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开古典浪漫主义之先河,是中国文学史上最杰出的抒情长诗。
这首诗创作在屈原第一次被楚怀王疏放到汉北的时候,充满遭逢谗害、冤屈和丧失信任、自由的痛苦;创作过程正处在楚国盛极而衰的转变时刻,所以又充满危机感和悲剧性。这首诗用现实与虚构相融合的丰富想像,展开一个或真实或幻想的意象系统,揭露着黑暗,追寻着光明。可惜不少地方的寄托和寓意,我们还不大清楚。
“离骚”题意的解说有十几种。古代,主要有“离别的忧愁”和“遭罹忧患”两种,以后者近确。近人说即“牢骚”,难通。还有说是“太阳神鸟之悲歌”的,可供参考。
帝高阳之苗裔兮,(1)
朕皇考曰伯庸。(2)
摄提贞于孟陬兮,(3)
惟庚寅吾以降。(4)
皇览揆余初度兮,(5)
肇锡余以嘉名:(6)
名余曰正则兮,(7)
字余曰灵均。(8)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9)
又重之以修能。(10)
扈江离与辟芷兮,(11)
纫秋兰以为佩。(12)
汩余若将不及兮,
恐年岁之不吾与。(13)
朝搴之木兰兮,(14)
夕揽洲之宿莽。(15)
日月忽其不淹兮,(16)
春与秋其代序。(17)
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迟暮。(18)
不抚壮而弃秽兮,(19)
何不改此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20)
来吾道夫先路。(21)
昔三后之纯粹兮,(22)
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23)
岂维纫夫蕙!(24)
是天帝高阳氏的后人啊,
我辉煌的祖先是伯庸。
正当摄提星进入訾之宫啊,
我在庚寅那一天降生。
皇考察度我光辉的生辰啊,
赐给我好的字和名:
给我的名是正则啊,
赐我的字是灵均。
我既有这天生的美质啊,
又善于修饰,洁身自好。
披上芳香的江离、辟芷啊,
佩着秋兰这美洁的徽号。
焦急啊怕赶不上流淌的时光,
年华逝去再难寻找。
早晨我采撷坡上的木兰啊,
晚上摘取洲中的生生之草。
日月运行啊毫无滞阻,
春去秋来整然有序。
草木凋零啊人寿不永,
青春的美人也怕晚暮。
若不抓住壮岁丢弃臭腐啊,
怎能改掉庸懒谬误?
乘上快马紧追时间吧,
来啊,我多想先行引路。
当初的三位贤王风华绝代,
万紫千红群花盛开。
申椒菌桂争现丰采啊,
何止是串起温馨的蕙!
彼尧舜之耿介兮,(25)
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猖兮,(26)
夫唯捷径以窘步。(27)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28)
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29)
恐皇舆之败绩。(30)
忽奔走以先后兮,
及前王之踵武。(31)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32)
反信谗而怒。(33)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34)
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35)
夫唯灵修之故也。(36)
曰黄昏以为期兮,
羌中道而改路。(37)
初既与余成言兮,(38)
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39)
伤灵修之数化!(40)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41)
又树蕙之百亩。(42)
畦留夷与揭车兮,(43)
杂杜与芳芷。(44)
冀枝叶之峻茂兮,
愿时乎吾将刈。(45)
虽萎绝亦何伤兮,
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
凭不厌乎求索。(46)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47)
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48)
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49)
恐修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
夕餐秋菊之落英。(50)
苟余情其信以练要兮,(51)
长颔亦何伤?(52)
木根以结兮,(53)
贯薜荔之落蕊。(54)
矫菌桂以纫蕙兮,(55)
索胡绳之。(56)
尧舜是那样光明正大啊,
既遵循大道又指示通途。
那桀纣是多么猖狂可恶啊,
贪图近便却难行寸步。
朋党小人贪欢而又糊涂啊,
等待他们的是黑暗的险路。
我哪里是恐惧牵连祸殃啊,
怕只怕光辉的车驾也将颠覆。
我急急地追赶前瞻后顾啊,
为的是跟上先王的步武。
荃荪啊,您看不透我的忠心,
一听谗言啊便雷霆震怒。
我虽知梗直忠言自惹祸灾啊,
不吐不快啊怎能忍住。
高高的九天为我作证啊,
我是为了灵修王业永固。
说是跟我黄昏履约啊,
谁知却半道而改路。
想当年跟我有约在初啊,
一旦翻悔便改辙易途。
离别虽苦啊我并不在乎,
伤心的是灵修一误再误!
