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回恶奴当道
霍光不是坏人,病已心中很清楚,他就是有错也是小错,对所爱的人行事没有原则,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刘齐在也是男女关系上弄得一塌糊涂导致差点失国,但是广川国一直是风调雨顺,百姓生活富足,他和儿子刘去不一样,所以武帝不忍去国,最后还是让太子继承了广川王位。自己不能背上杀功臣的恶名,这样根基会不稳,就算自己能耐大,也很难胜算。还是要等机会,凭着自己对霍光那么百依百顺,想尽办法讨他喜欢,他应该不会先对自己动手。
霍光为人做事大体上很公正,也不记仇,所以不管是哪边的人,如刘贺身边的乐成,他也能再次重用,大臣们才会在心里敬重他。他自己可能才华并不那么横溢,但是他会选人,选那些正义能干的人治理国家。至于他不愿意自己与许家人走得近,其实还是为了自身利益。自己现在依靠的人还有谁呢?除了许家两位叔叔,他想到了太婆家,史家的叔叔们,自己本来不想惊动他们,但是现在必须让他们适应京城的生活,了解各个部门,以便将来可以代替霍家的那些子侄女婿等。如今就连宫禁和京城的军队都是霍家的女婿分别掌管的,叫自己怎么不担心?
太婆婆贞君留下了史丹,让三个孙子都来京城从军,只是他们现在必须从最低级做起,贞君临别前嘱咐孙子勿张扬自己是天子的叔叔。
魏相本来是河南太守,现在成了大司农御史大夫,掌管全国财政。许广汉的两个弟弟许舜和许延寿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差事,天子却让他们跟着自己学习,于是他就把这两兄弟带在了身边,许延寿年纪不大,也就是个年轻人,而许舜是个已成家的中年人,所以不适合跟在自己身边做侍从,让他去衙门里做事,而许延寿就带在了自己身边。
许延寿比病已大上十岁左右,从小在哥哥家玩耍时也和病已他们挺说得来,只是哥哥竟然只让自己做侍从实在憋屈,不愿意去,哥哥家好歹出过皇后,这刘病已也太小气。许广汉把弟弟训斥了顿:“你会什么?让你去学习,将来好为陛下办事,难道你愿意做霍家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们许家不比霍家供不起你。”
魏相笑道:“年轻人好高骛远这是正常的,多读些书就知道什么是谦虚了,如果他觉得丢面子,可以不透露自己家世啊,这心态放好,将来就容易好好做事,我不可能因为你是皇后的叔叔就让你不按规矩做事。”
许广汉说道:“你小子,以前你有什么,你什么都没,你以为我们家现在有什么?摆什么大爷的架子,不准不好好当差。”
魏相说:“从今以后别提你的身份,你是我的跟班。”
许延寿只能说诺。但是心里确不服气。
冯子都是霍家的管家,当然这是明面上,他长得很漂亮,年近四十,却没留一根须,说话细声柔气,这几年他做了霍府的管家。其实这霍府里面他还谁都不怕,也就忌讳霍光。
“大管家。”仆从都这么叫他。就连天子刘询也这么叫。打心底他不喜欢这个天子。
“什么人哪。”霍禹说道,“我父亲就是被他迷晕了,他说什么我父亲都答应,许家两个笨家伙有什么资格做侍从?还要把史家那些草包安排到姐夫的手下。”
“不是吗?公子,我看大将军的身体就是他害的。”冯子都说话很直接,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霍光身体就差起来了,就连丹药都没什么用了。
“也好,那老头死了,那我就可以当大将军了,那时不用听那么多不准了。”霍禹说道,他的心中父亲就是碍手碍脚。
“公子,最近京城来了几个胡妇,比弟史漂亮,您去看看吗?”冯子都说道。
“我怎么去那种地方,你去把她们带一两个回来,别惊动别人。”霍禹说道,霍光可是不许他去烟花柳巷,这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霍禹对父亲耿耿于怀。
冯子都用马车载着胡妇招摇过市。魏相的车正好经过,这是霍府最漂亮的那辆车,是大将军与天子乘坐过的。魏相于是令人停车,他以为车上必定是霍光,却发现车里露出了一个头发乌黑的女人的身影。
魏相心中如同鲠刺,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冯子都骑着高马看见了他,于是说道:“多谢魏大夫让路。”魏相却大声说道:“我这是为天子和大将军让路,而不是家奴。”
冯子都把脸一仰,说道:“给脸不要脸了,我是大将军的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将军爱我胜过夫人。”冯子都竟然把那么丑的事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魏相没有后退,反而拿出了《易经》大声朗读起来。
这段话说得是“君主按天道规律行动止息,顺从阴阳和调之道,那样才会日光月明,刮风下雨都按时令节气,冷热均匀适度。造三方面顺当了,才能免除自然灾害,五谷丰登,丝麻成熟,草木茂盛,鸟兽繁衍;百姓才能免除灾病,衣食丰足。如果能够这样,才会国君尊严,人民喜悦,上下不互相埋怨,政治教化顺利,礼让仁义可以兴盛。”
冯子都拿听得懂,说道:“书呆子,你说什么哪,什么又是阴又是阳的,什么病啊灾啊,你咒大将军不成?”说着就用手来推魏相,心想这个家伙从下面来,什么世面都没见过,自己应该让他清醒。
许延寿上前一步挡在了他们之间:“请这位爷住手!”
冯子都一看,一个陌生的年轻人,上唇还故意留了一短须,真不知天高地厚。于是说道:“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霍府的大管家冯子都,我只是和你家老爷开个玩笑,我家老爷知道了定要指责我的。”
这冯子都怎么软了下来,魏相正奇怪,远处又有一辆车来了,这辆车可是平时霍光常坐的。冯子都连忙回到马上,叫家人赶车快走,吩咐要走后门。
魏相看着许延寿那奇怪的表情说道:“大将军来了,这小子怕了。”
“大将军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小人?”许延寿说道。
魏相说道:“天下无完人,大将军也不是完人,谁不带几分私心,小子哟,看多了就会习惯的。”
许延寿不习惯,他甚至不明白这京城的男宠之风为何盛行,这男人再怎么看也是男人,怎么和漂亮的女人相比呢,喜欢漂亮的女人还有情可原。第二天,张彭祖专门在京城生意最好的酒楼请许家兄弟喝酒时,许延寿还是禁不住问道:“为什么京城盛行男风?”
许舜还没听懂,于是说道:“这两天刮得是北风,不是南风。”
彭祖笑道:“你也发现了呀,这长安城盛行男风已经不是一两年了,有百年以上了,这男人有时候不知比女人好多少,心事无法和那帮女人说,整天看她们就是闹腾,如果不是为了生儿子,我还真一个女人都不愿娶。”
许舜说道:“你家必有烦你心的妻妾。”
彭祖说道:“这话你说对了,我小时候那几个朋友,就是陛下还能知我的难,其他人个个说我是无事找事。”
许延寿看他们要转话题,于是说道:“哪个冯子都是大将军的男宠吗?昨日他竟然取笑丞相大人。”
张彭祖把手放在了他的嘴上,轻声说道:“是管家,大将军的这种事怎么可乱说,祸从口出,您是陛下的叔叔可不是街边的小民,将来要做侍中的,这种事小民都不敢说,何况你呢。”
许延寿扳开了张彭祖的手,说道:“我是看那冯子都这种奴才太嚣张。”
张彭祖说道:“现在这些官员为了得到大将军的接见,哪个不巴结他呀,他还能把自己当奴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