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向梓郁好言相求,他才肯陪她一起去定王府。
北京城当时并不大,更何况王府都在内城,路不算远,就是交通工具太差。
梓晴只能坐车,不敢骑马,她也不会。
到了定王府果然吃了闭门羹,护卫都没进去通传,翻拉着白眼说自己家的贝勒去丰台大营了没在家。
梓晴倒没觉得怎么难堪,她生来就是平头百姓,深知事难办脸难看的规则。倒是梓郁非常吃惊,一向自命天之骄女的梓晴竟然坦然忍受了这份窝囊气。
挨了人家好几个白眼,她居然还能面带微笑的问:“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看见高贵的格格怎么大度,看门的护卫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语气客气了些。“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
啊?梓晴烦恼地垂下头,这怎么行呢?
看来只能去丰台大营找他了。
转过脸,堆积些微笑看向梓郁,还没等她开口,梓郁已经抢答了:“不行。”
“你不愿意陪我去啊?”梓晴可怜兮兮地说。
“丰台大营不许女人进入。”
梓晴转着眼珠,扯出了一个让梓郁毛骨悚然的微笑。
梓郁骑在马上头也不回,虽然放慢了速度配合梓晴的马车,算是给她面子了,但拒绝聊天。
梓晴穿着改过的男袍,担忧地看看天色。虽然她穿了男装,还是很容易看出破绽。先不说她矮矮的身材,穿上袍子比例失调。清朝的男子都剃头,她鬓角的头发让人一眼就看出问题。
顾不上了,她必须尽快见到若鸿。
实在太耽误了,赶回家抢了梓郁一套衣服,再让魏嬷嬷她们改,浪费了大半天。现在大概都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梓郁说已经过了未时。
马车没有减震,路也不太平整,很颠。而且整个人是摊着腿或者盘着腿坐在车上的,一会儿腿就麻了。
“按这速度,我们明天都到不了丰台。”梓郁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言了。
“那怎么办?”梓晴也苦不堪言。
“都是遭罪,不如我驼着你骑马,尽量快跑,亥时前能到。”
亥时?晚上十点多?
梓晴坐在梓郁前面,马一快跑,她就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肺都和色子一样在肚子里稀里哗啦的跳腾。屁股被马鞍磨的很疼,腿还不过血,直发麻。电视剧里俊男美女共乘一骑的优美画面纯属艺术虚构!
“我要吐了。”她哭咧咧的说。
结果只换来梓郁那小子一句:“别吐我身上。”
到了丰台大营的营门,梓晴简直就是摔下马直接瘫到地上。地是黄沙地,身上沾没沾灰,还有没有形象一律顾不上,能趴在厚实土地上的平稳感战胜一切。
天色已经黑透了,四周的景物茫茫一片,除了营里的篝火外别无光源,让人有些害怕。
梓郁就从容多了,飞身下马还能算得上潇洒。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营门前有一队守卫兵丁,看起来是头儿的那个不甚客气地用手里的刀指指点点,直着嗓子喝问。
“求见若鸿贝勒。”梓郁被他的无礼弄得有点不高兴,冷着声音说。
门卫头儿上下打量了梓郁一会儿,皱起眉,用更长时间看梓郁身后坐在地上喘大气的梓晴。
“两位是……”他很疑惑地问。
“我们是定王府的,有急事找若鸿贝勒。”
一听是定王府,门卫头儿表情一垮,“我们爷睡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天再说吧。”他转身要走。
梓晴大惊失色,明天?这里没村没店的,再不让进营,难道要一直在这儿蹲到天亮?
“守卫大哥,请你务必通传一声!”梓晴从地上蹦起来,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露宿郊野的恐惧激发她全部潜能。
梓郁忍不住挑眉看了眼她,梓晴正一脸哀求地看着守卫,没理会。
守卫大哥?
这真是从梓晴格格嘴里说出来的?
梓郁从荷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塞给守卫头儿,“劳烦了。”
真是什么都没钱好使!
梓晴感慨地看着守卫头儿把银子掂了掂。他已经向营里走了。
“如果爷不愿意见你们,我也没辙。”他悻悻地补了一句。
虽说已经接近初夏,晚上还是很冷,尤其周围黑漆漆的。梓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抱起胳膊。
马蹄声在夜晚传的尤其远,好几匹马杂沓的奔驰而来,夹杂着策骑的男人们“驾,驾”的呼喝声越来越近。
虽然人不算多,但速度快,马也彪悍,气势非凡。
“那是……那是……”守卫们挤成一堆极力观望着。
“是都爷!他老人家来了!”不知哪个眼尖的先看出名堂,惊叫着。
“快去告诉鸿贝勒!”守卫乱成一团,有的跑去报信,剩下的赶紧抄起火把,列队准备迎接。
完全被忘在一边的梓晴和梓郁目瞪口呆地站在营门外,好象比守卫们更殷勤地等着接待似的。
到了营门,为首的男人放慢马的速度,习以为常地接受守卫们的跪拜。
是他?眼睛的主人,承毅!
他高高的端坐在骏马上,目不斜视,兵士们跪拜着他,他们的头只及他的马蹬。
挺直的背脊,英武的身材,俊美的容颜……都让她晕眩。
梓晴默默地仰望着他,她还不习惯自己的贵族身份,只觉得离他好远好远,远得都有些绝望。
承毅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精准地俯视过来。
她的心一紧,居然有些想哭。
她真的很想他!无论是出于好奇也罢,出于眷恋也好。真的见了面,她灰头土脸地仰望着他,而他……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承毅也借着守卫们的火把看出了她是谁,他有些惊讶地微微掀了掀眉毛,但没有停下,无动于衷地缓缓走进营门。
“嗳……”
她下意识想叫住他,却发现,只是喊出他的名字已经很难!
他应该听见了,却没有回头,跟随着他的侍卫们骑着马从她身边走过,把她彻底淹没,扬了她一身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