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娴知道陈伯是在为宫月轩说情,但她已经决定不爱了。
陈伯自讨没趣,想了又想,硬是把要说的话都吞回去。
自从程小娴四年前消失之后,轩少爷整个人都变了,虽然他依旧活跃在演艺圈,各地飞,参加各种代言,各种宣传活动,笑得优雅又邪魅,但一旦回家,他就会闷闷不乐,只窝在书房里,总会拿着一枚戒指发呆。
四年里,少爷的绯闻虽然依旧不断,但没真正跟哪个女星有过关系,别墅里也从来没带过任何女人回去,就连庄菲,也只是去过一次,就是那个冷雨夜。
他很想把少爷的四年告诉程小娴,但她的疏离令他缄口。
吃过晚饭,程小娴把剩下的菜都放在冰箱里。儿子一个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她便坐在沙发上看书。
《不抱怨的世界》,这是她此刻看的。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程小娴看看挂钟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钟。
答谢酒会是七点开始,现在该结束了吧?
把书放在一边,她拿出手机,正想打给赵文君,塞西尔却已经打过电话来。
程小娴忍不住想笑,这种默契真诡异。
“听那个粗鲁的女人说,你的脚扭伤了,明天早上的练习取消,用药水再按摩一下。还有,上午的形体课以及下午的社交舞练习也都一并取消,晚上……明天晚上是什么来着?”
那边塞西尔似乎喝得有些多了,脑袋昏昏沉沉,平素条理清晰的他竟然会忘记原本定好的行程。
“塞西尔,你喝了很多酒?”
程小娴关切的问。
“嗯。”
走到露台处,塞西尔把自己稍显虚浮的身体靠在扶手上,扯松了领带,有些疲惫的说:“詹姆跟赫尔曼都是不醉不归的人,有他们在铁定喝得不少,万幸是有那个女人帮忙。”
“你说君君?”
不等他回答,程小娴笑出声来,“她是千杯不醉。这几年似乎酒量又见涨,如果需要挡酒,就找君君吧。”
闻言,是塞西尔不由往会场里面看了看,瞧见赵文君俏脸也红了,却还笑嘻嘻的跟赫尔曼等人碰杯,动作豪爽,摇摇头:“一点女人味都没有。”
揉了揉太阳穴,塞西尔终于想起要说的话,赶紧道:“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天晚上的活动也取消,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赫尔曼说Coral的广告要在国内拍摄,我们后天就回国。”
程小娴略惊,“后天?这么急?”
“嗯!我联络了国内的杂志,由你来拍摄封面,时间定在大后天。”
“那我的课程呢?”
塞西尔为她安排好了行程,这点程小娴倒是没有异议,只是她的课程还没有结束,一大笔学费都交了,总觉得现在走了,很浪费。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塞西尔愉快的道:“以后你的形体课会由我专门负责。”
“你亲自负责?芭蕾舞?瑜伽?力量训练?”
程小娴的质疑换来塞西尔的哈哈大笑,他说:“你在怀疑我吗?别看我这样,我从小就学习芭蕾的。”
这倒是让程小娴略感意外,掩嘴笑了笑,她说:“抱歉,小瞧你了。”
塞西尔也跟着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安静下来。
半晌,塞西尔笑容一收,严肃的问:“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有轩轩在,他能做什么?”
想到先前轩少爷吃瘪的样子,程小娴咯咯笑了两声,“他被折腾得很惨,现在赌气出门了。”
塞西尔怔忪的听着程小娴的话,双拳不自觉的捏紧。
她笑得很开心。
认识四年,她的性子一直很淡,就算是拿到了代言她也没有过份激动,可此刻她笑得如此开心,像是换了一个人。
塞西尔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宫月轩是可以影响她的人。
就算她嘴上说不爱了。
“塞西尔?”
“没什么。”
那边,赵文君晃晃悠悠的走过来,豪爽的倒在塞西尔怀里,一脸醉笑:“冰块,你真是太过分了,老娘替你喝酒,你却把我一个人扔在那群色狼中?”
“你不对他们上下其手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毒舌?”
赵文君打着酒嗝,不满的嚷嚷着,塞西尔却只在乎这个整个人都倒在他怀里的女人,“离我远一些。”
“靠一下会死啊?”
赵文君一脸不以为意,无赖的搂着他的腰。任凭他怎么推,死活就是不撒手。
她倒不是当真醉得那么厉害,只是他的胸膛很健壮,她忍不住想要骚扰一下。
程小娴听着两人的对话,笑着挂了电话,之后就趴在窗边吹着冷风。
四年没回去了,终于要回国了,再回到那里,她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坦然,一样淡然?
