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回大汉气度
一位老人柱着拐杖从外面进来了,金虚看到这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上去搀扶。
“苏爷爷。”金虚说道,他的心中有这个爷爷。
“回来也不告诉我,还是嫣儿叫人来通知我的,你这小子为什么不让人安生啊?我难道还会骗你?如今再来大汉,你就比以前要被动了。”苏武说道。
“我知错了,我这不来长安了吗?当初是左大且渠害怕你们会骗我们,我们匈奴这些年来屡次吃了败仗,对你们汉人不得不防。”金虚说道。
“我知道,谁都不愿意成为失败者,更不愿意背叛自己的民族,但是我们大汉是大度的,只要你以后好好处理两国关系,我们的天子是不会再派兵打匈奴的,西域的商道要开通,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你现在也需要大汉的粮食去救你的子民。”
彭祖上来说道:“苏大人,能不能不谈国事,要谈你们明天朝堂上去谈,陛下让我们别为难单于。”
苏武说道:“陛下会来吗?”
彭祖说道:“他当然会来,您放心,这是我们的地盘。”
天子要到这里来,这是金虚没想到的,他有些惊慌了,倒不是胆小,因为自己对大汉没做过什么有益的事,现在匆匆见面,没有准备,也没带礼物,只怕大汉天子对自己有意见,影响这次自己来大汉的目标,于是有些紧张,他用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
苏武说道:“小虚啊,你不用紧张,有话好好说,其实都是熟人。”
彭祖打断了他的话:“陛下不一定来,不过病已一定会来,他是陛下身边的人。”
这句话一说出,苏武就明白了,天子并不想直接与单于见面,他的心中还有疑问,他说过人是会改变的,他对匈奴人还有顾虑,匈奴人是不是真心向大汉示好,几百年了,这个古老的民族一直在中国北方骚扰着边民,虽然他们当中有人向大汉投诚了,但是真正要换来和平不是容易的事,那么多年以来,汉军与匈奴人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打了多少,想解开这个死结岂是天子与单于见面就可以解决的。小虚是个实在人,也许不会转弯抹角,但是病已对他人一直是有防范的。
病已来了,王嫣迎了上去,而细君却躲到了彭祖身后。
“嫣儿是病已的填房。”彭祖说道,“他们夫妻感情很好。”
金虚很是开心,一个拥抱就过来了,病已没有躲开,也很配合地抱住了金虚。
“我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病已。”金虚说道。
“是啊,我没想到你会回来,大家都很想你,如今你来长安,我们就是主人,让我好好招待你们把!”病已说道。
“这次我来长安,希望你们能帮我完成心愿,完成汉匈和解。”金虚说道,他实在放不下这件事,既然病已靠近天子,自己多说一句总是有用的。
“我听说你做了匈奴的单于,你亲自来长安,难道不担心安全?”病已问道。
金虚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大伙都知道了,于是说道:“我这是偷偷来的,不想太多人知道,各位一定要帮我保密,我知道嫣儿你家商号多耳目多,只要你们帮我,我定会报答大家的。”
病已笑了笑,说道:“大汉天子不喜欢战争,其实大单于不必担心,只要派合适的人选向朝廷递交国书以示诚意就行了,我们大汉是礼仪之邦,不懂得欺强凌弱的。”
苏武道:“这里没有老朽什么事了,广汉,咱们下棋去。”说着拉着许广汉往外走。
病已看他们走了出去,对嫣儿说道:“上你家看斗鸡吧,许家的这几个舞姬不怎么样。”
嫣儿知道这他是眼界高,许家没什么钱,这彭祖请来的也是草台班子,他怎么看得下去呢?于是说道:“我倒听说云天居里有更好的,他家不仅有斗鸡还有舞姬美食,我们那边可光有斗鸡,如今那云少爷在京城一带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有钱人都往他家去了。”
