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疯子?”我脱口而出地说,在S大学有两个无人不晓的“娱乐明星”,一个是白痴庞天生,另一个却是数学院的前院长余夜语。
之所以叫他“余疯子”,是因为他一旦陷入思考就会物外两忘,做出诸如穿着睡袍在大学校园里乱转、上厕所蹲了两天两夜忘记出来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但他最出名的“疯狂行为”并不是这些,而是把国际数学大奖拱手让给了自己的学生。
余主持的数学院近年来一直在主攻世界级数学难题NS方程,但是在接近突破阶段,他却突然宣布放弃NS方程的研究,转而投入另一项比之“重要一百倍”的研究。
NS方程好比是数学皇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世界上还有比它更重要百倍的研究项目吗?没有人会相信,学校领导自然也一样。在校方强烈的反对下,余夜语竟然选择辞职离校,然后把NS方程的所有研究成果拱手让给了自己的学生风正扬。
半年后,风正扬凭借NS方程的研究成果获得国际数学大奖,声名大噪,而作为他的导师的余夜语却销声匿迹,无人问津。
“他放弃了NS方程,难道就是为了研究算命?”
“难道你不觉得命运的奥秘比起一道数学难题来说,确实是重要百倍吗?”命理师反问我。
我点点头,人类总是希望探索更多的宇宙奥秘,但是那些发现的成果却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害,就像核武危机和温室效应。我无法想象,一旦命运的秘密全部被人类掌握在手里,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你到市图书馆,找一个叫温伯的夜班看守,告诉他禁出现了,他就会带你去见你要见的人。”
“你知道禁?”我失声叫了出来,“难道你是……”
“难道你也是……”命理师也惊喜地叫起来,知道禁存在的,就只能是工会的成员。
“我是朱雀系的简真!”我伸出手正式自我介绍。
“原来朱雀系的最后继承人就是你,你干掉两个禁的事迹我们白虎系都传遍了,我们都把你当成偶像呢!”命理师也高兴地握住我的手,“我是白虎系的舒英达,很高兴认识你。”
握着他的手时,我感觉他的手很冷、很虚,有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你也感觉到了!”命理师苦笑着松开手,“他已经盯上我了,你快走吧!”
“那你怎么办?”我担心地问。
“他暂时还不会杀你,所以你出去是安全的,我只能够留在这里了。”舒英达故作轻松地笑笑说,“这里是和我命格最相配的地方,所以去年我才选择在这里避劫了三个月。只要我待在这里不动,他应该奈何不了我的……”
他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有点往下“沉”的感觉,我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舒英达摸出香烟和火机,“咔嚓”一点没打着,再“咔嚓”一声还是没打着。
我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极度紧张起来,舒英达的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就在这时候,一道炽烈的电光闪耀了一笑,在闪光中,我们看到一张黄色的纸片从通道口外像是蝙蝠一般飞进来。
“操!”舒英达吐出嘴里的香烟骂了一声,话音刚落,通道墙壁上的一根粗大的水管突然断裂,一股强劲无匹的水流就像炮弹一样击中了他瘦弱的身躯。
他顿时被撞得横飞出五六米,狠狠地“摔”在对面的墙壁上,再落下来时,眼耳口鼻全部都是血。
“舒同学!”我连忙扑过去抱起他,他的两眼睁得大大的,却已经不能作出任何反应。
“王八蛋!”我捡起那张天意书,只见上面写着:泄露天机者死!
