,一边给老夫人打电话,他得赶紧向“上级”请示,晚了就死定了。
此时,国内正是中午,谢老夫人刚刚吃过中饭,接到电话,赶紧抹了把嘴,呵呵笑着:“老陈,什么事啊?是不是那小捣蛋又做什么坏事了?”
陈伯猛点头,颤巍巍的说:“老夫人英明。小少爷他……他要给少爷喝尿!”
“什么?”
谢老夫人咳嗽两声,“真的?”
“是啊,他说那是世界独一无二的香槟,他要我端给少爷。怎么办?少爷一定会杀了我的。”
电话彼端忽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谢老夫人啧啧道:“真是个活宝,跟轩小时候有得一拼。”
“哎呦老夫人,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不碍事,你只管给按照他说的做就好。童子尿又没毒,中医里还是位药引子,喝了死不了人的。轩那孩子要是敢对你怎么样,你就说是我让的。”
得了这句话,陈伯马上放下心来,放心的挂了电话。
像老夫人说的那句,童子尿又没毒,在古代那还是好东西呢。如是一想,他心里更是轻松多了。
足足耗费了两个小时,程小娴的晚饭终于准备好了。
椒麻鸡、麻辣水晶皮冻、酱肉蒸高笋、麻婆豆腐、蚂蚁上树外加一道糖醋排骨,地地道道的几道川菜,散发着诱人的麻辣香味,光是这香味就令人食指大动。
宫月轩闻着熟悉的香味,第一个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先奔椒麻鸡而去。
“如何?”
程小娴淡淡一笑,脸上隐隐有丝期待。
宫月轩嘴里忙着嚼着东西,哪有时间回答,只能频频点头,好半天才道:“就是稍微有点辣。”
他一说辣,程念轩立刻顺杆往上爬,“陈爷爷,爹地说他辣,你给他弄点想酒来嘛,你不是镇了香槟吗。”
陈伯一头黑线,赶紧附和:“哦对,少爷,我知道你吃川菜喜欢喝点酒,提早把香槟放在冰箱里了。”
说着,他赶紧去开冰箱。
宫月轩狐疑的看着两人,虽然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嘴里又麻又辣,陈伯递过杯子之后,想也不想就猛喝了一口。
结果可想而知。尿的味道跟香槟的味道那绝对不一样,他差点一口喷到菜上。
就在这时候,程念轩娇喝一声:“喝下去。”
如果真的喝下去,宫月轩就是傻,怒瞪儿子一眼,跑到洗手间一口就吐了。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程念轩已经爬到了桌子上,双手叉腰的瞪着他。
“干嘛?你有意见啊?”
不是好气的说了一句,他到酒柜里拿了一瓶果酒出来,甜甜丝丝的滋味缓解了嘴里的怪味。
“渣轩,这可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香槟。”
宫月轩横他,把脸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程念轩跺脚,又气恼的走到他跟前,“我在跟你说话耶。”
“我老了,耳背听不到。”
父子两人像两个长不到的孩子,程念轩到东,宫月轩就马上把脸扭到相反的方向,如此反复,黑色餐桌上已经全是脚印。
程小娴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儿子抱到怀里,“轩轩,别闹了。”
“妈咪,我没有闹,我很认真的。”
“认真的让你爹地喝尿?”
“那是我准备的香槟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知道恶作剧。”
点了点儿子的小鼻子,程小娴把他放在椅子上,自己则拿着抹布把桌子上的脚印擦干净,之后盛了四碗饭出来,可陈伯看到宫月轩脸色铁青,早就灰溜溜的逃之夭夭,程小娴只好多出来的那碗米饭送到了宫月轩的跟前。
吃川菜,他能吃两碗米饭。
程念轩心里不舒服,眼珠子一转,忽然又爬下椅子,颠颠的跑到宫月轩跟前,使起了怀柔政策。
“爹地,你要是喝了我做的香槟,我就认你这个爹地,还会让妈咪跟你复婚。”
这是个极其诱惑的条件,宫月轩当时就眼睛一亮。
程小娴叹气,筷子在他对面敲了敲:“轩少爷,你别上当。”
“什么上当,我是认真的好不好?如果他肯喝掉,那就说明他不嫌弃我啊。再说啊,无毒无害,就是味道怪了点啊,中医里,这叫回笼汤,很珍贵的东西呢。”
小家伙理直气壮的说道。
宫月轩看看儿子,又就看看那杯所谓的香槟,权衡了下,终于点头:“好,但你是男子汉,说话要算话!”
