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你想得太多了,圣尊最牵挂是的公主,才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呢。”另一名女修士笑语道。
华茵公主静然而坐,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如何看不出他们师徒之间的异样,她看得出祝一夕对于无极圣尊的意思,却猜不透圣尊对于祝一夕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当真除了师徒之情,就没有一点点别的什么吗?
但是,很快地她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无极圣尊不会对她有什么私情,也不可能有什么私情。
一个是神域高高在上的无极圣尊,一个是卑微的凡人,他绝不可能自己去触犯自己立下的法度,毕竟这些年对于她,他虽然颇多照顾,却也都礼仪得当,未有半点超过男女之防。
因为,她也还只是个凡人,一个还不能与他走得太近的凡人。
但是,她相信离她回去,回到他身边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西陵的太子大婚无疾而终,大家也都各自散去,大家也都自陵州各自散去。
祝一夕不知自己会被带去何处,每天只能待在锦囊里,对着缩小版的重晴鸟,只有每天在吃饭的时候才会被放出去,可是坐在盘子里,看着面前堆着的米饭和菜,虽然饿得饥肠辘辘,却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吃。
无极圣尊舀了一勺汤放到她边上,见她半天没有动,问道,“菜不合胃口?”
“我要变回原来的样子,这样没法吃。”祝一夕站在盘子上里,身上依旧是离开陵州时穿的嫁衣。
“昨天不是一样吃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突然有种自己以前瞎了眼的错觉,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么不近人情的人,昨天她是饿急了,根本顾不上那么多,难道她要一直这么当个小人,每天吃饭只能坐在盘子像只虫子一样抱着啃,通常一顿饭吃下来,她一身都是油污,汤水。
“等你反省好了,就放你出来。”无极圣尊说着,夹了粒米饭,放到她面前道,“吃吧。”
“我反省好了,放我出去。”祝一夕道。
无极圣尊看了她一眼,嘴上说着反省好了,眼睛里还冒着火呢,“没诚意。”
“不吃了。”祝一夕气得爬出盘子,打定了主意要绝食抗议。
明明是他一意孤行将她从大婚带走,错的又不是她,为何要反省的就是她,她只是想离开他,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不让自己再继续那样无望地期待。
无极圣尊等了半晌,见她还是不肯回到盘子里吃饭,抬手将她拎起念了道神诀,祝一夕又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现在可以吃饭了。”
祝一夕回到桌边坐下,埋头吃饭,只字片语也没有同他交谈,因着两天吃饭不方便,一身沾满了污渍,脸上的妆容也花了,看起来极其狼狈。
亓琞搁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取了出门戴着的轻纱斗笠,随后出了客栈的房间。
祝一夕瞟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半晌没听到外面有响动,于是搁下碗筷准备出去,可是到了门口才发现,房间已经被布下了结界,她根本打不开门窗,更别说踏出去一步。
她气得恨恨踹了一脚门,难怪这么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原来换了个办法把他关着。
燕丘说的果然没错的,这神域里的人活得太久了,都会有些不正常,以前自己没有用心去看,现在才发现无极圣尊并没有世人传得那么好。
他孤僻小气,不准人违逆他的意思,做事只凭自己意愿,完全不顾别人心情和想法,以前她再怎么闹腾,只是都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一不小心触了他容忍的底线,就看到他的本性暴露了,她以前怎么会喜欢他的,她气得直咬筷子。
过了好一会儿,无极圣尊从外面回来,手里提了一包东西,关门的时候瞧见门背后的脚印,微微挑起眉梢望向还坐在桌边吃饭的人,祝一夕心虚埋头吃饭,全然装做与自己无干。
“客官,你要的热水。”店家门外道。
无极圣尊开了门,将水盆端了进来,掩上了房门,然后又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研读以前那个卷轴。
祝一夕刚搁下碗筷,坐在对面的人眼皮也未抬一下道,“吃完了自己洗脸,把衣服换了,新郎官都没了,那身衣服你还打算穿到什么时候。”
当时,若他再晚去一步,她可能就真的被接去拜了天地,成了西陵的太子妃了,这样强行掳人走虽不是他的行事风格,但现在想来却也并没有后悔的地方,唯一不好的是,她还记恨颇深。
她没有与他争辩,自己去洗了脸,拿着衣服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换衣服?”
无极圣尊一抬手,一旁床上的帐子放了下来,“自己进去换。”
祝一夕拿着包袱,自己去了床上换下了身上的脏污的嫁衣,正准备下床去,却被他扬手一道白光罩住,然后又变成了手指头大小的小人,站在床沿边上,看着下方的地面都觉得高如悬崖。
“你干什么,我不要这个样子。”祝一夕气愤地叫嚣道,好不容易成了正常人,现在又成了这个么丁点大,干什么都不方便。
无极圣尊淡淡道,“方便看管,为师不想费心逮你回来。”
直到现在,她还一门心思想着逃回去,他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想再去防她逃跑,这么点大小,她又不能用术法,就算要跑,跑上一天也跑不了多远。
在她彻底打消要回陵州的念头之前,他并不打算让做回正常大小的人,免得还要费神管她。
“无极圣尊,没有人说过,你很无耻吗?”祝一夕愤然道。
“没人敢说。”无极圣尊说着,烛光下如画的眉眼望向她这边,“还有,要叫师父。”
他只不过破坏了她与西陵晔的婚事,她现在还跟对着仇人一样对着他,这实在不像他以前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徒弟。
“我没有师父。”祝一夕坚持道。
无极圣尊没有再强求,收起了卷轴到床上和衣而卧,顺手将她放到了枕边,拿了块帕子给她一盖,自己闭上了眼睛安寝入眠。
祝一夕等了许久,爬起来蹦起来看了看,发现他确实像是已经睡着了,于是小心翼翼到了床沿边,然后抓着垂落的帐帘,滑到了地上,她记得他已经收了结界,现在应该能找地方钻出去,可是到了床边发现门缝有点小,还是不出去。
正在着急的时候,却看到一旁墙角的一个老鼠洞,顿时喜出望外地跑了过去,虽然有点屈辱,但只要钻过去总还能想办法离开的。
可是,她正准备从老鼠洞钻过去,那边突然钻过来什么东西,吓得她连连后退,借着照进屋内的月光才发现是只老鼠,大约是把她当成什么吃的了,一路紧追着她跑,她被老鼠追得满屋子乱窜,最后没办法只能跑回床边,顺着帐帘又爬回到床上,气喘吁吁地在枕头边坐下,仍觉心有余悸。
这么个鬼样子,连只老鼠都能欺负她,她就算出了这屋子,一路还不知道会遇上些什么,怎么还回得去陵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