我两三下把天意书撕成碎片,转身冲出地下通道,向着黑暗大声说:“你这个藏头缩尾的乌龟王八蛋,有种就把我干掉,伤害无辜的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根本就没有人回应我,那些路过的汽车看到我都迅速绕行,估计是把我当成疯子了。
“停下!”我站在路中间拦下一辆出租车,反正自己都逃不出他的控制,也没有必要隐藏行踪,干脆就“光明正大”地打车去图书馆。
但是出租车才走了两步就熄火了,无论司机怎样打火都打不着。“不好意思,这破车又坏了!”司机抱歉地对我说。
“这不是你的错!”我平静地下车,我知道这不是偶然的,既然天意师要阻止我前往图书馆,那么我就无论如何都要到达那里。
我在暴雨中踽步前行,一声声惊雷像是警告般在我身边炸响。那一刻我真的很害怕,谁能够在大自然的天威之前仍然面不改色?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心脏放在铁砧上反复敲打一样,我随时都感觉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一道炽烈的白光在眼前亮起,因为太亮了,所以我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了,然后是“啪”的一声巨响,好像整个世界都碎了。
在随后的几秒钟里,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就像沉入了深深的海底一样。直到知觉慢慢恢复过来,我才看到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横卧着一根被雷劈断的电线杆。
不到五米,天意师甚至可以操纵雷电吗?我倒抽一口冷气,如果这道雷劈在我身上,现在恐怕已经灰飞烟灭了。
这根电线杆就是一道明显的警告标记,告诉我不要再试图往前走了。
放弃吗?我的答案是“不”!我助跑两步,一跃跳过电线杆,然后发足狂奔。他现在肯定还没有参透第二命数,所以才不敢杀我,但并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参透。我不想死,就必须和他进行“赛跑”!
我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四周的楼房都仿佛被夜色完全浸没,整个世界都变成一个黑压压的洞穴,只剩下前方有一个狭窄的洞口,但是就这么一个狭窄的洞口现在都被人挡住了!
很多人,都是赤膊文身,拿着水管、铁锁、西瓜刀,虽然分成两派各站一边,但却在不断靠近,就像是两根高压线一样随时都会碰撞出火花。
一方的首领夹着烟头用力挥舞,就像是演说家一样慷慨激昂,另一方的首领却玩弄着手中的折刀,一言不发。但是当我跑过来之后,两个人都同时向我看过来,刹那间,几十个人、几十把刀的方向也跟着变了。
“这小子是哪儿的?”
“来找死的吧?”
已经有人在吵吵嚷嚷,更多人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遇到黑社会“讲数”,一般人都知道“避之则吉”,居然还有自动送上门来的?
但随着我越跑越近,这种惊奇就变成了愤怒,不怕他们岂不是就等于是说他们不可怕吗?这对于一名有自尊心的黑社会人士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干!”一方的首领扔掉手中的烟头,另一方首领也握紧了手中的折刀。两伙人顿时汇合成一道洪流,向我涌来。
“让开!”我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疯的。我从怀里掏出手枪(别奇怪,是第二次回末日工作室时拿的,既然有了明确的敌人,我自然就该有不同的准备),“嘭、嘭、嘭”,向天连开三枪。
就在所有人都被怔住的一刹那,我就从他们的中间冲了过去。
等我跑出十几米后,他们才如梦初醒,“追上他!”、“不要让这小子跑了!”刹那间群情激昂,原本针锋相对的两派人顿时有了共同的敌人。
一百几十号人从僻静的角落追我,一直追到繁华的街道上,那一幕的情景真是壮观,估计拍《古惑仔》的导演看到了都会自愧不如。沿途的商铺可谓人人变色、个个胆寒。
“呜……呜……”S市的警察不是浪得虚名的,上演这等大戏岂能少了他们这个主角?
几辆警车沿途一截,那些黑帮顿时作鸟兽散,我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一辆警车已经紧跟在我的后面,大喇叭发出“卟卟”两音后传出了一把威严的声音:“前面的嫌犯,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我这下子就晕了,刚才把枪拿出来之后就忘了放回去,就这样持枪跑了九条街,让警察逮到又要多加重罪一条。但图书馆就在眼前,我还管你那么多,跑进去再说。
这时候图书馆早就过了闭馆时间,大部分灯光都关了,幸好大门还没有锁上。我一冲进去,就看到一个老头子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我跑到他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禁……出……现了。”
老头丝毫没有反应,像是睡着了,我忍不住推他一把,没想到他身子一软就仆倒在地上。我心一寒,他居然死了!
外面的警车“嘎吱”一声急刹在图书馆前,紧跟着是第二辆、第三辆,完了,医院的那一幕又重演了。上一次还有唐可救我,但这一次他可是事先声明不会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