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工作后,男人熄了灯,上了床。可是,小咪咪不干了,大声地,抗议般地叫了起来。男人打开床头的灯,注意到小咪咪的脸上有一种痛苦、哀求的表情,便翻身下床,把小咪咪放到床上,让它躺在自己身边。
小咪咪爬到男人的手边,小小的脑袋不顾一切地往他的掌心里钻,在男人那双大手的安抚下,它才渐渐安静了下来,发出了满意的“咕噜”声。
但是,只要他的动作慢下来或者停下来,咪咪的小脑袋便往他的大手掌里钻,像是命令,又像是乞求:抚摸我!抚摸我!
“哦,你这贪得无厌的小家伙!”男人笑了,好像他明白小咪咪内心的渴求,或者说是他自己内心的渴求。
“咪咪,你到底需要什么?你像我一样孤单吗?像我一样渴望爱吗?”
他用近乎耳语般的声音问。
这些话,虽然是对小猫说的,却对他自己也产生了效果,使他觉得,这些问题仿佛是对自己灵魂的拷问。
多少年来,他的心思都用在了工作上,他把家看成是一种负担,他在旅馆的时间比在家多,跟客户在一起的时间比跟亲人在一起的时间多。
不错,他是成功了:他富有、受人尊重,不管走到哪里都那么惹人注目,但是,他也为自己的成功付出了代价:妻子离开了他,孩子们不愿接听他的电话……
如果财富只能使人孤单,那么他要财富做什么?如果成功换来的只是孤寂,那么成功对他有什么意义?那些看似愚蠢的爱情歌唱得其实很对:
如果没有人爱,你便什么也不是。
在遥远的马尼拉,与流浪猫的一次邂逅使他明白了:家庭才是一个人真正的财富,如果能重新得到妻子和孩子的爱,他什么代价不愿意付出啊!
黎明前的某个时刻,小咪咪又急促地叫了起来。叫声吵醒了男人,他下意识地朝咪咪伸过手去,但是这次,咪咪没有将脑袋靠过来。男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灯,轻轻抬起了咪咪的下巴——咪咪显得很痛苦,它用一种令人心酸的、求助的眼神看着他,似乎他就是它的保护神,可以帮它解除痛苦。
“你会好起来的!咪咪,会好起来的……”男人柔声说道。
咪咪眨了眨眼,叫声渐渐弱了下去,它快要死了。
男人心里一酸,泪水立刻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为小咪咪哭泣:可怜的小生灵,它曾经那么渴望他的抚摸,此刻却再也不能动了。他为他的孩子哭泣:他从来没有好好爱过他们,没有拥抱过他们,在孩子们需要他的时候,他从来没有给过他们一个父亲应有的关爱;他为他的妻子哭泣:他爱她,但爱得那么三心二意,他给她的时间还不如给他生意伙伴的时间多……他为自己无数次地无视“渺小”的过失而流泪,现在,所有的这些过失都一一展现在了他的眼前。亲人们会原谅他吗?他痛苦地闭上双眼……
咪咪在男人的怀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它的表情是安详的,因为,它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找到了爱,它是带着爱离开这个世界的,或许,这便是上天对它遭受的痛苦的一种补偿吧?至于那个来自得克萨斯州的男人,和小咪咪的这次短暂的相逢终于使他明白了家的真正含义,使他明白了爱才是一种真正的财富。应该说,这也是上天给他的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吧?
意林札记:
将一株小草孤单地留在荒漠里,其结局只有一个,死亡。即使是生命力最顽强的小草,因为没有爱,也会在荒漠里默默死去。爱,是为生命专设的,在有生命的地方就会有爱意弥漫。如果没有爱,生命就不会生生不息。于单个的人而言,正如文章所说:“如果你得不到爱,你就什么也不是”。
如此,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去付出,去爱那些需要爱的人。
大象“保姆”
南楠译
甘帕蒂在主人卡莱姆眼中,是全亚洲体格最大、素质最优、智商最高的大象。甘帕蒂身高足有3米,体重已逾4吨,四肢粗壮如树干,硕大的脚掌曾不止一次地将硕大的野熊踏成肉酱。不过,甘帕蒂对主人一家却极其驯服,并且甘愿当起了主人卡莱姆尚在吃奶儿子的“保姆”。每当卡莱姆和妻子要去挑水或是做饭,两人就会在被拴着的大象面前画一个圆圈,然后把孩子放在里面。他们会给它下一道命令:“大象王,别让他跑到外边!”
