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父亲一直盼望有机会见到你这个使他的女儿失去了双手的人!我的女儿懂事后也一直有同样的想法。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他们都曾打算替女儿和母亲惩罚你。他们有报复你的足够的能力。但我们这一家人都是反对报复的人,所以他们反而在我的劝说之下帮助了你。因为,对我在少女时期爱过的那个少年,我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信封里还有一样东西——她当年看过他塞给她的纸条后,本打算塞给他的“复信”。两页作文本上扯下来的纸,记载着一个少女当年被爱所唤起的种种惊喜和幸福感。
那两页纸已发黄变脆……它们一下子被他的双手捂在了脸上,片刻湿透了。
【意林札记】
铁匠的一生碰到了两只壶,一只是[喷壶,另一只还是喷壶。这样毫无由头的篡改,不知道鲁迅先生的在天之灵会不会原谅。几乎一模一样的喷壶,善良的人用一只去浇灌鲜花,罪恶的人用另一只让孽之根如蔓草生长。
幸运的是,善良的人让罪恶的喷壶一只比一只小,而他,终究还是哭了。这两者的联合算不算是一次自我检讨?算不算是对业已垢迹斑斑的心灵的一次洗涤?(何敦文)
错爱
【马德】
她和他是小学的同学,成家后,她生活在城里,他在乡下务农。
他的孩子叫小美,正在县城里读高中。有一天,她知道了这个情况,决定背着同学去看看他的这个女儿。
她买了一大堆东西,去找小美。门卫问她,小美在哪一个班。她说,她不知道。其实,她是真不知道,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小美。门卫说没法找,就要轰她走。但她决意要看看小美,好尽了这份同学之间的情谊。正争执着,一个老师走了过来,说,你要找的小美在我们班,我给你叫她来。
不一会儿,小美来了。看上去,小美瘦瘦的,小小的。她说,小美,阿姨来看看你。说着,她就往小美的怀里塞东西。看着小美满脸的疑惑,她笑着说,孩子,以后阿姨会常来看你的,慢慢你就知道阿姨是谁了。随后,她又塞给了小美50元钱。
她并不想告诉小美她是谁。她觉得,为老同学做一点事情,不值得,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随后,她隔三差五地去。每次去,都要给小美带一些东西,还要留下一些零花钱。小美问,阿姨,我想知道你是谁。她抚摸着小美的头发,笑笑说,傻孩子,阿姨就是阿姨,以后你就知道了。
小美的班主任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很为小美高兴。因为在这之前。品学兼优的小美因为家境窘困。差一点就要辍学了,而这样一位阿姨的及时到来,挽救了小美。
顺理成章,小美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小美进了广东的一家外企,成为那家企业的白领。每次回到这座县城,小关都想看看阿姨。可是,小美并不知道阿姨住在什么地方。小美想,无论花多大的力气,她都要找到阿姨,因为没有阿姨无私而宽厚的爱,就不会有她的今天。
终于有一年,小美在城里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了阿姨,阿姨已经有了一把子年纪了,头发也花白了不少。小美一下子扑在了阿姨的怀里,说,阿姨,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想知道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阿姨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向小美解释说,其实,这里边有一个小小的误会:“我有一个同学,他的女儿也叫小美,你上高中的时候,她也上高中。你还记得我头一次看你的情景吗?本来,我那次要看的人不是你,而是另一个小美。可阴错阳差,你走到了我的面前。后来,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那个小美,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是个错误。那是你读高二的时候,我的那个同学家里出了事,我去看他,正好他女儿也回去了,就在那一刻我发现,你不是那个小美……”