我培植了芬兰九畹啊,
百亩的香蕙是我所栽。
留夷揭车齐齐整整啊,
杜蘅芳芷满园盛开。
希望它枝叶峻洁青翠啊,
适当的时候我收割香穗。
即令枯萎也不悲伤啊,
只哀叹群芳变成污秽。
多少人短视躁进贪赂啊,
勒索不已啊欲求无度。
宽待自己而苛责他人啊,
什么都能唤起他们的忌妒。
纷扰匆忙追名逐利啊,
我怎会跟着轻狂焦急。
衰老慢慢地来临啦,
我只怕千秋美名无法树立。
清晨我啜饮木兰的花露啊,
薄暮我咀嚼秋菊之英华。
假如我美健而又精干啊,
饥寒常袭又有什么可怕?
劈根须来结芬啊,
串起那薜荔的花蕊。
用蕙草编织桂香吧,
让胡绳飘起芳穗。
謇吾法夫前修兮,(57)
非时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58)
愿依彭咸之遗则。(59)
长太息以掩涕兮,
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以羁兮,(60)
謇朝谇而夕替。(61)
既替余以蕙兮,(62)
又申之以揽。(63)
亦余心之所善兮,
虽九死其犹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64)
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65)
谣诼谓余以善淫。(66)
固时俗之工巧兮,
规矩而改错。(67)
背绳墨以追曲兮,(68)
竞周容以为度。(69)
郁邑余傺兮,(70)
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死以流亡兮,(71)
余不忍为此态也。
我一心效法前贤啊,
这哪里是世俗的意愿。
虽然不合今人的想法啊,
我追慕彭咸的垂范。
我哭泣而且长叹啊,
人生啊是多么痛苦艰难。
我虽然爱美却拴着羁绊啊,
早晨进忠言晚上就被替换。
既怨我爱把香囊佩啊,
又责我眷恋芳穗。
是我所好我就爱啊,
为美善死去九回都不后悔!
埋怨灵修太荒唐啊,
不察人心好恶与向背。
女人们忌妒我俊美啊,
造谣污蔑说我爱淫秽。
俗众投机爱取巧啊,
不遵规矩行为乱。
违背绳墨多歪曲啊,
谄媚迎合以承欢。
忧愁抑郁又失意啊,
孤独穷困在此时。
情愿流浪或速死啊,
我怎能混同流俗学无耻。
鸷鸟之不群兮,(72)
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之能周兮,(73)
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
忍尤而攘诟。(74)
伏清白以死直兮,
固前圣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75)
延伫乎吾将反。(76)
回朕车以复路兮,(77)
及行迷之未远。(78)
步余马于兰皋兮,(79)
驰椒丘兮且焉止息。(80)
进不入以离尤兮,(81)
退将复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为衣兮,(82)
集芙蓉以为裳。(83)
不吾知其亦已矣,
苟余情其信芳。
凶猛的鹰隼不合群啊,
自古英雄多孤独。
方圆本就不相合啊,
志趣相异怎能走同路。
委屈我心灵啊压抑我鸿图,
忍受人责骂啊消解人污辱。
清白一生死得又正直啊,
这才是圣贤追求的幸福。
我悔恨看不清种种情况啊,
久久地呆站颇想回还。
拨回车头重找路吧,
趁着迷途还不远。
让我的马踏上兰香的泽畔啊,
我歇止在长满花椒的小山。
进取不成反招罪责啊,
且退还穿戴我往昔的衣冠。
裁剪荷叶当我的上衣啊,
编织莲花做我的下裳。
不理解我就随他去吧,
只要我的情性依旧芬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
长余佩之陆离。(84)
芳与泽其杂糅兮,(85)
唯昭质其犹未亏。(86)
忽反顾以游目兮,(87)
将往观乎四荒。(88)
佩缤纷其繁饰兮,
芳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
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89)
岂余心之可惩!
女之婵媛兮,(90)
申申其詈予。(91)
曰:“直以亡身兮,(92)
终然乎羽之野。(93)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94)
纷独有此节。(95)
以盈室兮,(96)
判独离而不服。(97)
戴上我凌云穿空的高冠啊,
佩起我流光溢彩的长剑。
香味和芳液交相熏陶啊,
我光辉的品性怎会衰减。
猛回头放眼远望啊,
我真想去巡游四荒。
长剑美且亮啊
华饰多彩光,
花气也越浓越芳香。
人生各有各欢喜啊,
我独好洁爱芬芳。
粉身碎骨也不变样啊,
谁能摧毁我的希望!
