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朱元璋发迹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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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铁血皇帝朱元璋(3)

这一切哪里逃得过郑庄公的眼睛,对母亲和弟弟的阴谋他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就是按而不发。大臣们接二连三告发共叔段,庄公就是置之不理。大家奇怪了,我们也很奇怪。

在整个过程中,庄公一直退让,共叔段接二连三地吞并城池。

一直等到共叔段谋反,他才出兵灭掉弟弟,那时却是毫不留情。后人常常颂扬郑庄公仁义,但是一些精于权术的学者就指出了,这实际上最高明的一种杀法,软刀杀人,或者说是捧杀。假如郑庄公过早动手,势必引起世人议论,说他不孝不义,连亲兄弟都不放过。

如果当初郑庄公没有纵容共叔段的话,也就没有合适的借口把他杀掉。等到共叔段的表现实在太过分的时候再出手,这时既可以维护国家大局,又能博得世人的颂扬和同情。由此可见,郑庄公是个高手啊!对这些,朱元璋一学即会,心有灵犀。

这时呢,朱元璋就是郑庄公,胡惟庸是共叔段。朱元璋整整忍耐了胡惟庸七年,这根本不像是朱元璋的作风,胡惟庸只是一条狗而已,随时可以杀掉。朱元璋真正的目的是丞相这个职位,他希望胡惟庸把这个职位搞臭搞黑。要搞掉这个职位并不容易啊,丞相制度从秦始皇开始,延续了这么多年。你说废就废,必然引起轩然大波,所以需要忍。

胡惟庸做得太过分,如果说朱元璋对他小有惩戒,他还会放心一点。可是朱元璋连个重话也不说,这反而让他很不放心。他也是比较了解朱元璋的,这个人非常恐怖,像个巨大的阴影。

这种心理上的焦虑感越来越重,他感觉自己的死期正在临近,应该说,他的预感是准确的。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是拖人下水,这个人必须是极有权势的人,最有权势的人就是朱元璋,但他肯定不会蠢到去找朱元璋。最好的人选就是李善长了。胡惟庸天真地认为,只要李善长支持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朱元璋总不至于连萧何也杀吧!

胡惟庸此时又在犯错误了,他拉拢越来越多的人,以为这样声势很大,朱元璋不敢随便动他。所谓法不责众嘛,大家都是这样想的,但这只是对于一般的领导者。

当然,胡惟庸拉拢李善长还有一个目的,李善长有两张免死铁券。免死铁券是朱元璋开出的支票,在朱元璋没有大开杀戒之前,谁都不知道这只是空头支票,都把这玩意当成宝贝一样供着,还准备当成祖传宝物留给后世子孙瞻仰。

李善长跟朱元璋的时间特别久,所以比胡惟庸更了解他。李善长自然是不肯下水的。胡惟庸也很有办法,他拉拢了李善长的弟弟李存义,胡惟庸和李存义是亲家。让李存义拉李善长下水效果要好得多,亲兄弟嘛。李善长是个悲观的人,下水后,对弟弟说了一句话:“我已经老了,等我死后,你们好自为之吧!”

虽然悲观,李善长确实看中了问题的关键,只可惜事情比他想象得还悲观,连他自己也没能幸免。

现在满朝文武都是我胡惟庸的人了,朱元璋,你能拿我怎么样?你要敢动我,我就干掉你?

是的,满朝文武都是胡惟庸的人了,朱元璋总不可能个个都杀掉吧!杀几个人靠的是狠,杀几万人光狠是不够的,还要魄力。至少,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未必有这种魄力,想必胡惟庸也是看透了这点,不过,朱元璋在有些方面还真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厉害。

杀胡党,废丞相

朱元璋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好机会杀胡惟庸。(关于胡惟庸谋反,历来有不同的说法,明代史学家郑晓和王世贞等人对胡惟庸谋反持否定态度,认为这只是朱元璋借口取消丞相制度的手段,著名史学家吴晗也认为所谓胡惟庸谋反只是一个冤案)。

这个机会终于来了。机会来临的时候只是一场交通事故,胡惟庸的儿子在街上骑马的时候突然落马,被一辆马车碾死。听到这个消息,胡惟庸没有经过任何法律手续就杀害了马车夫,在没有法制的年代,他这种做法应该说是很正常,毕竟胡惟庸是权倾朝野的丞相。

这事传到朱元璋的耳朵里,朱元璋让人传话胡惟庸,让他过来,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听到这个消息,胡惟庸很震惊,他万万没料到杀一个马车夫后果会这么严重,何况这马车夫还撞死了自己儿子呢!朱元璋应该不会为难我吧?我只是一时气愤,这种事情换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前往宫廷的路上,胡惟庸心里七上八下,他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胡惟庸会玩关系,也懂权术,但他和朱元璋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一路上,胡惟庸想好了各种各样的借口,但是见到朱元璋,他大脑里一片空白。

