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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西汉、东汉(1)

萧何追韩信

公元前206年,项羽分封各路将领为王。他不愿意把关中交给刘邦,就封刘邦为汉王,将偏僻的汉中、巴蜀封给他,让他建都南郑。他还封章邯为雍王,董翳为翟王,司马欣为塞王,让三人镇守关中,不让刘邦东进。因此,人们又把关中叫做“三秦”。

项羽一共封了十八个王,然后自立为西楚霸王,建都彭城。他尊楚怀王为“义帝”,不久又指使九江王英布把他杀了。

刘邦没有实力与项羽较量,只好带着队伍去汉中。张良要回韩国辅佐韩王成,与刘邦告别。临走前,张良劝刘邦烧毁栈道,向项羽表示无东归之意。刘邦听从了,三百六十里栈道很快化为灰烬。

刘邦率军到达南郑后,拜萧何为丞相,用曹参、夏侯婴为将军,准备整顿军马,再想办法东进。

这时,项羽手下的郎官韩信来投奔刘邦。

项梁起兵反抗暴秦,韩信加入项梁的军队,只做了一个小军官。项梁死后,项羽让韩信当了个执戟郎官。韩信给项羽出了很多好主意,项羽一项都没有采纳。韩信知道在项羽军中难有发展,就去汉中另投明主。

韩信投奔刘邦后,依然没有得到重用。一日,韩信口出狂言,被押赴法场斩首。夏侯婴正从法场经过。韩信大叫道:“汉王不是要带兵东归吗?为什么要斩壮士?”夏侯婴见他是个可用之才,就将他救下,还向刘邦推荐他。但刘邦只让韩信做了一个管粮食的官。

萧何听说了这件事,就与韩信谈了一次话,发现韩信这人真有才能,就向刘邦一再推荐,刘邦还是不肯重用韩信。

这时,很多士兵思念家乡,都逃跑了。一天,有人向萧何报告:“韩信也逃跑了。”萧何听到这个消息,非常焦急,就骑了一匹快马,拼命追赶。韩信走到寒溪(今陕西留坝县境内)时,因溪水暴涨,无法渡过,只得滞留溪边。

这时,萧何也赶到寒溪,见了韩信,诚恳地劝他回南郑。韩信见丞相如此相待,很受感动,就随他回去了。

再说刘邦,有人向他报告,说丞相萧何也逃跑了。刘邦很难过,如同被人砍掉双手一样。两天后,萧何回来。刘邦非常高兴,但仍责问他:“现在士兵逃走的情况非常严重,你身为丞相,怎么也背着我逃走?”萧何慌忙解释道:“臣并非逃走,而是去追逃走的人。”刘邦不信,说:“你追谁?”萧何答道:“我追韩信。”

刘邦说道:“现在逃走了那么多人,你为何单单重视韩信?”萧何说:“韩信有定国安邦之志,经天纬地之才,能够帮助大王夺取关中。别人逃走咱们可以置之不理,任凭他们到别的地方发展,唯独韩信一定要留住!”

刘邦想了想,说道:“你既然认为韩信这么重要,我就封他做将军,试试他的才能。”萧何说道:“你要想留住他,就得对他加以重用。只封他做将军,他还是会走的。”刘邦问:“那依你之见,应当怎样做?”萧何答道:“要让韩信当个将军,还是太屈才了。您若想留住韩信,就得封他做大将!”

刘邦听从了萧何的意见,命人修筑拜将台,准备拜韩信为大将。刘邦手下的将军听说刘邦要拜大将,都以为轮到自己了,高兴得睡不着觉。等到刘邦拜将时,人们才发现当大将的是韩信,都非常惊讶。

兵困荥阳

韩信当了大将之后,就命令军队修复被毁的栈道。章邯得到消息,觉得十分好笑,说:“修复三百多里栈道,谈何容易!真不知汉军何年何月才能修好。刘邦、韩信这样糊涂,我没有忧虑了。”

让章邯没料到的是,韩信突然带领汉军主力,经故道水北进,很快兵临陈仓城下。章邯得到消息后大为吃惊,带兵去陈仓御敌。但章邯的军队敌不过日夜盼望东归的汉军,吃了败仗。章邯退到自己的都城废丘,自尽而死。塞王司马欣、翟王董翳只得投降,韩信尽得关中之地。

