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瞪大了眼看着手中这只六七斤的鸡。他像变魔术一样又拿出三听冰可乐塞到我怀里:“这个得配着可乐吃才好!哈哈哈!”
这就是夏威夷,节奏非常慢,但是人民却平平顺顺,安居乐业。只要有稳定的收入,有吃有穿有朋友,就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要求了。每个人都非常友好,他们有很平和的内心,不愿意去向他人索求太多。仿佛每天睁开双眼,面朝大海,便会春暖花开。
毛伊岛
到了毛伊岛,就像是进了中国的山村,放眼望去没有一座高楼,晚上没有路灯,星星点点的灯光遍布在山丘上,偶尔有大货车经过。最繁华的小城拉海纳是完全靠旅游业支撑起来的,好一点儿的餐馆里全都是说着各种口音的游客,而完全见不到当地人。不禁感叹当地的贫富差距之大!
毛伊岛以自然风光出名,有着世界上最大的死火山——哈雷卡拉火山。游客徒步走到山顶大概需要六个小时,山顶上非常冷,就像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一切都是从未见过的景象。布满碎石的路面中间跳着长着翅膀但不能飞的鸟,山顶上有一个巨大的坑,里面犹如月球表面,有平坦之处,也有凹凸之处。最神奇的莫过于周身的云朵。由于我们置身于毛伊岛的最高点,云朵都是在半山腰,而夕阳西下的时候能清晰地看见自己身边不断变暗,山脚下先变亮,后来慢慢昏沉下来。到了夜晚,整个银河都清晰地映在天穹上,仿佛是挂在头上的一幅画!可惜极度的寒冷驱逐了我们对美的渴望,于是大家驱车返回青年旅舍。
在拉海纳镇上一个专营鲨鱼牙齿的店里,我找到一枚虎鲨的牙齿,小小的,边上有齿,用绳子穿起来可以挂在脖子上。有意思的是,在店员给我的包装上,有一张纸条写着:如果你戴着这条项链被鲨鱼伤害了,我们承诺会给你全额退款!
夏威夷有一种慵懒的美,它以最本真的面目吸引着各地的游客。虽然游人众多,由于环境保护得很好,并没有被破坏了的感觉。在去夏威夷的飞机上,我们每个人都要填很长的申报清单,为的就是防止游客带进外来物种,破坏夏威夷的生态环境。在北岸的时候,我们到一片海滩上去看海龟,当海龟慢慢爬上沙滩,马上便有志愿者拿着绳子在海龟身边画出直径大概一米的圆圈,人们可以站在圈外观看,但不能入内。即使是在最拥挤的海滩也很少看见垃圾,可见,游人和当地居民多么注重保护环境。与拥挤的火奴鲁鲁不同,毛伊岛并没有那么多游客,也没有那么多专门为外国人开发的景点,大部分地方是原始而荒凉的。但是它的荒凉却有另一种美。站在三千米高的火山口往下看,云就围绕在身边,天黑了,我们在寒风中等星星出来,然后用肉眼看银河,那种唯美的场面或许只有在动画片里才会出现。
真是一个让人不愿意动脑子的地方。
深夜时,我和同行的意大利朋友们返回旅舍。旅舍里的人们正在party,满桌子的啤酒,户外的棚子里站满了脱去上衣的冲浪男孩和皮肤黝黑的比基尼美女。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角落里,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一场充满了荷尔蒙的情色盛宴。我和朋友聊了两句,老人正好走过来跟我们说话。
“你,”他醉醺醺地指着我说,“你是加州来的?”
“我?”我说,“不,我是从中国来的。”
“中国!”他咧开嘴笑了,手指中间夹着的烟卷一颤,“你看上去像个冲浪的小妞儿。”
“那可真是对我的赞美。”我由衷地说。
“我曾经也天天冲浪,”他说,“从佛罗里达到加州,再到夏威夷……我去过美国所有的海岸!我失去了工作,但我毫不在乎……”
“嘿,哥儿们,”忽然一个人伸过手来,“给我也来一口行不?”