当人过于恐惧的时候,理智不管用。胡惟庸本能地打出了感情牌,说自己多么多么喜欢这个儿子,这个儿子多么多么孝顺。这个马车夫看到一个活人掉下来,还那么直接开过去,完全没有生命关怀意识,完全不懂交通规则,所以自己一时愤怒杀死他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夺走了我最爱的儿子的生命……

朱元璋沉默,眼睛很冷,冷得就像北极的冰川,他的眼睛也很暗,暗得就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当胡惟庸看到朱元璋的眼神,终于停止了啰嗦。

一时之间,气氛非常尴尬。

一段尴尬的沉默后,朱元璋冷冷地说出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胡惟庸傻眼了,愣了一会儿,忽然全身发抖,他终于明白朱元璋刚才的意思:他要杀我,因为我杀了一个马车夫,所以他要杀我。

这个人的眼神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人的眼神,而是死神的眼睛。

此时胡惟庸毫无还手之力,满朝都是你的人,有个屁用。手握屠龙宝刀的是朱元璋,杀人不用偿命的是朱元璋。

朱元璋,一个从血雨腥风中走出来的最终胜利者,他经历过什么,他承受过什么,他的手段有多狠,那是胡惟庸完全无法想象的。

胡惟庸要文才没文才,要武功没武功,光会玩弄一些关系,一些小聪明。他想和朱元璋斗,实在太不自量力了。当站在朱元璋面前时,在这沉重而压抑的气氛下,胡惟庸终于看到了差距。

胡惟庸苦心经营,拉拢了那么多人,结果还是这么不堪一击。他终于明白,朱元璋能当上皇帝绝对不光是因为会玩关系,像自己这样,最根本的原因是:这个人狠,狠到让人恐怖。

好了,胡惟庸的脑袋先寄存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才好把这个集团一网打尽。钢刀之下,还怕没有告密的。这次,朱元璋打算狠狠地杀一批,他已经受够了这帮结党营私的大臣们。

第一个告密的人是涂节,这人是胡惟庸的亲信,跟他的名字一样,他把气节涂得一塌糊涂。他不仅供出了胡惟庸,还把胡惟庸的密谋添油加醋,牵连了一大批无辜的人。

朱元璋很快挥动屠刀,首先诛杀胡惟庸,灭其三族。当然事情不会就这么算了,继续查,将所有涉案同党一网打尽。只要证据确凿,一律处死。

所谓证据确凿当然是个好听的说法,要是凡事都讲证据,案子破起来耗时耗力,效果又不明显,不是朱元璋的风格。总之,杀得越多越好。案子很快就扩大化,几年下来,一万五千多人被杀。至于那个企图告密活命的涂节,朱元璋辜负了他,案子“破”了以后,他和胡惟庸一起被押往刑场。

告密者的下场就是这样,朱元璋崇拜刘邦一点没错,想必刘邦杀恩人丁公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因为这两人都是背叛者。

朱元璋的第二个目的达到了,除掉胡惟庸一党。接下来他要实现自己的第三个目的,虽然这时候胡惟庸已经死了,但死人有时候也很管用。

是的,是时候取消丞相制度了。大家看到了,丞相这职位是个祸害,是滋生腐败和谋反欲望的温床。大家一看,确实是这样,确实应该取消这个祸害的温床。

取消丞相制度是朱元璋的一个大手笔,在当时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很难说清楚。朱元璋本人肯定认为这个措施是好的,因为在朱元璋看来,秦朝的灭亡就是因为丞相赵高擅权作乱。君权和相权之争是历代皇帝头疼的问题,所以朱元璋决定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朱元璋酝酿了很久,分两步走。

第一步是改行省为三司,设立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司。这三司的主要作用是架空丞相,让丞相变成一个闲置无用的职位。

第二步才是借助胡惟庸的案子,一举废掉丞相这个职位。

如果没有胡惟庸,朱元璋不会如此顺利地废除丞相这个职位,说实话,朱元璋心里还是挺感谢胡惟庸的。

朱元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当密探给他递来一份厚厚的名单时,并声明人数太多,处理起来特别麻烦,到底是不是真是胡惟庸一党也很难鉴别……

朱元璋用手势制止密探,淡淡地说了句:“都杀掉,一个也不留。”

一句话解决所有的问题,这就是朱元璋,独一无二又冷酷无情。

检校

胡惟庸虽然死了,但是他留下来的政治利润却是持久的,以后看谁不顺眼,直接打入胡惟庸一党就行。

作为一个独裁者,朱元璋很讨厌和别人分权,这是他废除丞相的主要原因。可是在朝中掌握实权的不光是丞相啊,还有掌握军权的大都督府,军权这东西有时比行政权更有威力,朱元璋不能不有所行动。

