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弱者常说:“我没那个胆量,这可怎么办?”豪气者常言:“我不信,就做不出个事情来。”前者叫懦性,后者叫血性。血性是什么?就是你焚烧一切困难的钢炉之火!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孟子·滕文公下》)
男人要有血性,但不要有血腥。男人一旦有暴力倾向便不足为道矣。暴力源于自卑。但是男人必须有血性,崇尚自由,不可屈服。他是内敛的英雄,不是外放的暴君。两方面都要做到。
男人要有血性。但不要有血腥。
我这话的意思是男人不可以有暴力倾向,一不能打老婆,二不能打小孩,三不能打架斗殴。孔子说壮年之人“戒之在斗”,即是此意。打老婆的男人是人渣,打小孩的男人是刽子手,扼杀幼小生灵,造成极大身心伤害,打架斗殴的男人则是社会公害,人人得而诛之。
男人一旦有暴力倾向便不足为道矣。
因为,暴力源于自卑,人在使用暴力时之所以极少有快感,就是因为那时你实际上在恼羞成怒,搞得心里狂怒如野兽,怎么会有丝毫快感?你去打人打架就很英雄吗?那只会证明你只是个无见识的匹夫罢了。
我在前面说人在少年时应该打架,是专指少年时。人的成长都是打出来的,不打不足以成人。少年人太柔弱,容易被大人或大一点的少年欺辱,因此必须奋起反抗。
少年时被人欺辱而不敢反抗的人成年后必会心灵扭曲,一有机会就会乱释放暴力,比如韩信在少年时受了胯下之辱不敢反抗,后来当了将军就杀人极多。由此可见人在少年时要敢打,成年后才会不再去打,用其他办法解决问题。
男人要放下屠刀,止杀止暴,这样才足以为大丈夫。
“男人不要有血腥”,我已知矣,“男人要有血性”,又是什么意思?这岂非矛盾?
一点都不矛盾。
血性,指灵魂自由,天性刚烈,以自由之身反叛一切桎梏。
血腥,指身体对抗。
人类发展至今,身体对抗的时代已过去,取而代之的是灵魂对抗,这是高级别的对抗,最彻底、最激烈的对抗,从思想上解决,一劳永逸。不用暴乱对付暴政,而用洗脑对付洗脑。这样,既可以改良人生,改良社会,又无伤及无辜之嫌。
英雄复仇,没有不伤及无辜的,如武松血溅飞云楼,不但杀了诸位贪官,还顺手杀了使女玉兰。
志士起义,没有不累及同胞的,如陈胜吴广起义,被镇杀者极多。
我们不提倡志士与英雄的干法,志士与英雄是人类死敌。
我们说的“大丈夫”乃是止杀之人,乃是救人之人,乃是爱人之人。
孟子在这一点上是矛盾的。一方面孟子直接提倡“舍生取义”的野蛮干法,一方面又想用文明手段解决问题。如孟子说:“君有大过则谏之,反复之而不听,则去之。”只是“谏之”、“去之”,没有说“杀之”。
我们应该取孟子的哪一方面?当然是后者。
而且就拿前者来说,孟子讲的“杀身取义”也并不是“杀他人之身取自己之义”,而是“杀己之自取己之义”。
墨子说“吾义不杀人”,这一点墨子比孟子高。不杀人当然不杀己,杀己之人非义人也,上帝都不喜欢。在另外一章里我将专门讲“人不可以自暴自弃”,在此重在指出:大丈夫是止杀的。非此不足为义人。
那么,大丈夫的血性又是什么意思?不变成血腥的血性放在何处?
