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未解之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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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古格王朝的兴起(2)

遗址的防御工程设施也十分严密,不仅从山麓到山顶设有数重城墙,还修建了许多暗堡、上山暗道、秘密取水道、撤离暗道等,使得这座建筑群具有较强的防卫能力。

古格王国遗址建筑群,是西藏古代建筑中最有特色的一种建筑类型——宗山(碉堡、城堡)建筑的代表性实例(拉萨的布达拉宫也是此类建筑)。其特点是将寺院、城堡的建筑和山形、山地融为一体,紧密结合,形成功能完备(集生活、管理和宗教活动于一体)、防御结构体系完善的建筑群落。与其说,山是建筑的一部分,不如说建筑已经融入到山的怀抱。

古格故城的文物不仅体现在建筑遗存上(包括建筑构件、木雕等),还体现在壁画、雕塑等许多方面。就其艺术成就而言,与佛教相关的壁画和雕塑更呈现了古格王国的最高成就。有学者将古格王朝的绘画和雕塑艺术誉为“西藏西部艺术的千古绝响”,可见其技艺之精湛。下面,摘要介绍,希能达到以一斑窥全豹之目的。

壁画

在托林寺、坛城、红庙、白庙及洞窑建筑内都发现了大量保存完好的壁画作品,有单幅的佛像,也有千佛像和连续的佛教故事。内容题材非常丰富,有佛、本尊、菩萨、佛母、度母、空行母、天王、天母、瑜伽木、护法金刚、高僧大德、侍女等神像;佛本生和佛传故事,如释氏降生、哺乳、出家、苦行、得道、涅槃及佛教轮回图等等。

第一题材有名目繁多的变化,姿态万千。如佛。从题名中可以找出60余种,有释加牟尼、无量寿佛、无量光佛、普世佛、无忧佛、不败佛、金刚不动佛、无垢佛、能仁佛、世间自在佛、神圣涅佛、3世佛、5世佛、7佛、10佛、35佛等等。佛的装束与形象有两类,一类是穿佛装的,一类是穿菩萨装的。前者高肉髻,面相饱满,大耳垂肩,结手印或执法器。后者束高髻,戴宝冠,大耳垂环,上身袒露,饰以缨络、披肩。

菩萨的名目也特别多,有30多种,除了文殊菩萨、观音菩萨外,有圣智菩萨、持密菩萨、般若菩萨、知识菩萨、意菩萨、语文殊、身文殊、四臂观音、六臂观音、千手千眼观音、修心观音、普度观音、六字真言观音等等。菩萨的形象虽很华丽,但多大同小异。

佛母有20多种,有顶髻尊胜佛母、白伞盖佛母、大宝佛母、作明佛母等等。度母有40多种,有白度母、绿度母、勇度母、智度母、善度母、解悲度母、解苦度母、解愚度母等等,佛母和度母的形象是藏地佛教中有特点的造型。一般上身着半袖紧身小衣,袒胸露腹,双乳圆凸,纤细腰肢扭动,极有动感。

护法神也是一大门类,有各种明王,如马头明王、忿怒明王、大刀明王。甘露明王;有各种金刚,如忿怒金刚、男武金刚、花鹏金刚、大虐寒林金刚;有行色各异的护法空行、降阎魔尊、天王等等。护法神的形象和装束也各不相同,多呈愤怒和威严相,或坐,或立,或蹲,姿态有别。最有特点的是多头多臂的护法神拥抱双身明妃的形象。

供养天女像,是古格故城壁画中佛教形象中最为精彩而极有特色的一类形象。有供香天女、供花天女、供水天女、散花天女、熏香天女、掌灯天女、击蚊天女、吹笛天女、弹琴天女、善舞天女等20多种。这些天女的造型和装饰异常奇特,为他处所不见。特别是坛城殿的天女像,头戴华冠,全身赤裸,仅饰缨络,双硕乳凸显,腰肢纤细,跨部做大幅度扭动,露出阴部。这些佛教中的题材给人以强烈的动感力量,完全是美女形象:身材颀长匀称,丰乳,肥臀,腰肢婀娜,面容姣好。

佛传故事画有本生故事和佛传故事。内容以藏文本《十二事业》为脚本,分下降兜率天、人胎、诞生、学书习定、婚配赛艺、离俗出家、行苦行、趋金刚座、降魔成佛、转法轮、度化其母、涅等。这两类故事画在构图上多呈分幅长卷式或分幅组合式的构图。宫廷画和西藏风俗画也有相当的比重,如白殿内的吐蕃王朝赞普和古格王世系像,红殿内的最为精美。