宫月轩几乎半夜才回来,原本已经停了的雨顿时倾盆而下,他被浇了个透心凉。
一推开门,就瞧见客厅的灯还亮着,程小娴此时正蜷缩在沙发上,一如离婚之前。
踢掉灌水的皮鞋,宫月轩把湿衣服脱在玄关,赤着身体到楼上洗澡,等他出来的时候,程小娴已经醒了,已经把他弄乱的一切恢复原样。
“轩少爷,要吃点东西吗?”
宫月轩定定看着她,忽的邪魅一笑:“嗯,有个特别想吃的。”
“阿嚏!”
程小娴忽然打了个喷嚏,起身道:“我去做。”
“我想你。”
沙哑的声音落下,宫月轩长臂一伸,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
双手抵在他滚烫的胸膛上,她抬头,平静的眼底没有少女的妩媚,而是一片清澈。
她浅笑:“这可不行,除了我,其他的你都可以吃。”
“如果我坚持要呢?”
他俯头,不敢吻得深入,只是在她唇上试探的印下一个浅吻。
“那就你当太监好了。”
稚嫩的声音传来,只见还没有一米高的宝宝,正拿着剪刀对准他的要害,笑得天真又无邪。
宫月轩翻个白眼,马上放开了程小娴。
他就知道这个小鬼一定不会安安静静的睡觉的。
程小娴低头看着儿子,发现他只穿了短裤,鞋子都没穿就光着小脚丫出来,感动的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真是可靠的护花使者。”
“嘿嘿。”
小家伙甜甜的笑了,之后双眼一闭,程小娴赶紧接住他,把他抱回了房间。
一回身,就见宫月轩双手抱胸的站在门口,她说:“汤面行吗?这么晚了吃太辣的不好。”
“不吃了。”
宫月轩一脸高深的笑,“除了你,我任何东西都不想吃。”
程小娴全当没听到他的挑逗,走到门口,问:“老夫人还是那么喜欢香水吗?”
“是啊,怎么了?”
“后天回国,所以想着给她买些东西,但她老人家似乎只喜欢香水。”
宫月轩脱口而出:“我陪你。”
程小娴很讶异。
宫月轩是个极其讨厌逛街的男人,在两人关系还属于两小无猜的时候,他也从不会与她一起逛街。
“你明天不是有安排?”
“我会推掉。”
发现她正探究的看着自己,宫月轩俊脸微红,粗声问:“不可以?我难道不能给外婆买点礼物?”
“好。”
程小娴轻笑。
这一笑,又迷的宫月轩昏昏然,不知是醉在酒精里,还是醉在她的笑容里。
“小娴……”
沙哑的嗓音,暗沉的眸底,压抑的某种欲望,都在诉说着他对她的渴望,然而程小娴却用清澈的双眸直视他:“不行!”
说着,她把门板给了他。
意外的,宫月轩没有生气,甚至朗笑出声,可笑得是什么呢?笑她害羞的红了脸?
第二天一早,程小娴依旧六点起床,那时候,宫月轩也早就起了。
宫月轩的习惯,早饭之前先看报纸。此时他正穿着一身珊瑚绒家居服,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鼻梁上还驾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轩少爷近视了?”
宫月轩以前从不戴镜子,如今不但戴上眼镜,而且从那镜片的厚度看,似乎度数不低。
宫月轩翻个白眼,用眼神示意程小娴往左看,“还不是他?”
“嗯?”
旁边的小人此时也正像模像样的端着报纸,看起来有些搞笑。
程小娴走过去,笑问:“轩轩,你又在调皮了?”
“我哪有!”
小家伙委屈嘟起嘴,软软的说:“我只是说我喜欢爹地斯文的样子啊,因为他平时笑起来就像狐狸一样,看起来好坏,没想到,戴上镜子之后就像是斯文败类了。唉,好苦恼哦!果真是底子太差了吗?”
“你……我像斯文败类?”
宫月轩瞪着儿子,陡得扬高了声调:“那你还把陈伯的老花镜给我?”
“陈爷爷又不近视,只有老花镜啊。”
“哦,我的天哪!我怎么能相信你这个恶魔的话?”
宫月轩哀嚎一声,赶紧把镜子摘了。
戴着老花镜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现在脑仁都疼起来了。听了儿子的话更是气得想吐血。
程小娴抿嘴笑了笑,“轩轩,今天你跟陈爷爷在家,妈咪要去买点东西。”
“不要!”
小家伙把报纸一扔,赌气道:“为什么不能带我去?以前妈咪逛街也会带着我啊。”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
“哼,我知道了。你怕别人知道你有个儿子,你在嫌弃我。”
一句话,戳了程小娴的痛处。她恍然察觉,一向早熟懂事的孩子,不是完全不在意的。
这时候,宫月轩的声音幽幽传来:“跟我复婚不就好了?全世界都会知道轩轩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