“那你为什么后来还要帮我呢?”小美接着问。阿姨笑笑说:“从同学家回来后,我想了想,既然事情走到这一步了,就决定把这个错误一直悄悄地持续下去,直到你高中毕业。”“另外,”阿姨顿了顿说,“我本来应该也有一个像你一样大的女儿,只可惜,在几岁的时候。得了一场病死了。我每次去看你的时候,都把你想象成了我的女儿,说实在的,后来,我发自内心地喜欢上了你……”
“可是,阿姨你知道吗?”小关含着泪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一直跟着舅舅长大。你看我的那一年,恰好舅舅去世了,舅母无力供我上学,我都做好了辍学的打算,就在这时候,你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
后来,小美把阿姨接到了她在广东的家。认识小美的人都说,经常被小美幸福地挽在臂弯里的,是小美从老家接来的妈妈。
意林札记
有一句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很多人都把这句话作为自己做人的原则。文中的小美也是这样的一个人,况且,她得到的何止是滴水之恩。当她得以报恩的时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向她施与“恩”的人,开始是一个误会,后来却因了这个误会她把被误会的人想象成了自己的女儿。能把不是女儿的人当成自己的女儿,那她怎能不会被认为是一个女儿从老家接来的妈妈呢?(端木)
棕衣人
【(美)卡丽·欧菲特利】
我正在厨房里剥着玉米等待父亲回家,这时,从窗户望出去,我看见我们的邻居向后门跑来。“敲门、敲门、敲门”她说,“屋里有人吗?”怎么她老是边敲边说呢?
“进来。”我说。
她还没有张嘴,我就知道她来的目的了。她肯定是来借东西的。如果不是一杯糖,就是割草机,或者是她的车没有汽油了。
“你能不能借给我一点黄油?”她问道。
“当然可以。”我说,打开了冰箱。
“我到杂货店买了回来就还你。”
“没问题,”我说。但是这确实有问题。她几乎从没有还过借去的食品,就是借去的工具,也总是得等到好几周之后才还回来。她一个人工作,带着两个孩子,也确实不容易。但是我不喜欢她把我家当成救急站,什么没有了都上我们家来要。甚至我的父母也不能幸免。她临出门时恰好碰见我父亲鲍布回来,于是就问他有没有不干胶。父亲正好有一卷放在车上。
“你再也不会见到那卷不干胶了。”父亲走进厨房的时候,我告诉他。
父亲只是微笑着耸了耸肩——他的眼睛使我回想起30年前的一天。
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姑娘,父亲是新英格兰一个小镇的补鞋匠。每天放学以后,我沿着大街走到父亲的小店去帮忙,我的工作是将顾客送来的鞋贴上标签,然后把取鞋票交给他们。我不时透过窗玻璃望一望外面的世界。大多数路过的人会向我挥挥手,我也向他们致意。但是有一个人例外,他从来就回避我的眼睛。
我们叫他棕农人布朗宁。不论春夏秋冬,他总是戴着一顶棕色的羊毛帽子,穿一件棕色的破夹克,磨损的袖子油亮亮的。他白天在街上游荡,到了快打烊的时候,我们的钱匣子也满了,我敢肯定,这时他就会来占我父亲的便宜。
一天,眼见闹钟一点一点地移向关门的时间,我突然看见棕衣人布朗宁向我们的小店走来。我看了看自己的表:5点30分。于是我急忙把窗口的牌子从“营业”换成了“休息”。希望这一来可以阻止他进来。但是棕衣人布郎宁还是推门走了进来。
他用干瘦的手推了推破烂的帽檐,走过柜台。我可以看到他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他潮湿的破夹克散发着落水狗的气味。我转过身去,整理着架上的鞋。他径直走到后面,父亲刚刚关上机器。我听见棕衣人布朗宁川低沉的声音说:“这几天我的手上有些紧,你看能不能借几个儿给我买点吃的?”父亲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我所站的柜台边。
“对不起,宝贝儿,”父亲说。他打开钱匣子,拿出了两张一元的票子,将它们递给了棕衣人布朗宁:“别喝酒,布朗宁,”他严厉地说,“给孩子们买一点牛奶和面包。”布朗宁点点头,抓紧了爸爸递过去的钱。父亲把布朗宁送到门口,看见他确实走进了街对面的杂货店,父亲站在那儿很长时间,直到看见布朗宁手里提着一桶牛奶和一袋面包从店里出来,才转身回到小店。
在父亲的鞋店工作的那些年里,我看见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20次?30次?100次?为什么父亲从不抱怨?他肯定从来没有收回过布朗宁“借去”的钱。现在我已成年了,父亲也退了休,我才问他。
“爸爸,那时你为什么老是借钱给布朗宁?你知道你借给他的每一分钱,对他来说不过是又多了一分酒钱。难道你不觉得他是在占你的便宜吗?”
