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王顺昌果然同样绝顶聪明,脑瓜子转得飞快。当然,王顺昌的聪明来源于他丰富的阅历:当年扔出去两万元,弄到了20万;扔出去20万的一部汽车,得到远不止200万的钢铁;扔出去一座别墅,得到远不止10座别墅的一项工程。在这权、钱交易中,这犹如一加二等于三的算术题,焉能算不清?刘占魁在社会上混,像刘占魁这样的人,万不可小觑呢!与他摽起膀子来,自己还能吃亏?对方这个电话岂不是送给自己一个一下子便能控制两个要害人物的机会?王顺昌的思维惯式显然起了作用,他简直想都不想一下似的,又似早已想好了似的,便说:“那还不是一句话?把我开发区的红楼饭庄给咱占魁兄弟!”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当方红生听到了“红楼饭庄”这几个字眼时,脑海里竟霍地映现出前不久曾受王顺昌之邀在那儿“活动”的场景:赵晓红那个娇嫩的身体,自己如鱼得水,竟弄出“扑通扑通”那么大的动静……方红生自己都奇怪的是,怎么此刻自己的鼻子竟嗅到当时的那一股甜腻腻酸哄哄的气息了呢?方红生镇静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地朝着刘占魁说:“下次我去找你玩。”
看,如刘占魁般的社会势力,所关注的也是自身的经济利益。刘占魁极顺利地控制了位于开发区东南角的红楼饭庄。而且由刘占魁控制的红楼饭庄在九月十八日正式开业的那天,竟然有数十辆高级轿车停在门前,诸如县长助理方红生、公安局治安科科长张长进、税务局副局长谢狗剩,以及某大企业的头头脑脑,当然也包括王顺昌这位知名民营企业家等等,纷纷前往祝贺。这足见刘占魁社会势力范围之大。这所有的人也便发现这红楼饭庄里的服务设施更加充实了,最突出的是,小姐更加有了特色,其中竟包括三名高大身材的俄罗斯小姐。这所有前来祝贺的人也便享受到了周到的“服务”,以至于到次日晨方离开的。
然而,正待这红楼饭庄的老板刘占魁为自己的“钱”景大为看好的当儿,却很快发现自己的门前车马稀疏了起来。与此同时,也便发现与自己的红楼饭庄相对的东北角竟起了一个什么大鱼府,偏站在自己红楼门前便可清晰地看到那大鱼府门前竟然车水马龙,大有人头攒动的意思。刘占魁也便找到了自己门前冷落的全部原因所在了。这也便出现了刘占魁突然出现在大鱼府高志远面前的一幕。
然而,这所有的情况高志远自然无从知晓,也便无从知晓这个几乎所有的人听说了没有不如雷贯耳的刘占魁此番突然出现的因由。如果放到常人身上,一旦发现这个刘占魁突然闯来,如不服软,绝对会即刻冲上前迎战的。然而,高志远没有。只见他依然坐在那里,纹丝没动,但他的腰杆突然挺得很直,腿上、臂上乃至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了起来,胸脯急速地起伏着,甚至就要听得到他胸膛的心脏“咚咚”地急速跳动的声音了。他的右手依然紧紧地抓着那杯热茶,显然由于攥得过于紧了些,已经看得出那水杯在微微抖动,杯里的茶水微微荡漾着。只有犀利的眼神射去,射到刘占魁及他的几个兄弟身上。他显然已经放弃了对对方突然闯来因由的揣测,而关注着这几个家伙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这个刘占魁在厅里站定,突地一挥手,向他的几个弟兄吼道:“搜!”在这一瞬间,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的高志远颇感纳闷的样子,心里话:“搜什么?”如同不知道这刘占魁突然闯来的因由一样,他依然不会知道这个刘占魁命令他的弟兄,要搜这里猜测中的“小姐”卖淫的现行。刘占魁接手王顺昌的红楼饭庄,他最得意最用心经营的便是养“小姐”,提供特殊“服务”,以吸引那些顾客,并初尝到了甜头的。在他的心里这一手是所有饭馆、宾馆等服务行业最显效的经营手段。在他的脑子里高志远之所以能与自己抗衡,显然也是靠这一套无疑。刘占魁心想,不要我动手,只要我能抓住一个“现行”,我便能让这个大鱼府立马倒灶。他们来之前,刘占魁显然向他的兄弟作了布置。此刻,那几个家伙听了“搜”的命令,两眼便急急地瞄向了过道里各个房间的门,几大步跨越过去,越在前边的那位“啪”地一脚便踢开了靠近的那间。
显然在刘占魁及他的弟兄闯入大鱼府的第一时间,大鱼府厅里的服务小姐以及操作间的厨师等所有的人员,如同高志远一样,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惊呆了。所有人的目光先是“唰”地向着门口闯入的几个家伙投去,再转向就坐在厅一角的高志远的身上。所有的人看到高志远泰然自若的样子,也便强抑制住自己“咚咚”的心跳,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而一当刘占魁一声“搜”出口,他手下的几个蹿进过道,踢响了里间的屋门时,所有的人终于控制不住了,边叫着“住手!”边呼啦一下子冲上去。高志远见状,终于“呼”地站起,却意外地冲着自己的人喊:“别管他们!”踢门的那几个家伙,在房间门被踢开的同时,涌到了门口,却不由地发出“咦”的惊叫。显然,发现室内看到的没有想象的卖淫的“现行”,便旋即转向与之相邻的另一个房间,同样,“砰”地一脚踢去,同样在屋门开启的瞬间涌进去,同样地“咦”地一声。终于转过身来,冲着仍站在客厅的刘占魁惊呼:“没有抓到卖淫嫖娼的!”