女娇喘又嗦啊,
絮絮叨叨责备我。
说:“大鲧刚直身遭祸啊,
不幸惨死羽山坡。
你为什么博大正直怕龌龊,
难道就你干净长傲骨。
漫地挤破屋啊,
你偏不肯用来做装束。
众不可户说兮,(98)
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并举而好朋兮,(99)
夫何茕独而不予听!”(100)
依前圣以节中兮,(101)
喟凭心而历兹。(102)
济沅湘以南征兮,(103)
就重华而陈词:(104)
“启《九辩》与《九歌》兮,(105)
夏康娱以自纵;(106)
不顾难而图后兮,
五子用失乎家巷。(107)
羿淫游以佚畋兮,(108)
又好射夫封狐;(109)
固乱流其鲜终兮,(110)
浞又贪夫厥家。(111)
浇身被服强圉兮,(112)
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以自忘兮,
厥首用夫颠陨。(113)
夏桀之常违兮,
乃遂焉而逢殃。(114)
后辛之菹醢兮,
殷宗用而不长。(115)
众人昏昏不能家家去说明,
谁人理解咱们心中情?
时俗喜好勾结为朋党,
孤傲啊,你连我的话儿都不听。”
听从贤圣寻求中正平直啊,
凭心而行我受尽委屈。
南渡沅湘登上九嶷啊,
面见重华陈述我的心迹:
“后启求下《九辩》
和《九歌》啊,
夏人却用来淫乐放纵;
居安不思危,图前不顾后啊,
五子们自找灭亡为的内讧。
后羿整天游猎乐胡涂啊,
迷了心窍射那胖纯狐;
搅乱秩序没有好结果啊,
寒浞毁他就为那新妇。
寒浇身披坚甲大气力啊,
任性纵欲无节制;
天天玩乐什么都忘记啊,
脑袋因而落了地。
夏桀违天背道太反常啊,
种祸得祸遭灾殃。
殷纣忠臣成肉酱啊,
殷商的宗祀怎能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116)
周论道而莫差。(117)
举贤而授能兮,
循绳墨而不颇。”
皇天无私阿兮,(118)
览民德焉错辅。(119)
夫维圣哲以茂行兮,(120)
苟得用此下土。(121)
瞻前而顾后兮,
相观民之计极。(122)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
孰非善而可服。
阽余身而危死兮,(123)
览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124)
固前修以菹醢。(125)
曾欷余郁邑兮,(126)
哀朕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127)
沾余襟之浪浪。(128)
禹汤庄敬气魄大啊,
周密行道不偏差。
举贤用能严赏罚啊,
严遵绳墨循规法。”
皇皇上天没有偏私啊,
观察人的德行再帮助他。
圣哲完成伟大功业啊,
明智才能掌握天下。
瞻前顾后心中才有数啊,
要体察人心所向与正路。
哪有不义能通行无阻啊,
哪有不善使人心服。
我身履忧患遭逢艰危啊,
回首当初毫不后悔。
不量度凿孔就打下木楔啊,
先贤被剁也因不讲缘会。
我唏嘘叹息心郁悒啊,
怨我生死不逢时。
暂将蕙囊掩悲哭啊,
涕泪纵横衣衫湿。
跪敷衽以陈辞兮,(129)
耿吾既得此中正。(130)
驷玉虬以乘兮,(131)
溘埃风余上征。(132)
朝发轫于苍梧兮,(133)
夕余至乎县圃。(134)
欲少留此灵琐兮,(135)
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和弭节兮,(136)
望崦嵫而勿迫。(137)
路曼曼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138)
总余辔乎扶桑。(139)
折若木以拂日兮,(140)
聊逍遥以相羊。(141)
前望舒使先驱兮,(142)
后飞廉使奔属。(143)
鸾皇为余先戒兮,(144)
雷师告余以未具。(145)
平铺衣襟啊长跪陈辞,
堂堂皇皇我得到中正之气。
驾起驷龙啊乘上神,
快乘旋风吧直上天际。
早晨发车啊九嶷苍梧,
傍晚飞到啊昆仑悬圃。
楼阁玲珑啊多想小住,
那太阳啊缓缓融入薄暮。
命令日御羲和啊慢挥鞭节,
望着日落的崦嵫啊不忙近迫。
道路漫长啊前程遥远,
我要天上地下细细求索。
让龙马畅饮浴日的咸池之水,
把我的车辔啊拴于神树扶桑。
折下它的若木轻拂太阳,
何妨逍遥啊暂且徜徉。
月神望舒在前飞奔啊,
风伯飞廉在后紧跟。
鸾皇为我先头警戒啊,
雷师丰隆却说未备车轮。
吾令凤鸟飞腾兮,
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146)
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
