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纪连海点评《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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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收复失地,受封于商

“原文”

其明年,齐败魏兵于马陵,虏其太子申,杀将军庞涓。其明年,卫鞅说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领阨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东徙,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孝公以为然,使卫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卫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惠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梁惠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座之言也。”卫鞅既破魏还,秦封之淤、商十五邑,号为商君。

“译文”

第二年,齐军在马陵击败魏军,俘虏魏太子申,杀死将军庞涓。又过一年,卫鞅劝说秦孝公道:“秦国与魏国,就譬如人有心腹之病,(不能两全,)不是魏国吞并秦国,就是秦国吞并魏国。什么原因呢?魏国居于崇山峻岭的西面,在安邑建都,与秦国以黄河为界而独占山东的地利。情况有利就向西侵伐秦国,情况不妙就向东扩展土地。如今靠国君的贤能圣明,国家赖以强盛。而魏国去年被齐军打得大败,诸侯纷纷背离,可以乘这时机攻伐魏国。魏国抵挡不住秦军,必定向东迁移。魏东迁之后,秦国占据黄河、华山的天险,向东可以控制诸侯,这是千秋帝王之业啊。”秦孝公认为是这样,派遣卫鞅领兵攻伐魏国。魏王派公子卬领兵迎击秦军。两军已经相遇,卫鞅送信给魏军将领公子卬说:“我当初与公子相交甚好,如今同为两国之将,不忍心互相攻伐,是否可以同公子当面相见,缔结盟约,痛饮一番而后撤兵,以安定秦国和魏国。”魏公子卬认为好。两人会面订立盟约完毕,设宴对饮,可是卫鞅事先埋伏穿戴盔甲的武士袭击俘虏了魏公子卬,乘势攻击他的军队,全部打垮魏军而返回秦国。魏惠王因军队屡次败于齐国、秦国,国内十分空虚,日益衰落,非常恐慌,于是派遣使者割让河西之地奉送给秦国以求和解。而后魏惠王就离开安邑,迁都到大梁。魏惠王说:“我悔恨当初不听公叔座的话啊。”卫鞅击败魏军归来,秦孝公封给他于、商之间的十五个邑,从此号称商君。

“点评”

不管怎么说,商鞅把秦国倒腾得确实像模像样的,秦孝公很欢喜,又给他升了一职,官位大良造。这在当时可是国内的最高官职,而且还掌握着军政大权。这次,秦国想攻打魏国,便指望商鞅帮忙。商鞅不是很会打仗的人,他怎么来赢这场战斗呢?且看商鞅的手段。

一、巧施诡计,诱杀魏公子

第二年,齐在马陵大败魏军,俘虏了魏太子申,射杀了大将庞涓,国力很虚弱,这个时候,商鞅向秦孝公建议:“秦国与魏国,就好像人肚子里的病,不是魏国兼并秦国,就是秦国兼并魏国。魏国地处山岭险扼之西,与秦国一河之隔,魏国弱的时候也能独揽山东之利,强的时候可以越河向西攻占秦国。现在秦国强盛,魏国与齐国刚打了败仗,秦国趁此攻伐魏国,魏国必败东逃,秦国据山河之固,向东可以牵制诸侯,这是帝王统一天下的大业啊。”

秦孝公觉得有道理,于是授权商鞅领兵攻伐魏国。

从客观上而言,秦与魏国相邻,魏一进,则秦萎缩,秦一进,则魏萎缩,中间没有缓冲空间,两国不可能同时伸胳膊展腿,制定这个政策是必然的。然而,从感情上而言,在这项外交政策的制定中,很难说没有商鞅个人的感情色彩掺杂在里面。

有事实为证:

公元前340年商鞅带兵伐魏。魏国太子公子卬率军抵挡。为了确保在战争中取胜,商鞅竟利用自己与魏国将军公子卬的友谊,写信欺骗公子卬说,你我过去是朋友,今天各为两国之将,不忍心与朋友相见于战场,可否相会叙旧畅饮、结盟罢兵,使秦魏两国得以相安?

公子卬居然信以为真,答应前来签约。

其实,公子卬为什么会来?公子卬傻吗?我想不是,而是商鞅的信写得太感人了。为什么感人?因为商鞅曾经爱过魏国,寄希望于魏国,如今又深深地恨着魏国。所以,有那么真挚的爱,那么殷切的期望,就有那么深刻的恨,他在对公子卬进行感情欺骗的时候,才会得心应手,要感人才能骗人。可以想象,商鞅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如何地爱恨交加,咬牙切齿:想当年,你魏王瞧不上咱,咱今天是带甲百万来灭了你,长长你的记性,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我们现在无法想象两军对垒的主将可以聚在一起饮酒叙旧。如果有人跟我们说,卡扎菲应奥巴马之约去布鲁塞尔喝咖啡,我会先翻一下日历看看,那天是不是愚人节。但必须注意到,那个时候,是有一种叫作春秋大义的东西的。于是,魏公子就跑去跟商鞅“对人物”去了。

可公子卬怎么也想不到,他兴致勃勃来,却被商鞅暗中算计,在酒桌上被预先埋伏的秦兵俘获。

魏国军队便群龙无首了。

二、收复失地,封为商君

魏公子被俘,可以想见,商鞅这仗会打得多么畅快!

秦军乘魏军不备,发起全面进攻。失去将领的魏卒溃不成军,一退再退。魏惠王还没有从刚被齐国打败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又被秦军打得落花流水,国空乏力,无抵抗之军,万般无奈,只能割地求和了。为换公子卬,被逼迁都,魏国将河西之地的黄河两岸割让给秦国,迁都城至大梁(即河南省开封市),改国号为梁。

魏惠王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呀:当初真该听公叔座之言杀掉商鞅啊!悔之晚矣,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

这次的秦魏之战,商鞅使秦国打出了威风,秦国大胜,从魏国夺取了大片的土地,秦孝公雪洗了祖上大耻,无比高兴,亲自出来迎接商鞅,并把商、于(陕西商县到河南内乡县之间)地区十五个邑封给商鞅,赐给他一个称号叫“商君”,商鞅的级别也成为二十级中最高的彻侯。

这时候的商鞅,绝非刚入秦的穷小子啦,他已经是大良造了,大良造是秦国的丞相。也就是说,在事业上他获得了非常大的成功。同时,他的变法确实行之有效,秦国国力早已今非昔比。他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十五邑的商君。用我们比较熟的词来形容就是:位极人臣,功高盖主。据说孝公甚至曾表示要传位给他,只是后来被他拒绝了。

巨大的荣誉与权力让商鞅权倾朝野,达到了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