父亲住餐桌旁坐了下来,他盯视了我好一会儿。也许他在想那卷不干胶,也许他已经听见我多次抱怨邻居借了我的鸡蛋、割草机、黄油等等而不归还。父亲说:“我从来就没有期待布郎宁会还我的钱。很早我就决定,我不借钱给他,在我的心里是把钱给他。如果他说是借钱,那是他的事。但是,从我来说,我是把钱作为礼物而送给他。”
“我估计那对你来说更简单一些。”我微笑了,想起了在父亲的小店,从来没有详细的账本。
“卡丽,”父亲说,“当你做好事的时候,不要老是想要得到回报。”
我继续剥着玉米,父亲到院子里去欣赏孙子盖的树房子。我逐渐意识到我们是多么富有。我装了一袋玉米,出门向邻居家走去。“敲门,敲门,”我说,“屋里有人吗?”
【意林札记】
不是所有的飞翔都只是装点了天空而不把自己贴近天堂。
在付出的时候,我们总是在同时收获快乐。如果你真的了解了无助的人那种迫切,再将这篇文章放到中国当前的社会现实,你或许是快乐的,或许会从中领悟到一些只属于你的东西。(何敦文)
一次纽约“大审”
【[德]海因茨·利普曼】
两个月前我来到纽约,和另外两位也是来自德国的朋友向一个身材肥胖、脾气暴躁的爱尔兰人莫菲合租了一间阴暗破旧的房间,我们当时既没有钱又没有固定职业,全靠做点临时工维生。莫菲是个鳏夫,独自带着5个小孩,吉米是最小的一个。我们住的房子位于南曼哈顿一个落后贫穷又拥挤的社区,社区里有许多像这样子的大型租赁住宅。
我们在莫菲那里住了将近三个月的时候,吉米突然一病不起,病情看来不甚乐观。来美前,我的房友古特是柏林有名的小儿科医生,但他表示不能替吉米治病,因为他还没有通过美国的国家医生执照考试。
莫菲请来的医生是个老态龙钟、瘦骨嶙峋的意大利人,他一共来了两次:一次是上午10点,一次是下午。午夜一过,吉米的热度不断升高,气息渐如游丝般微弱。古特催促莫菲再去叫大夫。一会儿后,莫菲却独自回来了。
“他不愿意来。”莫菲喃喃说道,无助愤怒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上次看病的费用我还没付清,他坚持要先看到钱才肯来……”
此时低矮的房间挤满了人。邻居臃肿的意大利妇人、白髯的犹太人和波兰的传教士都站在门边,他们窃窃私语并忙着凑钱,最后却失望地摇头叹息。
莫菲怔怔地望着垂死呻吟的孩子,猛然转过身对古特吼道:“好歹你也是个医生,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死掉!”在场所有的人目光都集中在古特身上,古特脸色惨白。
我了解古特此刻的心情。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参加美国国家医生执照考试,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如果他站在法律这一边,可以看到的是他灿烂的将来;如果站到另一边,他就会辜负这个提供他新家园的国家,违反法律并失信于政府。而且万一被捕,他会丧失居留权,陷入无边的困境中。现在夹在中间的却是一个身患重病的小孩,在发烧和痛楚中瑟缩。
古特终于作出决定:他为吉米的小生命奋战了10天10夜,几乎未曾合眼,面容变得枯槁憔悴。吉米总算度过危险期,捡回一条生命,不过真正的故事才刚要开始。
正好在吉米可以下床的那一天,警察逮捕了古特,正是那个意大利裔的老医生告的密。同一天在邻居街坊和我们家引起了一阵少有的骚动,一张张历经沧桑的苍老面孔因愤怒而涨红。隔天这批人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去上班,大伙全都赶往纽约市立法院,我们把法庭挤得水泄不通,据我估计大概超过一百个人。古特被传讯时,这些人蜂拥而上,法官坐在法庭高台前,惊讶地望着下面这群奇怪沉默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有罪还是没有罪?”法官问道。在古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一百多个人齐声喊道:“没有罪!”
