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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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骨肉重逢老豆另有其人?(2)

阿英也听丈夫说了,知道凤仪的来历,也就客客气气的,也是很觉尴尬,不知如何称呼好。一时叫阿姨,一时又叫大姐……她倒是担心,婆婆阿彩会心中不宁,不得安息呢!所以她也很是为难,其实她也的确为难,让不让那女人找着公公好呢?要真找,她也无从可找,那老人虽好像是公公,却是来无影,去无踪的,飘飘忽忽。她只好如实地启发说:“没有发现陈有才登记,倒是有个叫陈村锦的。”

凤仪急不可耐的说:“就找他!”

服务小姐打量了一下她身旁的龙象,诧异地问道:“你又说是找老的?看这香港佬后生点,怎么又是找他?这个人好怪嘎……”说着脸一红,掩着嘴偷笑。

凤仪心虚,生怕人家当她不正经,也红了脸,便解释说:“他是我细佬,我找的是我老公,这个陈村锦带了我老公来,我要找他算账。”

服务小姐更是诧异地打量着她,认为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更是觉得这女人不正经。

这使得凤仪更是窘迫,只好要了一间离陈村锦的房间远一点的套房住下;龙象住在她偏旁的一间。

阿清也一直暗暗的在丽晶酒店,等待着陈有才的出现,岂料找陈有才的越来越多,其中就有大头昌,他觉得这苗头不对,暗暗的为陈有才耽心,怕有意外的事发生。可就是要找的陈有才飘忽无定的,找不着;那个不想找的陈村锦,老在面前晃来晃去,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后来,他得知陈村锦是去了深圳那个叫龙岩的小镇子,接着那女人也嚷着要去,他觉得有点奇怪,那是个什么地方?事情也怪,往往见着了陈村锦就会见着陈有才,那女人盯着陈村锦不放,肯定这事出有因……所以阿清也暗中来了龙岩,也在这酒店住下,就在隔两间房,自己包了一间房。

夜阑人静,陈思台梦见了母亲阿彩。母亲告诉他,他的阿爸来了。于是一阵烟云,陈有才也现了身。陈思台一看就认出他就是曾经梦见过的老伯,他将信将疑的看看母亲。于是阿彩一下把陈有才脖子挂的一块玉摘了下来,也把思台脖子上的玉摘下来。两相对照,陈思台看看也真分不出。阿彩用手一把捏住了,然后张开手,要思台和有才各自拿回自己的玉,两人都束手无策了,分不出那块玉才是自己的……

阿彩轻轻的拍拍儿子的头说:“仔哇!切记切记了!”说罢便一缕青烟,不见了爹娘,他大声的喊:“妈——妈——”

“又发梦了?”是阿英在枕边睡眼惺忪的说。陈思台这才发现又是一场梦……

第二天一早,陈村锦一觉醒来,洗盥间发现镜子里竟不是自己,而是陈有才,摸摸脸,也真皱皱的,一道道的纹。他慌了,恐怕真会未老先衰。于是大喊:“喂!老嘢莫要靠害啵。搞成这副嘴脸,我怎么见人呀!”

“喂,陈村锦,你应承了的呀!阿叔要认儿子,你可要成全呀。咪(别)出蛊惑呀,不然咪怪我唔客气。”

再一看,后面站着的正是阿彩影子,飘飘忽忽的,尽管十分美,但他也提心吊胆的。

“大佬,我可不想做鬼呀!”陈村锦战战兢兢的求道。

“无人迫你做鬼,只不过你应承过的,帮我个忙罢了。事成了自有你的好处,我也会帮你的,你想不想我帮你呀?”陈有才道。

“想呀!想呀!”陈村锦连声的应道。

“那好,你那副壳,我就先借来用一用了,你识做的啦!”

到这地步,陈村锦还有什么话好说的,肯也得肯,不肯也得肯。

于是,陈有才以原有的面目,以陈有才的身子向思台家走去,他打着一把伞,伞下伴行的是阿彩的魂。

陈思台似乎预感到这事会发生,所以和阿英收拾好屋子,一早就在家里等候了。他看着一个老伯,打着一把伞,一步一步的走来,他不由自主的走出门口等候着。

冥冥中,阿彩吩咐陈有才说:“拿出那块玉,让他认!”

陈有才即取下脖子上系的那块玉,慢慢的走向他这四十多年来,朝思暮想的归宿。陈思台这时也慢慢的摘下脖子上的那块玉来,拿在手上,两只手越来越挨近……

两块玉终于迭在一起,一模一样的。

陈思台跪下了,深切地叫了一声:“爸!”声音未落,眼泪哗哗的直往下淌……

阿英也慢慢的跪下了,也随着丈夫叫了一声:“爸!”