老头儿咧着嘴把烟卷递过去,一股浓烈的大麻味扑面而来。
“我就搬到了毛伊岛,”他继续说,“然后我开了这家旅舍!我的姐姐是个律师,在纽约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的确,她是挺有钱的,但是她天天得看别人的脸色做事,朝九晚五的工作……我可过不了那种生活!过不了!你看我现在多好,我有钱,可以想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起床……我还可以天天见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哈!你也来抽一口?我可是有药用大麻证明的,这是合法的……”
“你知道怎么才能获得我这样的生活吗?放弃你的理智,让你的潜意识来主宰你——就像我,正是因为我被解雇了,我才能开始自己创业。一切都是自然的、毫无安排的。而相信我,当你不去使用你的理智时,你的潜意识才会开始主宰你的生活,才能够为你做出最自然的安排。”
泥土,花草,浪花,被阳光晒得黝黑的男男女女,火山,海风,这一切都在改变我,而也是这位老者最后的一席话点醒了我。
这二十天中,我和很多陌生人一起出去登山、划船、潜水、冲浪,他们是我见过最美好的陌生人——健壮的身体,干净的灵魂,冒险的精神,谁在乎他们挣多少?上没上过大学?晚上我们在海边点起篝火,弹夏威夷吉他,一帮说着不同口音的人,谈论各种各样的事情。谁在乎谁上了常青藤?这些已经足够美好。
也许一切早就应当顺其自然。
长岛——被遗忘的富人区
在电影School Tie中,一家五代上哈佛的迪伦,对出生在小镇上却因为足球踢得非常棒,而被招进同一所贵族预科中学的丹尼描述他的生活:“他们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这就够了。你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长岛上的海边女孩。
春假期间我和我的好友希尔比去看望她们家在纽约长岛的好朋友。我们走出车站后,看见一个皮肤呈健康黝黑色的中年白人妇女,她穿着网球裙大步地向我们走来。她就是K夫人(在此,我就用K代表他们的姓氏)。
她轻快地向我们问好,优雅地和我们行贴面礼,然后微笑着让我们原谅她身上刚刚打完网球的气味——其实哪里有气味啊!我只能闻见香水的味道。她走过来,领着我们去她的奔驰SUV,然后在开车的路上开始跟我们讲她的四个孩子:大女儿凯蒂,在耶鲁,现在在法国学习;二女儿安狄,和我们一样大,在康奈尔足球队,春假的前两天去巴黎看她姐姐,明天会回家;三女儿朱丽叶还在上高中;而小儿子杰米,才初一,却在学校的摔跤队里打败了所有的比他大的选手,高年级的教练都来“预定”他。我们经过一处漂亮的海滩,她掉了个头,开到另一片海滩前。
“这是我们夏天的海滩俱乐部,”她说,“夏天的时候,我们和我们的邻居都聚到这里,划船、打网球、吃东西什么的。”
虽然是春天,这个海滩上的设施已经一年没用了。那里一个比一个豪华的私人游艇和帆船还是令我吃了一惊,仿佛就是电影里出来的一样。我和希尔比在他们家的另一片私人海滩上度过了一个悠哉的下午,荡秋千、散步,整个海滩上就我们两个人。希尔比指着海滩上的一座房子:“那是比利?乔的房子,我们曾看见他从那里登上过一架直升机。”
有一次我看见希尔比在看另一个男生的facebook,我凑过去看,然后咯咯地笑着捅她。她说:“笑什么,我在看我的邻居而已。”我凑上去看,是那个男生咧着嘴和齐达内的合影。希尔比在马德里的家就住在齐达内家的旁边,她经常能在健身房里见到齐达内的妻子和孩子。
我和希尔比在K夫人家的私人海滩上散步。从海滩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聊了很长时间。希尔比是一个很复杂的个体,她在非常富裕的家庭里长大,但却憎恨那种充斥着金钱和欲望的生活。比如我们在长岛住的这个家庭,是她父母的好友,一家十四个上康奈尔大学的,拥有私人海滩、游艇、大房子、好车,但是希尔比非常不喜欢这种生活状态。但同时她也知道她无法离开这种生活,因为这是她所习惯的生活,是她自出生起便开始的生活。她可以在拥有这一切的同时鄙视这一切,但是她过不了失去这些的生活。我们边走边聊天,从海滩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中间的海滩上还铺满着各种礁石。那个下午,我认识了两只友好的拉布拉多犬,读了会儿书,画了两幅画。我们回来时K夫人已经做好了晚饭——浓汤和面包,很美味。
我们和这家人一同吃饭,饭桌上的聊天话题总是围绕着他们优富人的生活,有时候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秀的孩子还有他们朋友的生活。然后他们谈到了他们和希尔比父母的一个共同的朋友。这个人也是他们在法国认识的一个巨富,但家里的三个孩子,一个进了戒毒所,一个很早就了离婚,还有一个女儿去了一所很好的文理学院,却是同性恋,找了个女朋友。他们在那里摇头说:“太悲剧了。”
希尔比对此很生气,她觉得他们没有资格评判别人的生活。后来她跟我说她觉得真正粗俗的是那些物质的东西,那些看上去毫无生命的房子。她说每次她妈妈跟这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妈妈的攀比心就显现出来了。K夫人有的东西她妈妈也想买,就连颜色都要一样的。