彭祖说道:“好啊,我们都去看看。”病已也应声道好。
嫣儿说道:“我和细君就不去了,你们男人去吧,那种地方我们女人就不该去。”
史玄说道:“小虚去洗一洗也好,你换了汉服也不像汉人,他们云天居澡堂那几位很会伺候人,能帮你洗得干干净净。”
彭祖说道:“单于是贵人,你不要乱说,不过云少爷开的店就错不了,放心,云少爷最近跑乡下去了,就连上朝都去不了,他更不会在店里了,我和那澡堂管事的熟,什么事都好商量。”
于是彭祖等五人换上了一辆马车,拉着金虚去见识京城的繁华处。
云天居有上好的澡堂子,另有吃不完的珍馐,彭祖请客,店门前的华丽车很多。
彭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里来的熟人也有些,这天子万一不开心会不会惩罚自己呢?于是说道:“病已,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闲人太多。”
史玄却不愿意回去,说道:“张公子,你以为庙堂上的人会来这里?就算他们来了,难道就认得出人吗?他的脸平时都半遮着,也就是几个人认得出。”
病已说道:“小叔叔说得没错,总是关在房子里的人有几人认得,真认得他们也不敢说什么。”说完大大方方进了店门。
伙计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好车好衣就是进这店的凭证。
“给我们包厢。”张彭祖说道,那种几人的小浴池很适合喜欢安静的人。
关上了门,在这里每个人都赤条条,金虚是享受着搓澡工的服侍,看着大块的泥巴从他身上掉下来,他突然发现其他人都没有进池子里,反倒坐在边上盯着他,病已却是连上衣都没有脱。一直到池子里换过水干净些,其他人才进池子。
有人上去帮他们打理胡子,这时金虚发现这些人个个留须,只有病已竟然还不留须,按理说除了那些宦官,他这个年纪的人为了使自己看上去老成些都喜欢留须,伙计很熟练地为他刮着脸。
“病已,下来吧,水温不错。”史玄叫道。戴长乐从澡池子里上去,轻轻地跪在池子边。
“我还不至于要你们来拉我吧。”病已笑着说道,褪去了上衣,戴长乐连忙接过来把它挂在了边上。张彭祖看他走进了池子,于是过来,轻轻把他的头发放下来。
“病已,你长得越发好看了,不过缺少阳刚之气,为什么不留须?”金虚说道。
“他是怕老婆,他那老婆不让他留,”史玄说道,“他还没长大呢!听老婆的。”
女人,难道病已怕女人吗?金虚道:“嫣儿不像这样的人。”
“这里用的是活水。”张彭祖说道,“对皮肤很好。”他想把话岔开,万一说到霍皇后就不好了。
“你们中原人的皮肤保养得真好,我们就是女人也极少洗澡的,不如你们讲究。”金虚说道。
热气腾腾的浴池中,人影都有些模糊了,一只手伸了过来,史玄一下子挡住了那只手:“小虚,你这样不礼貌,到中原就要守中原的规矩。”
“我只是也想帮点忙……”金虚说道。
“不用了,你们都管自己吧,我只是在水中泡一会。”病已说道,“我要想想怎么办。”
“什么事令你烦心?”张彭祖问道,他用梳子帮病已梳着头发。
“京城有人卖私酒,还是大司马家。”病已说道,“赵广汉上门砸了他家酒坊。”
“可惜了,怪不得我没在这里见到霍家独特的梅酒,原来都是给赵大人弄的。”张彭祖说道。
金虚不明白这大汉怎么对卖私酒抓得那么严,于是问道:“酿酒又有何错?”
“酒误事,酿酒又废粮食,所以国家对此有规定,须有执照才行,但是私酒便宜又逃税,所以横行京城,这赵大人当然要管,难免遇上不服管的,这些京城权贵怎么会怕他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呢?”史玄说道。
金虚叹道:“虽有规矩,也是无用,我们那边缺的就是这样的官吏啊。我这个单于当得不自由。”
病已说道:“可惜这样的官员迫于压力也不得不低头。”他说的就是赵广汉,为了给霍家面子,自己必定要责备赵广汉平息霍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