这样,每当小孩想爬出圆圈之外时,甘帕蒂就会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捉回来。
一天下午,女主人取出一只大陶罐到河边汲水。过了好大一会儿,她仍未回来。卡莱姆朝着妻子远去的方向高声呼叫,但没有回音。此刻,森林中显得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哗哗的流水声。
妻子有可能出事了!卡莱姆着急地用脚跟在大象面前画了个圆圈,把孩子放到里面。他命令道:“看好他,甘帕蒂。”然后,他向河边飞奔而去。
在野芒果树遮天蔽日的绿阴下,甘帕蒂被一根粗大的铁链子拴在树旁。
孩子躺在甘帕蒂的大鼻子下面,紧挨着它那粗壮的脚趾,正仰脸冲着它笑呢。他做什么都行,但只要他想爬到圈外,就会被甘帕蒂用它那翻卷自如的象鼻捡起来,重新放回圈内去。甘帕蒂喜欢向孩子表演它的“绝技”用它的鼻子吸进一撮土,又把土吹起来;有时它还会掸掸孩子身上的灰,或是驱赶蚊蝇;有时吐出一滴绿色的唾液,滴在孩子的肚子上,逗得他咯咯直笑……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沉没在远处的山林之中。气温降得更低了,孩子又饿又冷,开始哇哇哭闹起来。许多野兽在暮色中时远时近地嚎叫着,中间还夹杂着猫头鹰凄厉的尖叫声。
在离大象不远处的草丛里,同样饥饿的三只土狼已从洞中溜了出来,开始寻找可口的晚餐了。他们通常是以腐尸为主食,但也常常会叼走任何小而无助的鲜活动物果腹。他们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这些贪婪的家伙,带着他们能够撕碎一切的锋利武器——牙齿,快步朝目标逼近。
在宿营地,大象甘帕蒂开始为孩子的安全焦虑不安起来。它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它卷着树叶朝哭闹的孩子扇动着,但无济于事。它又举起自己的长鼻子大声叫唤着,催促主人快点儿回来,但始终不见他们的身影出现。
甘帕蒂嗅出了土狼的气味,它不禁打了个冷战。甘帕蒂再一次把孩子放到自己脚旁,并发出尖厉的长鸣以示警告。
大象有着极其灵敏的嗅觉,但视力欠佳。直到土狼进入宿营地,甘帕蒂才看到他们。土狼的出现令甘帕蒂恼怒地走来走去,扯得那根拴着它的铁链哗哗作响,它又一次发出隆隆的吼声。
土狼采用了惯用的“战术”一只坐在大象无法靠近的前方,那双闪着绿光的夜视眼贪婪地盯在孩子身上,吸引大象的注意力;另外两只则开始绕到大象身后,准备进行偷袭。
突然,甘帕蒂运足千钧之力向芒果树撞去,想把它撞断。然而粗壮的树干很结实,它没能成功。它喘了一口气,又猛然转身朝那只坐着的土狼冲击,机敏的土狼一跃而起,逃开了几步。它身后的两只土狼趁机扑向孩子,甘帕蒂则又像阵旋风似的转身咆哮着朝他们冲击,吓得他们赶紧逃开。
甘帕蒂再次鼓足力气向那棵巨树撞去,这次芒果树发出刺耳的嘎嘎声,差一点就要裂开了。这时,孩子却号啕大哭起来,并茫然地想要爬走。甘帕蒂只好放弃了撞倒芒果树的努力,它甩出长鼻子,把孩子又卷了回来。
它靠着那棵已倾斜的芒果树,不时地摆着头,凝神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土狼们已是饥肠辘辘,更想要孤注一掷,他们又开始慢慢靠近目标。