我们聊到我们的大学,她认为那是一个非常有思想的小圈子。大家从不谈论电视剧,总是哲学、艺术,还有这个世界。这是为什么我们经常选择周五晚上不出去party而是在宿舍里聊天的原因。很奇怪的是,这个小圈子里的每个人都很有钱,但是没人在乎这些,也没人谈论这个。大家因为思想而在一起,而不是因为物质的原因。
我们走在沙滩上,没有一个人。希尔比说:“你永远都不能和你想成为的人成为朋友。”这话很对,如果你崇拜一个人,去以一种膜拜的心理看他(她),你们总会是不平等的,也就不会从一个出发点来看问题,就无法真正交心。
在长岛我想了很多,尤其是住在K夫人家里的时候。听到K夫人跟别人打电话:“是啊,你就让他去吧,先读哈佛,然后读MBA,多好。”她的家庭不代表美国大多数人,仅仅代表那个不去华尔街抗议的1%。当K夫人送我们回纽约的时候,我看着附近的房子,意识到那是美国最有钱的汉普顿郡,忽然电影里迪伦的声音响起:“他们让你去做什么,你就去做,这就够了。你肯定能得到你想要的生活,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国会山——另类人群的生活
夏天的时候住在华盛顿的国会山上,那是一片很好的社区,大多数人都在国会山工作,有着漂亮的小房子,照料得很好的小花园和可爱的狗。华盛顿和其他大城市不一样,在这里——尤其是在国会山上——大部分人在乎的都是他们在政府里的地位而并非其他的东西。
所以一切都还是恰到好处的奢侈。房子都比较小,但都种满了漂亮的植物,并且有专人来打扫。房子前停的车并不见很多奔驰、宝马,基本上都是很低调、很职业的款式,车的颜色也大多都是黑灰或者其他暗色。即使是最热的夏天,路上也全都是西装革履的男女,他们戴着墨镜,快速但优雅地拿着冰咖啡走在路上。
住在国会山之前我刚好从洛杉矶那边飞过来,整个风格就感觉非常不同。加州的确有很多有钱人,但是他们显得更加高调、休闲。
我住在一位年长的朋友家,她曾经在五角大楼里工作多年,现在自己在华盛顿做lobbyist(议院外的游说者)。我到她家借宿的时候她正好要去得克萨斯州出差,留下房子和自己的小柯基犬给我照料。美国人称此为“house sitting”,字面上的意思是“坐在房子里”,也就是指当自己出差的时候请人照料家里。
每天六七点的时候,当天的报纸就会被扔到花园里。朋友的习惯是每天五点多就起床,去体育馆游泳、跑步,然后六点多回来,喂小狗吃早餐、遛狗,在遛狗回来后捡起报纸,吃早餐、读信、看报纸,接下来到楼上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我听说她以前在五角大楼工作的时候,早晨七点就要到班,经常晚上十点才回来。所以现在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应该是种放松吧。
当她不在家的时候,我便会带着小柯基犬出门,九点多的时候街上便看不见工作的人了,因为那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办公室开始工作了。那些鼓捣花园的、遛狗的,或是跑步的人,便基本上是家庭主妇和退休了的老人。他们都很友好,经常想要跟你说上几句。可是这种友好却又显得有些空虚——在这个影响着全世界政治走向的小区域内,他们扮演着这样无足轻重的角色——哎哟,不好说,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能小视!
午餐时间到了,那些在国会山上工作的年轻的西装男们便一涌而出,到各种餐厅里去买一份盒装的沙拉,他们几乎没有时间坐下来细细品尝一份午餐。而即使是这种小盒的沙拉也因为贴上了“健康食物”的标签而变得非常昂贵。在这里你很少看到垃圾食品的快餐店,
加州位于美国西部,是美国经济最发达、人口最多的州。
毕竟,这些未来的政治家们很明白自己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
周六日的时候,国会山便像长岛或者加州中随便的一个高档住宅区一样——路上随处可见做运动的人们,还有推着儿童车晒太阳的年轻爸爸。
雇来清理花园的墨西哥人也出动了,那些明显不属于这个社区的旧车,停在那些高档却低调的车旁边——贵族车的车窗上往往还贴着家里孩子去过的学校标签——乔治城、普林斯顿、安姆赫斯特、哈佛。
在国会山上还有一个很奇妙的群体,这个群体便是一群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一般认识在国会山工作的人,于是可以借住在这里,直到他们找到工作。这期间他们也会帮助借住的家庭修剪花园、遛遛狗、照料小孩。如果是在平时的午间我出门遛狗,经常就会看见一些穿着印有学校名字的T恤衫的大学生,在烈日下遛狗。他们有些看上去很迷茫,有些却很自信。可是在经过那些挤满年轻政治家的咖啡馆门口,他们总是看向另一边,快速而低声地催促链条那端的生物:
“快!快走!”
迈阿密——海滩边的浮华
同为海滩边的旅游城市,檀香山较迈阿密而言就显得更加休闲和轻松。如果把檀香山比作一个棕色短发,古铜皮肤,眼中含满阳光的逐浪少女的话,迈阿密便是一个金色长发,古铜皮肤,烈焰红唇的派对女孩。在怀基基海滩上,看见的大部分都是整个家庭,父母带着孩子学习冲浪,新婚夫妇来度蜜月。而在迈阿密的south beach(南部海滩)上,很多都是单身而多金的年轻人结伴而来,白天晒海滩,晚上去夜店。这两者本毫不搭边的氛围,却被迈阿密这个浮华的城市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