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英雄群体:尹浩洋法制新闻作品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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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出国劳务诈骗案”的背后

尹浩洋 孙建忠

只因骗局设在耀眼的“出国光环”下,一个不起眼的骗子用笨拙的骗局,骗取了本埠15个人20多万元人民币。是什么让本来很聪明的人在骗子面前变成了“傻子”,请看本报独家报道———

(上篇)“出国”牵动“美梦”

这是一个并不鲜见的诈骗案。芝罘区人安家祈在被假释出狱后不久,又“重操旧业”:短短两年多时间里,他以“帮人办出国劳务”为幌子,骗取20多万元人民币。晚报独家披露了这条消息后,一时间众说纷纭。细细翻看了本案卷宗后,记者发现,此案中被骗的所有人都阅历不浅,而安家祈既不是英俊深沉的美男子,也没有头顶“某某贵公子”的幌子。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受骗者在如此简单的骗局中一再“中招”,让骗子屡屡得逞?

2002年底,芝罘区的王某、汤某等8个女人全都慌了神:帮助他们联系出国的安家祈已连续好几天没有露面了!而同样交给安家祈一笔不菲“出国费”的任某,更慌张得不得了———这些“姐妹们”的“牵线人”全是她!那些日子里,她们经常在初次结识安的北河街的一家小发廊里紧张地商议两件事:“找安哥!”“要回钱来!”

同样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到处寻找安的,还有谢某、尹某等5个妇女——不过她们是在熙华浴池里的一个小发廊认识安家祈的。

除了某位发廊女老板外,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此时的“安哥”,正惴惴地躲在威海市环翠区文峰五街的一栋小楼中,揣度着“如何堵这15个人的‘窟窿’”呢!

现年45岁的安家祈在交待材料中这样介绍自己:“1972年小学毕业就业到烟台钟表眼镜公司,1989年转到自行车某鞍座厂,第二年就下来干个体了。”而他所谓的“个体”,其实就是“骗人”。“1997年牟平法院判了我5年有期徒刑。因为我告诉别人我可以帮他们联系出国,一共骗了10起共63400块钱。”

在莱阳劳改五大队五支队改造了几年,安家祈被假释。然而,安依然“骗”性难改:2001年6月,在浴池的小发廊里,安成功地获取了同样是家庭离异的林女的好感。从此“安哥”便成了发廊内的“熟客”,在林女和她的女伴眼里,“安哥”是“在蓬莱某地承包了海参养殖场”的“大老板”,而且“安哥神通广大”。“他有个铁哥们,是中国某某公司的副总,专门负责在美国的生意。姊妹,和我一起出国吧,咱俩也好做个伴。”这是2001年6月林女对女伴常某说的话。对“出国”早有梦想的常某顿感“天上掉馅饼”了,得知一个人到美国才需要6万元左右人民币,当即点头同意。第二天3000元的“介绍费”就到了安的手里。两个月后,“安哥”透露该给大使馆送礼了,常某又送上5000元。十几天后,当听说“安哥”还可以介绍一个到美国去的大货车司机的“出国务工”名额,常某毫不犹豫地为正好是大货车司机的丈夫送上了8000元的“出国办理费用”。3个月后,丝毫没有怀疑的常某和丈夫一起求助“安哥”:“你说我俩一起出国了孩子谁照顾?干脆帮忙把我们的孩子一块儿办出去吧?”热情的“安哥”假装为难了一番后,终于答应帮忙,于是28600元钱又送到了安家祈的手中!

2002年春节过去了,在林女的发廊里总共骗了5个妇女的70400元后,安家祈“失踪”了———这时的他,在北河街的那个发廊里又成了“抢手货”。

“安哥手里有去美国的名额!”这消息先是被发廊的女老板透露了出来,然后经过她徒弟小亮传得更远。于是,小亮的妈妈便带了一个女人来发廊“找门路”:这个女人便是后来在此案中起了重要作用的任某。

49岁的任某已经下岗,开始她只是想给妹妹介绍个“洋丈夫”,后听安家祈一番吹嘘后,她也动心了。安告诉她:“我们这是公派劳务,合同一签要签两年。某某公司在美国的办事处和商场需要大批人。年纪大的做饭、收拾宿舍,年轻的站柜台。待遇肯定高,公司还给帮助办理保险呢!”任某多了个心眼:“办理一个到美国的劳务能挣多少钱”安也假装信任地透露说:“怎么着也能挣几万块钱吧!”任某遂打定了主意:“我帮你介绍几个人吧,把自己的出国费用挣出来,我也可以出去了!”就是这个“主意”,让汤某、段某、戴某等8个人全都把钱乖乖送给了安家祈!