刘占魁听到弟兄们喊,知道原来设想抓卖淫嫖娼“现行”的设想落空了。他脸上的表情颇感意外似的,稍有变化。但这家伙究竟是个老手,这意外的反应在面部表情上稍纵即逝。视线旋即朝着厅里的桌椅扫过,突然叫道:“砸!”在他这一个“砸”字脱口的同时,本站在厅里的他猛地跳跃一步,冲到高志远的身边。与此同时,他的几个弟兄也便冲向了厅里服务人员刚刚擦拭干净并摆放整齐的桌椅。一个家伙伸手抓住一张圆桌,只一用力,便听到“啪嗒”一声,那圆桌便翻倒在地。另一个家伙就近抓起一把凳子,“呼”地举过头顶。再一咬牙,“嘿”地一声,砸向地面,“啪嚓”一声,那凳子便被摔碎。巧的是一条凳子腿竟“呼”地飞溅到高志远的脚下。
到了这时,所有的工作人员似乎再也不听高志远的劝阻似的,惊叫着“住手!”便上前制止的样子。而这次高志远也便没有作声,却极敏捷地朝着本朝自己冲来的刘占魁身边贴近一些,在任何人不曾注意到的瞬间,将自己的身子贴近刘占魁的身子。与此同时,右手贴近刘占魁的左手,也就是在触到其左手的同时,突然,听到了刘占魁“哎哟”一声惊叫。所有的人看去,刘占魁的整个身子已歪向高志远的身后。脑袋也扭了过去,嘴巴裂着,满脸痛苦的样子,嘴里连声地“哎哟、哎哟”叫着。所有的人细看,方才发现高志远的右手紧紧抓着刘占魁的左手,而刘占魁的左手腕早已反翘向他的背后,左手掌几乎偏向后弯成一个死角。而高志远右手的大拇指向着相反的方向,死死压死了他的手腕。高志远在所有人不经意间,使出了他的一手擒敌术,便轻易地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刘占魁控制住了。然而,刘占魁显然不服气,要挣脱的样子,高志远便愈发地将右手大拇指按去。刘占魁几次挣扎,高志远几次用力。刘占魁也便死了挣脱的希望,只顾咧嘴“哎哟、哎哟”叫着,痛得他脑袋上“唰”地挂满了汗珠子。一个家伙见状,朝着高志远一跃冲来,拳头要打来的样子。厅里的服务人员便上前要控制他的样子。高志远却不慌不忙的样子,突然飞起一脚,正把溅飞到他脚下的那个凳子腿踢起,那凳子腿便正中那家伙的脑袋,那家伙“哎哟”叫了一声,双手捂住脑袋,缓缓地蹲了下去。这一手,显然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他的几个兄弟也便自发地住了手,停止了打砸,朝着这里看着。
仍被高志远的一只手拧得整个身子都变了形的刘占魁,这时,终于软了下来,连连说:“服了,哥哥放手,我服了服了。”这个高志远显然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控制着刘占魁左手的那只手只轻轻一推,便将刘占魁推开,远离自身一米开外的样子。双手顺势叉在腰间,盯着刘占魁的眼睛,说:“不服不要紧,咱们打开场子再来。啥时比试都行,到那儿比试都行!怎么样?嗯?”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个以打砸而出名,几乎令所有静河人畏惧的刘占魁显然真的意识到碰上了对手,认输了。听了高志远的话,连说:“不敢不敢,服了服了。”
这时,高志远才一只脚踏到了面前的凳子上,两眼逼视着刘占魁,说:“那好,我问你:我与你刘占魁向来无冤无仇,我开我的饭店,碍着你的啥事了?你到我这儿捣乱?”刘占魁脸上的痛苦表情没有了,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红楼饭庄搞得红红火火,你这大鱼府一开,顾客都让你给拉来了。我想把你这大鱼府给砸了。”高志远听了,声调提高了:“胡扯!红楼饭庄是人家王顺昌的,怎么又变成你的啦?”刘占魁说:“是王顺昌的不假,这不是又转到我的手上了吗?”高志远吃了一惊,心里想:大老板王顺昌也跟这个刘占魁尿到一个夜壶里了?将红楼饭店给了刘占魁?他显然想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说:“胡扯!人家王顺昌凭什么转给你?”刘占魁眨了眨眼,说:“是县长助理方红生帮的忙。”在这话说出口之前,刘占魁的脑子转了一下,这样回答一方面是实情,一方面还真有暗示高志远自己与县领导有着密切的关系的意思。高志远听了,又一次吃惊不小。听了方红生这三个字,高志远的情绪竟然更加振奋了起来,意识到抓到了方红生什么把柄似的,他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来,却仍故意说:“不可能!方红生是咱们的县长助理,顾得上管你这事?”刘占魁便将声音放高了:“你不相信?”此刻,他把脑袋转了过去,目光在他身后的弟兄间搜寻过,便落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接着说:“你不相信?看,方县的儿子大虎,这不是放了学没事,跟着我到这儿玩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