陈有才说:“你妈就在身边。”

陈思台疑惑了一下,立即明白怎么回事了,即取过陈有才手中的伞送过母亲的灵位处,跪下叩了头,叫了一声:“妈!爸回来了!”

只有陈有才冥冥中听得阿彩快慰的说:“好了,好了,一家人总算团聚了!阿才该把四十年前的事告诉思台了!”

这时,阿英朝内房叫了一声:“阿B,快出来叫过爷爷呀!”

一个腼腼腆腆、十岁左右的细佬仔跑出来,也真像他爸,阿英笑笑说:“他俩仔爷,一个饼印出的。”

陈有才看了却觉得像年轻时的阿清,于是颇有感触,很深沉地说:“其实,你不姓陈。你也不是我亲生儿。”陈有才一语惊人。

思台和阿英两夫妇都怔住了:“爸,你……我们知道这几十年,我们没孝顺你,但也不至于不是你的仔呀!”

冥冥中,阿彩啧有烦言:“老头子,哪有人似你这么讲话的呀?几十年才认仔,第一次见面,开口就讲这么扫兴的话。”

“你真是,事实确系如此嘛!我这次回来,还要找回我那阿清大哥,把真相讲给儿子听,让他归宗,跟返阿清大哥的姓,这样我在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不然,如何对得起阿清兄弟。”

在陈思台看来,只当父亲喜极了嘴里叨唠不绝的喃呢,根本听不出他在噏什么,也不在意他说什么。因为陈有才那番话念念有词的,只是与阿彩的阴间相互沟通的说话,陈思台因为是阳人自然不知所云了。还在一边劝道:“爸,你放心,我和阿英从今后,一定好好的孝顺您老人家。”

“哎!听我慢慢道来,听了,你也不须怕,我……我是死了的!”

这话可把陈思台及阿彩都惊呆了,在地下长跪不起了,连连的叩头:“爸,爸,你可不要讲这些话呀!”

陈有才将数十年前托孤之事和盘托出……

四十多年前,陈有才和阿彩青梅竹马,到了长成的年龄正要成亲。那时候,家境贫困,说是成亲,连一顶花轿也没有,只用一张破椅子,用红布扎了帐幔,请了几个“嘀打”佬吹吹打打的把新娘抬过来……

可就在在迎亲路上,乡里大天二(恶霸)的儿子昌少爷从民团拉了几个兵丁就来抢亲。

阿清是个功夫头,平时在乡里设馆教拳,这宝安数十里内,没有不知清师傅的功夫犀利。阿清家与陈家世交,两家父辈本是师兄弟,阿清那时二十多岁,长陈有才五六岁,平时视有才为小弟。阿清秉性豪爽,路见不平,挺身而出。这天,他正去趁墟,大路上,正遇着昌少爷光天化日的强抢有夫之妇。“这还了得!”阿清气得吹须碌眼的,接着就大喝一声,朝路口一站。

还没等那几个兵丁弄明白怎么回事,阿清已经把昌少爷像麻鹰抓鸡仔一般抓过来一顿好打,只几下拳脚,竟打得昌少爷死去活来躺了半年……

大天二咬牙切齿,在各路设卡,悬赏通缉阿清;阿清两夫妻只得连夜出逃,在路上遭遇民团追捕,妻为了掩护丈夫,中枪身亡。阿清满含眼泪,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儿子,拼死杀出重围。

陈有才和阿彩知道阿清是为了他两夫妻,落得家破人亡,于是要收养他那刚足月的儿子,阿清有点犹豫:“这……这……怎好连累你们呀!”

陈有才说:“清哥,这是什么话?你若不嫌弃我,你我今日就结拜为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于是两人就撮土为香,对着苍天八拜成交。那孩子自然也就名正言顺是陈有才的侄儿,螟蛉之子了。

临行时,阿清向他两夫妻拱拱手:“拜托了,只要我不死,我会回来的!”

为了掩人耳目,陈有才便让孩子随他姓陈,和阿彩约定,待阿清大哥回来,就让孩子归宗。

后来,民团天天的搜查,查得很紧,陈有才在老家也待不下去了,只好逃出这个地方,来到了宝安地界,还未及逃去香港,却被抓捉了猪仔兵……这儿子也只有让阿彩一个人辛苦了。

去国几十年,有才一直耿耿于怀……

陈思台听得如此催人泪下的故事,也不禁唏嘘,说道:“爸,这么说来,我应还有个亲生老豆(父)了?”

“这正是我为什么死不瞑目的原因。我要将你交回我的那位把兄阿清大哥。”陈有才说。

“可是我亲老豆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呀……”陈思台沉吟道。

“你这么大个活人,能会没办法?我死了尚且一定要回家来呢!”陈有才激励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