引人注目的壁画还有宫廷画和风俗画,由之可以复现古格王室、贵族、僧侣朝礼佛陀以及高僧讲经说法、喇嘛辩论、庆典乐舞、杂技表演、商旅交通、使节来朝等场景。其构图也有特色,多采用单幅长卷式或组合长卷式。

绘于红殿的“帝后礼佛图”,场面宏大,僧俗两界人物分两列,人物共有73人之多,有国王、王子、王室家眷、大臣、侍从和外邦来宾等。人物形象非常传神,姿态各种各样。可视为古格王宫社会生活的写照。

坛城殿的东壁上有一幅高僧说法图,一高僧坐于垫子上正向12位弟子讲法,白庙有一幅喇嘛辩经图也很精彩。或击掌发问,或自如应答,或列旁观战,栩栩如生。高僧说法图和喇嘛辩经图是藏传佛教僧侣生活的生动摹绘,由之可以知道藏教的仪轨。

歌舞欢庆的场景主要见于白庙和红庙,以红庙所见为佳。画面上,10个盛装的少女牵手交臂,翩翩起舞;12名鼓手在击鼓作乐;10名长短号手吹响了号角;“滚狮舞”和“赶毛驴”表演已经上场;杂技和体育表演也同时进行……好不热闹。这幅乐舞、杂技表演图绘制也甚精美,构图准确而又不失活泼,是古格人们生活的反映。

古格故城发现的上述壁画在内容题材和构图、色彩、技法上都极具特色,不同于“藏孜”、“康孜”和“卫孜”三大画派的风格,也与尼泊尔的画风有别。正因为如此,古格佛教艺术在西藏艺术史上占有重要一席之地。

雕塑

古格故城发现的雕塑基本全是彩塑作品,以单体形象为主,内容题材有佛、菩萨、天王、度母、怒神等。所有塑像均“依于量度定轨”,即按照一定的大小比例制作。具体是按照大藏经中造像量度标准进行,量度有卡、指、行、青稞。如佛立像高125指,菩萨立像高120指,度母立像高108指,怒神立像高96指等等。而且,对细部的比例也有规定,坐菩萨的顶发是4指,额际是4指,面部是12指,颈为4指,胸是12指腹是12指等等。所以,其佛教作品制作非常精良。

雕塑品种以泥塑为主,也有用鹅卵石雕刻的作品。如白庙中的彩塑圆雕菩萨,身高165.5厘米,脸长达31.5厘米,两膝间宽125厘米。构图比例相当准确,线条亦流畅,色彩艳丽,透出一种少有的婀娜风姿。古格故城的塑像通常配以形式各异的佛座,有的甚至是用金属做成的。

红庙和坛城内也残存不少雕塑佳作,内容与白庙的作品基本相似。限于篇幅,不能一一介绍。

300年后的探寻

随着古格王国的覆灭,古格王国故城人去楼空。依山而建的王宫建筑群落,只留下残垣断壁。古城卫堡和繁华寺院皆成历史陈迹。到了17世纪后半叶,这个巨大的建筑群落连同周围的附属建筑物完全成为一片废墟,人迹罕至。一个错落有致、极尽巧思和能工的藏式建筑群经典,就这样倾塌了,在时空的交会处,在藏民的内心深处。倒塌的不仅是建筑本身,而且连同王国体系,最重要的还有王国的灵魂,在人们的心中也一起倒塌了。

于是,700年的历史就成了时间上的“一瞬”、空间上的“一个点”。真是匪夷所思!

它的浮华,它的精灵……它一切的一切,只能在梦中寻找,在残章断句中想象。只有后来的考古学家重新得以触摸,那已是300年之后的事情了。

终于有喜好寻陈觅旧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兼藏学家重新造访了这里。随着这第一批访问的陌客离去,它曾有过的辉煌就再难以掩藏,对它的价值逐渐重视起来。然而,由于古格故城位于偏远的阿里地区(拉萨中心观、中原中心观和欧洲中心观的共同偏见),逐渐远离了后来的政治和宗教中心。加之道路险阻,屏障重重,真正成功考察故城遗址者甚少。

1912年,英国麦克沃斯·杨从印度进入阿里地区,对古城和扎达托林寺做了考察,著有《到西藏西部的托林和扎布让的旅行》一文,记录了此考察活动。20世纪30年代,意大利藏学家G·杜齐和他的摄影师一起到过该古城,所著《穿越喜马拉雅》一书收录有保存尚好的古城局部遗址、壁画及佛塔的照片资料。据中国学者的意见,他当时并不知道这是一座古格王国的都城,以为是一座废弃的寺院——扎布让寺。

1957年,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了反映故城遗址的记录片。由这部片子,我国的文物考古学家才得一睹故城的面貌。看后,人们甚为震惊,报请国家批准,1961年将其列入了国务院公布的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名录。