此时,韩王成已被项羽所杀,张良投奔刘邦,被封为军师。刘邦定都栎阳,招揽人才,准备向东攻打楚国。

这时的项羽,却腾不出手来对付刘邦。由于他分封不合理,齐国田荣起兵造反,把齐王赶下台,自己当了齐王。项羽只得带兵先对付田荣。这时的刘邦联合各路诸侯,率五十六万军队向东进攻,占领了项羽的都城彭城。

项羽听说彭城失守,急忙率三万军队来救。楚、汉两国军队在睢水上相遇,展开一场激战。由于楚军的战斗力极强,汉军打了败仗,很多士兵都掉进水里淹死。刘邦的父亲太公和妻子吕后也被楚军活捉。

刘邦坐车向西逃窜,楚国军队紧紧追赶。刘邦担心被楚军追上,就把儿子刘盈和女儿从车上推下来。为他驾车的夏侯婴心中不忍,把刘邦的儿女抱上了车。刘邦为了保命,再次将儿女推下车子。夏侯婴无奈,只得抱着刘邦的儿女骑马而逃。

刘邦逃到荥阳后,萧何派了一支部队赶到。刘邦补充了兵力,就在荥阳拒敌。没过多久,九江王英布归降了刘邦,而项羽也带兵来到荥阳城下。范增对项羽说:“刘邦之所以能固守荥阳,是因为有敖仓的粮食。现在如果截断荥阳与敖仓之间的粮道,就可以很快攻陷荥阳。”

项羽听从了范增的意见,将汉军的粮道截断。这样造成的结果是,汉军人心浮动,守城意志减弱。项羽乘机将荥阳围住。

这时,刘邦的谋士陈平对刘邦说:“范增是个善出谋略的人,如果不离间他与项羽的关系,实在难以击败项羽!”刘邦就给陈平一些黄金,让他施反间之计,让项羽不再信任范增。于是,陈平让人在项羽军中散布谣言,说范增无心帮助项羽,只为自己打算。

一次,项羽派使者到荥阳劝降。陈平故意让人热情接待,等到使者亮明自己身份时,汉营将领却说:“咳!我以为你是亚父的使者,没想到你是项羽的使者呀!”说完话后,汉营对使者的态度冷淡起来。

从此,项羽开始怀疑范增,并削夺了他的部分权力。范增对项羽说:“我老了,再不能对大王有所帮助了。大王好自为之吧。”他告老还乡,走到半路,背上生毒疮而死。

刘邦手下部将纪信对刘邦说:“大王不能在荥阳继续待下去了。可以让我假扮大王投降,您趁机突围,再作计较。”次日清晨,纪信身穿龙袍,乘车出东门,令二千妇女披甲跟随。楚军以为刘邦出城投降,都放松了警惕,刘邦乘机逃出城去。

项羽出营,看到东门外车上的人不是刘邦,就大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假冒刘邦?到底想干什么?”车中人答道:“我乃汉王部将纪信,为了汉家天下,哪怕你刀剑之利!”项羽大怒,放起一把大火,将纪信连人带车烧成灰烬。

公元前204年,韩信带兵攻打为楚军卖命的赵王,大军直指井陉。此时赵王歇与大将陈馀率20万军队驻守井陉,而韩信只有10万军队。韩信下令渡过黄河,背水列阵。陈馀以为韩信不会打仗,对他掉以轻心。汉军在韩信的指挥下,向赵军发动了猛烈的进攻,杀掉陈馀,活捉赵王歇。

夺取井陉后,有人说:“将军背水列阵,与兵法不符,真是侥幸取胜。”韩信却说:“谁说我打仗不遵循兵法?兵法上不是说‘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吗?”韩信的井陉之战与项羽的巨鹿之战如出一辙,都是断退路而取胜。陈馀不知兵法,骄傲轻敌,落了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刘邦反攻

井陉之战的同时,刘邦离开关中,在宛、叶一带流动作战。6月,项羽带兵逼近成皋,刘邦带兵撤退,把城池让给项羽。刘邦来到修武,发现韩信毫无戒备,就夺了他的兵权,命令韩信带少量部队攻打齐国。7月,刘邦又命令彭越袭击项羽的粮道。