斑陆离其上下。(147)
吾令帝阍开关兮,(148)
倚阊阖而望予。(149)
时暧暧其将罢兮,(150)
结幽兰而延伫。
世浊而不分兮,(151)
好蔽美而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152)
登阆风而马。(153)
忽反顾以流涕兮,
哀高丘之无女。(154)
溘吾游此春宫兮,(155)
折琼枝以继佩。(156)
及荣华之未落兮,(157)
相下女之可诒。(158)
凤鸟啊你赶快飞腾,
不管日夜啊不停上升。
旋风飘忽啊刮而又停,
遮天云霓啊敢不欢迎。
乍离乍合啊璀璨鲜丽,
忽上忽下啊斑驳陆离。
我命令天帝司阍打开锁钥啊,
他倚着天门洋洋不理。
天时昏昧啊力尽筋疲,
独拈幽兰啊门外枯立。
世界浑浊啊俊丑不分,
遮没美善啊只因妒忌。
早晨我将飞渡白水啊,
且登阆风啊暂系缰绳。
回头一看啊涕泪纷纷,
故国山丘啊空无美人。
匆匆游览这悬圃春宫啊,
折枝玉树缀我佩巾。
趁此青春芳华未尽啊,
赠给女那样的解语丽人。
吾令丰隆乘云兮,(159)
求宓妃之所在。(160)
解佩以结言兮,(161)
吾令蹇修以为理。(162)
纷总总其离合兮,
忽纬其难迁。(163)
夕归次于穷石兮,(164)
朝濯发乎洧盘。(165)
保厥美以骄傲兮,
日康娱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
来违弃而改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166)
周流乎天余乃下。
望瑶台之偃蹇兮,(167)
见有之佚女。(168)
吾令鸩为媒兮,
鸩告余以不好。(169)
雄鸠之鸣逝兮,(170)
余犹恶其佻巧。
心犹豫而狐疑兮,
欲自适而不可。
凤凰既受诒兮,(171)
恐高辛之先我。(172)
我命令丰隆啊驾起乌云,
寻找宓妃啊洛水美神。
解下香囊表我心曲兮,
让那结巴子蹇修做回媒人。
乍合又离啊迷乱纷纭,
怪诞放肆啊难移本性。
晚上还躺在穷石有羿怀里啊,
清早她又在洧盘洗发浴身。
浮华浓艳啊侮慢骄倨,
朝朝嬉游啊暮暮欢娱。
虽然美丽啊不知礼数,
断然丢弃吧再找淑女。
举目游观啊远眺四极,
周游高天啊我暂下云霓。
遥望瑶台啊绵延高低,
有娥简狄啊依然婉丽。
我让鸩鸟做回媒人吧,
这毒鸟告诉我事情不妙。
雄斑鸩咕咕地又飞又叫啊,
我讨厌它轻佻取巧。
犹豫不决啊狐疑不果,
自我推荐吧于礼不可。
凤凰早就赐她鸟卵啦,
高辛氏娶她比我早得多。
欲远集而无所止兮,
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
留有虞之二姚。(173)
理弱而媒拙兮,
恐导言之不固。(174)
世浊而嫉贤兮,
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175)
哲王又不寤。(176)
怀朕情而不发兮,
余焉能忍与此终古!(177)
索茅以兮,(178)
命灵氛为余占之。(179)
曰:“两美其必合兮,(180)
孰信修而慕之。(181)
思九州之博大兮,
岂唯是其有女?”(182)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
孰求美而释女?(183)
高飞远走吧无处停靠,
飘浮天半吧姑且逍遥。
少康未娶啊却机缘凑巧,
有虞氏嫁给他姊妹二姚。
中人无用啊媒人太笨,
介绍的言辞又不实无根。
俗世浑浊啊忌贤妒能,
隐善扬恶啊黑白不分。
后宫闺门啊严密幽深,
聪明的君王啊偏在打盹。
有话难说啊有情要隐,
我怎能如此默默忍受
终身!
找来神茅用以筮占啊,
我让灵氛把行止测算。
他说:“明贤两美总能会合啊,
就看你是否真诚追求美善。
九州广大啊恢宏无比,
追寻美人啊难道非在楚地?”
说:“竭力远游吧不要狐疑,
哪有求美而遗忘爱美的你?
何所独无芳草兮,
尔何怀乎故宇?”(184)
世幽昧以曜兮,(185)
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
惟此党人其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186)
谓幽兰其不可佩。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
岂美之能当?(187)
苏粪壤以充帏兮,(188)
谓申椒其不芳。”(189)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190)
心犹豫而狐疑。
巫咸将夕降兮,(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