科学的考察和考古学研究工作,直到1979年才正式开始进行,这也是遗憾中的万幸。西藏和新疆区文物管理委员会于6月份前往扎布让遗址调查。1981年出版了《阿里地区古格王国遗址调查记》(载于《文物》杂志),简要介绍了遗址的地理环境、建筑遗存现状及部分雕塑、壁画等情况。1981年,西藏工业建筑勘测设计院又对古格故城进行了实地考察和测绘工作,还调查了扎达、普兰等地的历史建筑。这次考察和测绘主要集中在建筑遗址的总平面布置、各类建筑的特点以及建筑结构、工程技术的分析等几个方面。之后,出版了《古格王国建筑遗址》(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88年)。从此,人们对于古格故城建筑遗存的现状及其内涵的认识更加清晰。为以后的科学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985年的考察最为全面和深入,这是由西藏文物管理委员会具体组织,将其纳入区文物普查工作的一项特殊任务。更多的专业工作者参加了现场的调查及试掘。基本搞清了遗址总面积、遗迹的数量、分布,发现了大批古格王国时期的文物。以本次考古调查为基础,发表了报告《古格故城》(上、下卷,文物出版社,1991年)。

对古格故城的悉数考察和研究,也引起了社会各界探访神秘阿里高原的浓厚兴趣。在20世纪的末叶,随着“藏学”的再度国际性升温,宗教徒、美术爱好者、电视工作者、研究者和旅行者一时纷至沓来。各种报刊、杂志,各类影视节目都纷纷介绍古格故城的风光、旧故。特别是中央电视台将古格故城搬上“正大综艺”节目后,古格已经成为中国人家喻户晓的地方。

沉寂了300多年的王国和它的故事已经从“荒原”走出,古堡不再神秘,也不再寂寞。

王国衰亡探因

公元15世纪以后,古格王国逐步衰落,与周围邻近的部落、割据政权,特别是拉达克王国(亦由阿里王系发展而来)冲突接连不断。16世纪下半叶,古格王朝内部发生内讧,国势更为削弱。

公元17世纪初,拉达克与佛法之间爆发了一场导致古格王国覆灭的战争。1624年,耶稣会神父安夺德(deAndrode)等由玛那山口进入了象泉河谷扎布让一带,以优厚礼物取得古格王的同意和支持,建立了西藏高原第一座耶稣教堂,并由此引起了耶稣会和喇嘛教之间的斗争。古格王通过没收寺庙收入的办法限止喇嘛庙的活动,并企图使全体喇嘛还俗。于是在古格土邦发生内战,先由喇嘛们起来反对土王,接着土邦的小头人引进拉达克的军队。

1630年,拉达克军队占领了阿里三围,俘获了古格土王,将其押至列城,古格王国覆灭。拉达克王德日朗灰的兄弟英扎布第朗杰统治古格地区。

针对拉达克的占领,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命令扎什伦布寺喇嘛甘丹次旺带兵与拉达克作战,经过三年的两军相峙,甘丹次旺取得胜利。把拉达克赶回列城,收回了三围。此后,西藏噶丹颇章王朝开始在阿里设“宗”管理,扎布让宗政府取代了古格王国政权。拉达克主权归西藏,享有自治权,每年向西藏进贡一次。

关于古格王国的灭亡,有一种观点认为是被森巴人(森巴为居住在拉达克西南的一个部落)所灭。据史料记载,森巴入侵阿里,发生在19世纪前半叶,因此森巴、西藏间的战争显然是古格王国灭亡200年后的事情。

人们对古格王朝兴废的描述是基本准确的:“王朝因宗教兴,因宗教废。”正是不同宗教和不同教派之间的连年争战才最终导致了王国的覆灭。即便在“后弘法”时期,西藏各地的僧侣和信众对于佛教教义教理和修行次第的理解也是不同,这就不可避免产生不同的教派。12世纪以后,各种教派林立,由争辩、矛盾,直至发生冲突。

西藏文化与宗教的关系非常密切。宗教生活在人们整个生活的地位异常突出。所以,当17世纪天主教进入阿里的时候,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战火已经点燃了。古格王国境内,佛教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形成根深蒂固的观念,佛教的势力占有绝对优势的地位。而传布天主教教义、公开发展信徒,无异于向佛教宣战,所以人们对传教士表现出强烈厌恶、憎恨和抵制原是情理之中。想一想,古格人可以舍身迎请高僧阿底峡,为捍卫佛教绝对会一拼到底。

这场战争的结果虽然佛教取得了胜利,但却结束了古格王国的历史,阿里高原上的繁荣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