程念轩重重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
一咬牙,宫月轩决定拼了。把果酒兑到“香槟”里,捏着鼻子就喝咕咚咕咚喝起来。
程小娴哭笑不得,嗔了一眼正在对他高举“V”字的儿子,无奈的摇摇头。
这可是轩少爷自己选的路,与她无关。
宫月轩喝完了,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程念轩忽然拍起了巴掌:“渣轩好棒!”
“额……”
打了个饱嗝,宫月轩一脸期待的笑说:“儿子,别忘记约定。”
此时,程念轩无辜的眨眼睛,“什么约定?”
“我们说好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我又不是君子,人家还只是一个欧不懂事的小孩子。”
“你想耍赖?”
宫月轩咬牙,恨不能掐死眼前这个不断扭捏一脸害羞的孩子。
“有证人吗。”
有证人吗……一句话彻底把宫月轩打入了地狱,看着儿子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他的脑袋“碰”的一声倒在了桌面上,胃里隐隐抽痛。
他又一次上当了!这难道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一看程小娴正安静静的吃饭,看起来如此悠哉,宫月轩猛的坐起身子,赌气的道:“都怪你。”
程小娴浅笑,平静的语气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我提醒过你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怎能怨得了别人?”
“你……他的个性怎么这么恶劣啊?”
宫月轩怒极,两只大手猛的拍到了桌子上。
程小娴夹菜的手微微一顿,笑容猛的扩大,“他是轩少爷的儿子,所以原因得从根上找。”
想当初,宫月轩是名副其实的恶魔,跟现在的程念轩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且年龄越大,坏得就越是夸张。
她还记得,她刚跟他同校的时候,他偷偷的剪了她的裙子,害得她被人看光光。再比如说,他以一个花痴的口吻写了一封情书,并且送给了他们班年轻的数学老师,而署名就是程小娴,害得她被全校指指点点。还比如说,她初潮的时候,他偷偷的把她放在书包里的卫生棉放在了家里,害得她的白裙子染上了大片的红。
说起宫月轩调皮的种种,或许程小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现在想起来,她又好笑又好气,所以他被儿子捉弄了,她心里其实稍微有些解恨,这么一想,她也忍不住笑了一声,但也只是一声。
“想笑就笑,别憋坏了。”宫月轩口气阴郁的说道。
闻言,程小娴没忍住,咯咯的笑出声来。
以前,总有人形容女人的笑声如银铃一般,这种抽象的形容,宫月轩很难想象那是一种声音,直到听到程小娴的笑声。
她极少笑成这样,一张白皙恬静的笑脸染着诱人的红,可爱得如此真实。
宫月轩还记得,程小娴自从到了谢家开始,就总是不温不火的样子,她安静的不容易被人察觉,她的情绪似乎很难有波动,所以他总是搞一些恶作剧,为的就是激起她情绪的波澜,看着她恼羞成怒,他就会开怀大笑。
最成功的那次,或许是他被一直土狗追的连滚带爬的蹿上树,那是宫月轩最狼狈的一次,却也是程小娴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想到这,他忽然酸溜溜的说:“我发现,在我狼狈的时候,你总是笑得最开心的那一个,我被狗追的那次,我掉到坑里那次,还有我吃变态烤翅辣到到处找水,把酱油当成可乐的那次。”
程小娴依旧笑着,轻快的道:“没想到轩少爷记得这么清楚。”
“那是当然!你每次都笑得那么好看,我怎么能忘记。”
很自然的一句话,就这么说出口了,好像是两个相恋的人在回味过去甜蜜的时光。
程小娴看着宫月轩半晌,忽然笑了:“那么恨我的你,竟然记得我的事。”
“你……”
深沉的看着她,宫月轩猛的站起身。
是啊,他怎么能够忘记,他是恨她的,他怎么能爱她?
如此想着,他倏地起身,抄起门口的外套,便怒然离开。
方才旖旎的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不远处,陈伯重重的叹口气,“程小姐,原来你是这么会煞风景的人。”
“我只是说出了实话而已。”
程小娴浅笑嫣然,绝美的脸上有的只是淡漠。
“少爷其实是个嘴硬的人。他说的话往往跟他心里想的是两码事,少爷只是……只是报复你。”
“陈伯,这些事我都清楚。但不管是什么,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曾经的美好并没能天荒地老。”
程小娴不再说话,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夹一点不辣的蔬菜到儿子的碗里,骨子里散发着一种冷艳与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