“肃静!”法官喝斥道,指着站在古特背后的莫菲说,“你说说看。”
莫菲开始叙述,法官专心听着,并环视着一张张老迈的脸孔。
“……所以我们就来到这里,”莫菲在结束时说道:“我们来这里就是要保释我们的医生,如果你判他坐牢的话,我们已经凑足了钱,如果他因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其实只是为拯救一个小孩的生命——而被判罚金的话,我们已经准备好68块美金了。”
法官面带微笑站起来,举起槌子敲向桌面,“古特先生,您违反法律!”法官说,“原因是为了要遵循另一个更高的律法。我因此判您——无罪!”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这场“大审”是1935年1月24日在纽约市第二高等法院开庭的。
意林札记
贫穷虽然难以忍受,但是有钱人的冷漠更让人心寒。贫困使大家的心连在一块儿,互帮互助,可以不计较名利、地位,可以慷慨解囊,甚至违反法律。在一条脆弱的生命面前,其他的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寥石)
飞舞在生命里的蝴蝶标本
【伊格译】
阿黛儿的父亲在她12岁那年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这件事对阿黛儿和她妈妈的打击都很大,在一段时间的痛苦后,阿黛儿的性格开始变得孤僻和敏感,总是怕旁人会因此而瞧不起她,凡事都要争个第一。
初中一年级那年,阿黛儿的学校里新来了一位实习的生物老师格雷特。格雷特年轻英俊,为人和蔼风趣,刚来没几天,就成了班上所有同学的偶像。
一次,上生物课时,格雷特为了给同学们讲清楚雄鸟和雌鸟的不同,特意举了一个例子,并要求大家进行讨论。
自从父亲过世后,阿黛儿每次只要一听到关于夫妻、家庭这类字眼,就会变得很敏感,情绪也会一落千丈。看阿黛儿一直没有发言,格雷特觉得很奇怪,关心地问道:“阿黛儿,身体不舒服吗?”阿黛儿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时,一个多嘴的同学马上接话说:“老师,阿黛儿的父亲刚刚去世了,她最不喜欢讨论这种话题了。”听完同学的话,阿黛儿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不发一言,收拾好书包转头就回家了。
后来,格雷特在课余经常会找些机会来和阿黛儿谈心,阿黛儿却是想尽各种方法逃开了,阿黛儿不想看到他眼中那种同情的表情,她要用行动向他证明,虽然没有了父亲,自己却依然是最优秀的。
几个月后的一次生物课上,格雷特告诉同学们,这次生物课的实验测试是要求每个同学都做一只蝴蝶标本。对阿黛儿而言,这无疑是再一次证明自己的最佳时机。
为了准备好这次考试,阿黛儿花费了很多时间,一次又一次地捕捉蝴蝶。然而,每次捕回来的蝴蝶,花色总是那么平庸、单调,连阿黛儿自己看了都觉得没劲。看着阿黛儿一个又一个的晚上在那里叹着气,母亲善意地劝道:“阿黛儿,算了,不就是一次生物测试吗,没必要花那么大的工夫。再说,我们家里的特殊情况,你们老师也知道,应该会体谅你的。”母亲的话却越发激起了阿黛儿心里那种深埋的自卑感,越是这样,她就越是决定一定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