公元前203年10月,项羽对大司马曹咎说:“彭越这个人太可恶,屡次侵犯我的粮道,破坏我军补给。我现在带兵去打他,你坚守城池,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要和汉军交战。”项羽走后,曹咎不肯出城交战,刘邦就命令士兵隔着汜水(流经荥阳西面)辱骂楚军。

汉军骂了好几天,曹咎实在受不了,就决定与汉军较量一番。楚军渡河刚渡过一半的时候,刘邦突然下令进攻。楚军的前锋部队吃了败仗,后续部队见情况不妙,纷纷败逃,死伤者不计其数。曹咎和部将司马欣觉得没脸去见项羽,在汜水边拔剑自杀。汉军夺取成皋,从此由守势转入攻势。

项羽挥师夺取了一些城池,听说成皋被汉军占领,曹咎自尽身亡,急忙带领军队与刘邦交战。两支军队在广武(今河南荥阳市东北)对峙。

此时的项羽军队,缺乏粮食,难以持久。项羽就将刘邦的父亲刘太公绑架在祭坛上,派人对刘邦说:“你如果不出来和我打一仗,我就把你的父亲活活煮死。”刘邦却对他说道:“以前咱二人曾结为兄弟,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父亲。你要是把父亲杀了,请分我一碗肉尝尝。”

项羽大怒,就要把刘太公煮死。项伯急忙劝道:“您真把太公杀了,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破坏了我们的名声。”项羽才放过了太公。

项羽又派人对刘邦说:“现在天下大乱,就是因为咱两人在争夺天下。你要真是个英雄,就在阵前和我比个高低,别再让生灵涂炭了。”刘邦说道:“我不和你斗力,但可以和你斗智。”项羽无奈,命令士兵们在阵前向刘邦挑战。刘邦派弓箭手将挑战者射死。

项羽亲自出去挑战。刘邦却在阵前历数了项羽的十大罪状,指出项羽杀义帝、活埋降兵、封王不公正,导致众人怨恨。项羽无法忍耐,用戟向刘邦一指。于是,楚将钟离昧率领弓箭手向刘邦乱箭齐发。刘邦刚要逃走,胸口中了一箭。他为了稳定军心,故意弯下身,说道:“敌兵太可恨,居然射中我的脚趾。”

刘邦被射中后,几乎不能站立。张良说道:“大王,你应当勉强起来,坐车到军中巡视。”刘邦依计而行。后来,刘邦带兵退守成皋。这时,韩信已得了齐地,派人对刘邦说:“现在齐地人心不稳,我请求您命我为齐国的假王。”刘邦见韩信如此不顾大局,十分生气,张良、陈平忙踢他的脚示意刘邦镇定下来。

刘邦为了稳住韩信,才说:“大丈夫顶天立地,要做就做真王,做什么假王?”于是,他传下旨意,封韩信为齐王。

韩信受封之后,非常高兴。谋士蒯彻对他说:“现在楚王、汉王都遇到了难以克服的困难,而您只带少量部队就征服强齐,威震天下。楚王、汉王的性命其实都捏在您的手上,您辅保汉王则汉王得天下,您投降楚王则楚王得天下。大王不如与楚、汉并存,同时善待百姓。这样天下人就会响应您,您就可以得到天下。”

韩信却说:“汉王待我不薄。我怎能一朝得志,就辜恩负义,背叛汉王?”蒯彻见韩信难以说服,就离开他,以占卜为业,了此一生。

刘邦感到伤势一时难愈,就派使者侯公与项羽议和,要求项羽释放太公、吕后,并建议以鸿沟(在荥阳东南20里外)为界,东面归楚,西面归汉。项羽正在为营中缺粮而烦恼,就答应了刘邦的要求。

四面楚歌

楚、汉和议达成以后,刘邦想带兵回转关中。张良、陈平却说:“现在大王已经占领全国大部分地区,各路诸侯都已服从;而楚军非常疲惫,又缺粮食。如果放过楚军,与养虎遗患又有何不同?”刘邦觉得他们说得有理,就率军追击楚军。

两个月后,刘邦与韩信、彭越、英布三路大军合兵一处,由韩信统率大军,继续攻击项羽。公元前202年,项羽被韩信围困在垓(音gāi)下(今安徽灵壁东南),韩信在垓下安排了十面埋伏,只等项羽突围,就置他于死地。

到了晚上,张良想出了一个主意,教汉军士兵唱楚国民歌。项羽的士兵都是楚国人,听到家乡的曲调,都想起家乡,纷纷流泪,丧失了与汉军交战的豪情。一些士兵趁军官看管不严逃走,一些士兵则直接向汉军投降。

项羽白天厮杀得很疲倦,正要就寝,忽然听到垓下四周都有楚歌响起,非常吃惊:“咦?汉军之中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楚国人?莫非楚国全境都已被汉军占领?”