和弟媳妇一起上当受骗的程某是本案唯一的男性受害者。他也确实比别人多了个心眼:查安的身份证。但程某也没想到,他查验过后交给安的1000美元照样“一去不回头”了。后来程回忆说:“他给我们打了收条,我们也查了他的家庭住址,身份证也是真的。他还亲口告诉我们,他的老婆和儿子都被铁哥们帮忙送到美国去了。谁知道这样还有假。”

当警察告诉程及一批受害人“安的妻子和他离婚了,现在就在烟台,他的儿子也在市区某中学读书”时,大家全都目瞪口呆!

(下篇)骗子周围有“傻瓜”

安家祈的骗局如此简单,但事实又是如此确凿。看看受骗者的年龄,让人又感叹再三:汤某34岁,段某34岁,戴某40岁,温某34岁,张某38岁,程某48岁,李某40岁,任某49岁、常某45岁,尹某37岁……

在北河街发廊里最先受骗的,是女老板的女徒弟兼朋友王某,曾经申请到韩国却意外受阻的她,听说“安哥”可以实现她的“出国梦”,二话没说就先递上了3800元,一周后“为请客送礼”,她又递上了2000元——两次她连收条都没要!“我以为老安和老板都睡一起了,也见了双方父母面了,已经是我的‘姐夫’了,他俩还能骗我!”王某愤愤地回忆说,“谁想到最后俩人都不是好东西:一个骗人一个帮着骗人!”可惜当时王某不谙世事,一个月后安家祈告诉她“开始正式办理了”,她立马就送上了4万元钱——这是个太相信“江湖义气”而被“义”字蒙蔽了双眼的受骗者。

任某面前的安家祈并不是没有破绽:“原来说办个出国要8万元。后来我说给妹妹找个洋丈夫,安说不占名额5万元就行了,但必须先交4万定金。可最后给他26000元他也收了。这是一个例子。安说要招年轻漂亮懂英语的,我就推荐了外甥女小孙。后来安要钱的时候,我觉得交得不少了就没先给他。结果安没两天就放出话来说,我外甥女超龄不能办了——没有钱他就不热心了。”

“既然看到这么多的破绽,还热心地帮安划拉名额,是不是因为安答应给你帮忙费?”记者不解地问道。“他什么好处也没给我。”任某伤心地说。

不自觉地为虎作伥的,还有浴池中发廊的老板林女。2002年7月,5位受骗者一再到林某处催问,安家祈便假惺惺地带领林女到了北京。在北京林某被安排住在宾馆,安某街上晃荡了一圈后回到宾馆:“我打听到中国某某总公司确实在美国有分公司和商场!”实际上安打听的结果正好相反。但林女回到烟台后便旗帜鲜明地为“爱人”分辩:“我们一起去打听的,没错!真的!老安哪能骗你们!”而在安假意答应为常某的孩子同时办理出国手续时,林女竟然醋意大发:“咱自己的孩子还没办呢,你怎么能先给他们孩子办!”——这应该是“情”字蒙蔽双眼的受害者吧。

安家祈的骗局想揭穿易如反掌。

安到处吹嘘“放心吧!我哪能骗你们点儿小钱,我在蓬莱包海养海参呢!”但没有谁提出到近在咫尺的蓬莱一探虚实。

安到处吹嘘“我的老婆、孩子都办到美国去了!”但没有人想到只要到安某的住处探望一下,就会发现他家庭的真实情况!

安所说的“办理出国需要到大使馆送礼”“现在开始正式办手续了”。受害者只要到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部门稍加咨询,就会发现这些借口全是“外行话”!

在如此拙笨的骗局中,一些饱经沧桑的中年人被骗了,一些平时买菜也要讨价还价斤斤计较的家庭妇女被骗了,一些商场上的“精明老板”也被骗了——而骗他们的,却是一位貌不惊人、没有社会网络,惟有诈骗犯罪史的骗子!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当骗子和受骗者“面对面”的时候,当骗子泄气低头、受骗者怒气冲天的时候,人们所有的思索都集中在了“出国”这个词上。

追求美好生活无可厚非,但“出国梦”真的那么好做?难道陷在美梦中的人,连最基本的辨别分析能力都丧失殆尽?!这真是我们应该好好思考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