他们畏惧地望着大象,但绝不希望半途而废。没想到,甘帕蒂突然发起了闪电般的进攻,一只冒进的土狼已被大象踩在脚下,还来不及发出惨叫就变成了堆肉酱。甘帕蒂胜利地吼叫一声,把死尸轻松地扔在了一边。另外两只则吓得四处逃窜,宿营地又恢复了暂时的和平。孩子枕在甘帕蒂前腿之间的小土堆上,又饿又困,一边抽泣,一边打着盹儿。嘴里还咬着一截甘帕蒂给他的甘蔗。渐渐地,他沐浴在大象轻柔、温暖的气息中睡着了。
午夜过后不久,大象甘帕蒂也打起盹儿来。
不知什么时候,孩子惊醒了,翻身坐起来,又开始爬来爬去。当大象醒来时,孩子已爬出了它的活动范围。在凌晨昏暗的光线下,甘帕蒂发现两只土狼又在逼近,而孩子仅在土狼几米之外。甘帕蒂怒吼着,使尽全力想挣脱颈上的铁链,粗硬的铁链深深扎进皮肉里,鲜血涌流而出。土狼抓住时机,跳跃着向孩子扑过来。几乎是同时,拴着甘帕蒂的巨树被它轰然挣倒了,倒在自己和孩子身上。断裂的树枝和哗哗作响的树叶把大象和孩子都罩在下面。这声巨响令两只土狼大吃一惊,它们吓得像闪电般消失了,再也不敢冒犯大象了。
原来卡莱姆的妻子在森林里迷路了,他费了一夜时间总算找到了她。
当他们喘着气跑回宿营地时,只看到倒地的大树和大树下面的甘帕蒂。可他们的孩子呢?
他们翻开树叶和枝干到处搜寻,终于发现孩子正躺在蜷曲的象鼻里熟睡着。泪水涟涟的女人一把将孩子抱入怀里。孩子全身是土,还有几处擦伤,但总算完好无缺。
甘帕蒂仍躺在树下,双目紧闭,艰难地呼吸着。“蠢货!叛徒!”卡莱姆怒斥着,“我把孩子托你看着,你却想走开,丢下他不管!”
卡莱姆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责骂甘帕蒂。他把压在上面的树枝挪开,解开了拴着甘帕蒂的铁链。
大象前脚撑在地上,用力将反压在身上的树枝抖开,它终于站了起来,可伤口仍血流不止,身体因剧痛不停地抖动。
“快看!”女人惊愕地张着口。就在甘帕蒂抖落树枝的地方,摆着一具土狼的死尸,而且土狼的脚印随处可见,卡莱姆和妻子终于明白了真相。
在主人亲切的拍打和赞美声中,甘帕蒂慢慢昂起了头,欣慰地眨了眨大大的、困倦了的眼睛。
意林札记有一种伟大的品质叫忠诚;有一份执着信念叫尽职。
有时不需言语,只需你默默地尽守,默默地坚忍着你所应坚忍的。半途而废的理想不能称之为理想,朝三暮四的信念不能称之为信念。动物没有言语,但它却以生命与坚守来昭示什么是忠诚,什么是尽职。这叫生命的彩虹,也是上帝的谆嘱。(方英卉)
怀念鸭子莱昂纳尔
佚名
对小镇上的人而言,莱昂纳尔不仅仅是只鸭子,这个很小、很胖、很古怪的小家伙,曾触动了无数人的心灵。
莱昂纳尔的情况糟透了。我和女儿娜拉看见它淌着血,浑身是伤,拼命想钻过狗门,走到安全的地方,只是虚弱得无力移动身体,一见到我们,就不再挣扎,扑倒在地上,血污的双翼张开,头垂到一旁。我和娜拉把它轻轻裹好,赶忙送去看兽医,但到达诊所的时候,它已经失血过多,开始休克。
几分钟后,鸭子莱昂纳尔死了。
我们完全不知道是谁这样毒打莱昂纳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伤害它。
娜拉的乡间小店有个顾客说,我们发现莱昂纳尔受伤前的几分钟,看到有几个拿着板球棒的少年跳过后面的篱笆。
接下来几天,娜拉把消息告诉顾客,大家都很难过。一位老人家伤心欲绝。他每星期来买一次东西,衣袋里总是有一片面包或饼干,是特地带来喂莱昂纳尔的。老人家坐在长板凳上,莱昂纳尔便跳上去,在他身旁安顿下来,用嘴梳理羽毛;老人家说什么,它都点头赞同。