项羽越想越心烦,就喝起酒来。他越喝越难过,就对着妻子虞姬,一边喝酒,一边唱道: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这首诗的意思是:我的力气很大,能够拔起一座高山,我的气魄很大,能压倒天下豪杰。可是,现在我的命运不济,我的乌骓宝马不肯走。乌骓马不走,我有什么办法?虞姬呀虞姬,我又怎样来安排你呢?

项羽虽然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此时此刻也不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泪流满面。他一连唱了好几遍,虞姬也跟着他的曲调唱起来:

汉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声。

大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这首诗的意思是:汉国军队占领了楚国很多地盘,四面八方都有楚人在汉营歌唱。大王的雄心壮志已经失去,我还有什么必要在世间生存?

两人的歌声非常凄凉,侍从们听了,都非常伤心。当天晚上,项羽骑上乌骓马,带着八百士兵从垓下冲杀出去。天亮之后,韩信才发现项羽已经离去,就派五千骑兵从后追杀。项羽一路狂奔,等到渡过淮河时,身边只有一百多人了。

他们来到阴陵(今安徽和县与江苏江浦县交界之处)时,不知道该往哪走,就问一个农夫。这个农夫知道项羽残暴不仁、杀人无数,就给他指了错路。项羽带领军队进入了一块沼泽地,只得又向北逃窜。

项羽逃到东城(今安徽定远县东南),身边仅有二十八个人,追兵仍未甩掉,不禁叹道:“自起兵以来,我参加了七十多次战斗,凭功劳获取王位。现在打了败仗,是老天要我灭亡,不是我作战无能啊!现在咱们再跟汉军打一仗。”

项羽带领二十八人冲入汉军之中,项羽斩杀一将,只损失两位士兵。等到项羽逃到乌江(今安徽和县乌江镇境内)时,乌江亭长摇着一只小船来接项羽。他说:“江东地方虽小,但土地还有千里,人口也有数十万,您就到江东称王吧。现在江上只有我这只渡船,您过江之后,汉军无船,追不上您。”

项羽不肯过江,对亭长说道:“当年我带八千江东子弟北上征战,如今只有我一人回去。就算江东父老可怜我,立我为王,我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说着,他把乌骓马交给亭长,让他赶快离开这里。

这时,汉军像潮水一样冲了过来。项羽命令二十六人全部下马,和他一起冲向汉军。项羽连杀汉军数百人,身上遭受二十多处创伤,最后拔剑自刎。

韩信被冷落

公元前202年,刘邦在定陶做了皇帝,建立汉朝。他先定都洛阳,后来觉得关中险峻,适于建都,又把都城迁到长安(今陕西西安)。刘邦就是汉朝的第一代皇帝——汉高祖。从汉高祖到孺子婴的时期,汉朝都在长安建都,所以人称这一时期为西汉,或者叫前汉。

汉高祖对有功之臣大加封赏,改封韩信为楚王,封彭越为梁王、英布为淮南王。

汉高祖称帝之后,在洛阳南宫大宴群臣。他问自己手下的众臣:“为什么我能得到天下,项羽却失去天下?”高起、王陵说:“项羽不肯给别人好处,臣子取得了胜利,他非但不加官授爵,反而对人家起了疑心。而陛下得了城池,能够给人好处。”

刘邦说:“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不如张良。安抚百姓,向前线运送补给,我不如萧何。战必胜,攻必取,我不如韩信。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我却能信任这三位贤才。这才是我取胜的根本原因。”

汉高祖虽然高度评价韩信,却对他起了疑心,怕他造反。而张良有远离俗世之念,萧何受赏时只要贫瘠之地,显然对皇权不构成威胁。

一日,刘邦想起当年西楚大将钟离昧带人射中自己,心中愤恨不已,就命人寻找钟离昧,要杀了他。钟离昧和韩信是好朋友,为了保命,他投奔韩信。韩信把钟离昧保护了起来。刘邦知道后,就命令他把钟离昧送到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