答一:大丈夫的血性指崇尚自由,不可屈服。是内敛的英雄,不是外放的暴君。孟子说“收其放心”,就是说要收回放纵的心。
答二:不变成血腥的血性转化为强有力的爱心。给人力量,如果血性过多则收回到本心,一番徐徐运气,深深呼吸,动用“浩然之气”将它化为无形。
男人要有血性,否则就是太监。
孟子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就是说男人有钱了不能淫乱,困难的时候要不改本色,别人暴力侵犯我时当然是与他斗争,与他玩命,人身神圣不可侵犯,人的灵魂与信仰不容亵渎。
这一点我们汉人做到的极少,所以历代多出汉奸、卖国贼。汉人本是有血性的民族,只因太爱传统,结果被传统毒害。抛弃传统是不可能的,正确的做法是用好传统取代坏传统。
什么是好传统?孟子的大丈夫学说就是好传统。什么是孟子的“大丈夫学说”,很简单,就是男人要有血性。没有血性要被人欺!
什么是坏传统?朱子理学就是坏传统。孟子学说让人生,朱子学说让人死。朱子与孟子背道而驰,所以朱子在搞所谓《四书集注》时人为地删掉了很多孟子反叛的话,可见其心虚,而朱子还自认为是孟子传人,岂非搞笑?
我们汉人的血性就在这种自欺欺人中一点点丧失,就在不停的搞笑中把自己搞死。当然,只要我们重拾血性,必能回归本性,做一个孟子式的大丈夫。
佛家提倡做大丈夫,学佛让人猛进,如鲁迅所言,谭嗣同的血性从佛学上所受印证极多。
基督教也提倡人做大丈夫。《圣经》上说:
你们务要警醒,在真道上站立得稳,要作大丈夫,要刚强。凡你们所说的,都要凭爱心而作。
这段话要义有二:
一是要做刚强的大丈夫。
二是大丈夫缘自真道与爱心。
《圣经》这两点要义与孟子完全相同,大凡圣贤说话都是相同的,《古兰经》里就引用了很多《圣经》的话。
另外一位著名的基督徒马尔特比·巴布科克专门就此作了一首诗:
要刚强!
我们不是来此游玩,做梦,漂荡;
我们有苦工要做,有重担要挑。
不要逃避斗争,要面对斗争。
这是神的恩赐。
要刚强!
不要说世代邪恶——归咎于谁?
竟然袖手旁观,默不出声——哦,可耻!
站起来,勇敢地说出来,
奉神的名!”
这首诗的要义有二:
一是要做苦工,不敢轻易轻松。
二是不能旁观。
很好!这才是敢担当的人,如孟子所讲的“救民于水火之中,取其残而已矣”意思相同。
总述孟子所讲“做人要有血性”之义有三:
一是敢于反抗。孟子说“人待我以横逆,我必横逆之”。
二是收心内敛。收心内敛的学问很大,也就是前面讲的“养浩然之气”,有了浩然之气,你就不气,就不会动辄来气,用沉默谋取更大的反抗。
三是一定要保全自己。这是不消说的,孟子说“知命者不立于岩墙下”,又说:“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都是此意。关于这一点,我有故事要说:
唐元和十五年(公元820年),大诗人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便上山去参访鸟窝禅师(住在树枝上)。
白居易问:“禅师住处很危险。”
鸟窝禅师回答说:“我看大人更危险。”
白居易又问:“我有什么危险?”
鸟窝禅师回答说:“你身为朝臣、手握重兵,随时有可能掉脑袋,怎么不危险呢?”
白居易又问:“我很忙啊,大师能否用一句话,讲明禅法大意?”