他们每星期都相对一小时,就这样结伴聊天,开心得很。老人家听到噩耗时,在那张长板凳上坐下,泪如雨下。两个星期后,他去世了。
娜拉还得把消息告诉本地的小学生:他们习惯在上学途中和莱昂纳尔玩耍。孩子们等车的时候,莱昂纳尔会在他们身旁摇摇摆摆地团团转,咕哝着让他们抚摸它柔软雪白的羽毛。莱昂纳尔还会用喙子上下轻触孩子光着的臂和腿,把他们逗得咯咯笑。
有些孩子做了慰问卡送给娜拉,上面画了些红色、绿色的鸭子,在黄色的水面游来游去,还写上:“莱昂纳尔在游‘永’(泳)”,“鸭鸭在吃早‘范’
(饭)”之类的说明。
娜拉收到很多慰问,有些是朋友的,但大多数来自陌生人。这时我们才知道莱昂纳尔交了多少朋友,触动了多少心灵,整个镇好像都在哀悼它的去世。
也许我们真的不应该感到诧异:莱昂纳尔是一只很善于交际的鸭子。
莱昂纳尔在河上有个“后花园”,也有很多动物和它玩耍,它却爱和人类做伴,喜欢大摇大摆踱到店前,冲进去,绕着冰柜跑几个圈,卖力表演以娱游客。
有时,它又会站在店外,和为汽车加油的顾客聊天。很多人都发觉,和一只鸭子在一起,原来有意想不到的开心。没有顾客的时候,莱昂纳尔会找其他人聊天,常常往不远处的那座桥走去,迈着鸭步,胖胖的肚皮轻扫着地面,碰到有谁在遛狗,便穷追不舍。
莱昂纳尔也不尽是找人类做伴。它的朋友中包括一群杂色母鸡和一只红色大雄鸡,那大雄鸡的尾巴有蓝色纹,好像一枚正炸得灿烂的爆竹。娜拉发觉,莱昂纳尔对那些母鸡显然有一亲芳泽的兴趣,于是决定在本地报章上,代它刊登征婚启事:
“英俊北京鸭诚征漂亮雌鸭为偶。须喜爱林中漫步、游泳,以及在厨房窗下徘徊,获选者可享豪华河景鸭屋。”
广告刊登后,应征信远近寄来。娜拉拟订了精选名单,最后选中5位相随不离的乡下姐妹。它们前来审视新居,莱昂纳尔也乘机审视它们,就此琴瑟和鸣。本地报纸甚至用了半版篇幅,报道它们的生活。
莱昂纳尔有时也喜欢独自静思。它会去园子里一个阳光特多的角落,在满地的树皮间挖个约鸭子般大小的洞,蹲进去,把头藏在翼下,嘎声轻叫,最后在阳光下入睡。那是它最喜爱的天地,也是我们埋葬它的地方。
有对住在100公里外的老夫妻,看报读到莱昂纳尔的死讯,一路开车来到娜拉的小店,并送上慰问礼物:那是退休老先生亲手制的鸭子雕像。
娜拉心情沉重,把雕像放在莱昂纳尔的坟头上。
第二天,我有个朋友很不以为然地对我说:“它不过是只鸭子?”她觉得我们小题大做。她错了!莱昂纳尔绝对不只是一只鸭子,它是个可亲的好朋友,对我来说如此,对很多人而言亦是如此。没有它大摇大摆踱鸭步,我们的生活再也不可能像从前一样。
意林札记:与其说怀念一只鸭子,倒不如说在怀念逝去的亲情友情。
在小镇,鸭子充当了一个传播友善与和谐的媒介——人与人之间的友善和谐,人与动物之间的友善和谐。鸭子的逝去,预示着小镇里和谐人际关系的终结。
文章里有一个句子值得每一个人深思:“我们完全不知道是谁这样毒打昂纳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伤害它。”这句话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是谁伤害了我们原本和谐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