掌握都督军权的是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李文忠北伐时的出色表现我们都已经欣赏过了,有能力又忠心的人非常难找,如果再加上是自己的外甥就更难找了。但李文忠就是这么一个难得的人才,可惜朱元璋对他还是不信任。他迅速地改组了大都督府,将这个军事机构分割为五个部分。五个部分互相制约,就不会对皇权产生威胁了。

在胡惟庸的案子上朱元璋杀了太多的人,李文忠曾经指摘他滥杀无辜。李文忠实在没有估摸清楚自己的分量,像朱元璋的这样皇帝,是不讲究什么逆耳忠言的,只有两个人给他进言不用担心性命之忧,一个是马皇后,一个是太子朱标。就算是这两个人的意见,很多时候他也未必听得进。

李文忠,你不是骂我滥杀无辜吗?好,连你也一起杀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马皇后又出来了。马皇后出面,朱元璋那满脸的杀气瞬间消退了不少。

“文忠也是为你好,看在他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皇上大人有大量,饶了他吧!”

朱元璋无奈地点点头,说:“我也知道他为大明立功不少,但他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吧!秀英,看在你的份上,我就饶了他吧!”

行,死罪可饶活罪难逃。朱元璋对李文忠还算比较客气,没有给他一顿棍子,只是将他撤职。

朱元璋收拾李文忠一方面是因为愤怒,更重要的是告诉文武百官,凡是不服从我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哪怕是我的外甥。连外甥都准备杀,何况是其他人,这种震慑力是非常强的。

要控制群臣,要大规模地剪除异己,必须设置一个情报机构,或者说特务机关。朱元璋开办了两个这样的情报公司,一个是检校,一个是锦衣卫。

检校可以说是朱元璋的私人密探,没有固定的组织,没有固定的编制,用现在的话说是一群间谍。他们像幽灵一样分布在京城,将所见的所听到的添油加醋汇报给朱元璋。朱元璋把这些人比作自己的恶犬,这样比喻很形象很生动,因为恶犬的鼻子是非常灵敏的。

检校们的生物钟跟一般人是反着的,一般人是白天工作晚上睡觉,他们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就像猫一样在分布在城市里的各个角落。在没有窃听器和监视器的年代,他们获取情报和消息的能力确实让人非常吃惊。

检校的头子是高见贤,这个人还是比较有能力的,他曾经建议朱元璋把那些贪官污吏发配到乡下去开垦荒地。虽然几个特务头子都没有好下场,但是他们确实闹得当时人心惶惶。

检校的来源非常复杂,各样各样的人都有,既有朝廷的官员,也有许多社会闲杂人员,甚至还有和尚、太监。这个群体有一个好处,他们彼此并不认识,所有人都对朱元璋负责。这些人的足迹无处不在,他们就像城市的鬼魂,把肮脏阴暗的一面全部汇聚到朱元璋那里,并制造了许多的冤假错案。

给事中陈汶辉是一个敢于直谏的言官,他曾经对朱元璋说:“自古帝王中,没有听说过缙绅士大夫等和社会闲杂人等共事的,现在功臣重臣们全都辞去职务和爵禄,许多小人流氓对他们进谗言。像刘基、徐达这样的人被猜疑,李善长、周德兴这样的人被诽谤,这些人在陛下看来就像萧何、韩信,人人自危,这不是好现象啊!”

其实,这些话陈汶辉不说,朱元璋也清楚。特务还得要,没有特务,朱元璋晚上睡不着觉。

比如,国子监祭酒宋讷某天上朝的时候,朱元璋问他昨晚为什么不高兴,宋讷顿时懵了,皇上怎么连我昨晚的情绪都摸得一清二楚。看着宋讷吃惊的样子,朱元璋微笑地拿出一幅画给宋讷欣赏,正是宋讷昨晚生气时的样子。看着这幅画,宋讷额上凉汗直往下流。我的天哪,连这都能知道,皇上简直有千里眼。

宋濂是朱元璋手下最著名的学者,《元史》就是他主修的。虽然一直以来宋濂没有担任什么要职,但朱元璋还是比较信任他,将教育太子朱标的重任交给他。宋濂也确实不负所望,将朱标教育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好太子。在朱元璋眼里,宋濂虽然不是一个能人,却是一个贤人。

宋濂有一次请客喝酒,第二天,朱元璋问他喝了什么酒、请了哪些客、炒了什么菜。宋濂老老实实地回答了,朱元璋非常满意。后来,宋濂的孙子跟胡惟庸案子有牵连,宋濂虽然被迫下狱,但人品确实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宋濂最后死于流放的途中,连这样的好人都得不到好报,可见朱元璋的心理确实有些变态。

翰林学士钱宰有一次在家写了一首诗:“四鼓咚咚起着衣,五更朝罢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