鸟窝禅师回答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讥笑地说:“这话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乌窝禅师说:“虽然是三岁小孩子都知道,可是八十岁的老翁也未必能做不到啊。”
白居易于是施礼而退。这个故事就叫“八十老翁做不到”。做不到什么?一是不为恶,二是避害。关于不为恶的问题本书要专章讲述孟子性善论,在此讲避害的问题。要想避害,就要远害。就这么简单。比如火山爆发来了可以吞掉一个城市,但你不在那里也就无事,老子讲“动善时、居善地”,就是此意,请参考拙著《老子处世真经》中的专章讲述。
还有一个故事,是我昨天刚从一个书商朋友处听到的。我这个朋友是个大书商,他做书的钱都是以前搞传销搞来的。他是前些年有名的传销大王,传销被取缔后,他就搞出版。在搞传销搞得很风光时,他的一个乡贤告诫他:不要太过,要及早收手。因为这个乡贤是个高人,他就听从了,后来传销果然被取缔,幸好他没有太过,否则就难说了。
这个故事说明了避害的第二个重点就是及早收手。第一个重点如前面所讲,是远害。
避害的另一方法是深入灾难,从根本上除害。这就是大丈夫做的事。深入灾难就要触及灾害发生的根本原因,即世界的魔性。除害就是除魔,必借住神与道的伟力。
男人事业心太重,常忘收手。血性太猛。容易出事。因此要常养“浩然之气”,收发自如。又要“收其放心”,不放纵自己。有了孟子告诫的这两点,那么就可以做成很多大事。
滕文公世子仰慕孟子之名,他到楚国去,路过宋国时去拜访孟子。
孟子和他主要谈论了性善的理论,也反复谈到尧舜。世子自楚国返,再次见到孟子。
世子说:“尧舜高古,圣贤不可企及。”
孟子说:“人性本善,人人相同,谁都可以成为圣人,只是尧舜一直能保存本性罢了,而常人皆有改变。愚贤与否都是由此而来的。成睨对齐景公说:‘他们是大丈夫,我也是大丈夫,我干嘛要怕他们。’颜渊也说:‘舜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是什么样的人,大有作为的人都这样。’”
孟子这段话要义有二:
一是人人可以为大丈夫。
二是大丈夫不怕大丈夫。
其实不是不怕,而是彼此自尊,尊严不可冒犯。
大丈夫与大丈夫是不来往的,各自逍遥,一般没必要来,大象不与狮虎相争,但大象就是大象。
当然大丈夫也免不了与大丈夫相争,那时就要比了。比什么?不是比武,而是比谁救人多,作用大。
因此所有的大丈夫都是同道,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因为大家的血都是红的,只不过有人血性较重,有人血性较少而已。有多少血性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有。你身上不足的自然有人补充,大家形成一股力量,那么就不畏一切不义之人了。
齐王曾使入暗中刺探孟子,窥视他的举动,但孟子面不改色,心不惊慌,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显示出他的大丈夫气概。
齐人储子问他:“今大王盯着你,你是否有许多地方跟常人不一样?”
孟子淡淡一笑,说:“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尧舜也都是人,我难道不是人么?”
孟子这一笑何其自信!齐王鬼鬼祟祟,种种小人行径在阳光下毫无作用,只会让自己自卑,让他人自傲。
孟子在此也很有意思,齐王派人偷看就让他看,不但让他看,还让他看过够!他看到了什么,什么也没看到,你在中午看太阳能看到什么?只能看到炽热的光明!你再看,眼睛可就要被万道金光刺瞎了。
孟子修养高深,不露声色。当然也在与齐王会面时大大地教训了这家伙一通,两件事一件内敛,一件外放,可见孟子确实做到了把血性收发自如的高手境界,值得学习。
孟子梦见穆罕默德
孟子看见沙漠里走来一个人,一个沙子一样闪烁的人。
孟子:“你喝水吗?”
沙子一样的人:“我不需要水。我就是水。耶稣是宝血,我是泉水。”
孟子:“你是穆罕默德。”
穆罕默德:“你说的是。”
孟子:“你在沙漠里看到了什么?”
穆罕默德:“沙子。”
孟子:“你为什么走出沙漠?”
穆罕默德:“沙子。”
孟子:“你的意思你要拯救沙子?”
穆罕默德:“你说的是。”
孟子:“所以你要走出沙漠,所以你要为水。”
穆罕默德:“你说的是。”
孟子:“怎样才能是水?”‘
穆罕默德:“期待末日洪水。”
孟子:“洪水来了,沙漠也变成海。”
穆罕默德:“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