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雕塑的立意和布局在希腊雕刻中也是很新颖的。按过去的惯例,古典雕刻在反映战争的纪念性作品中总是以神话传说故事影射,而这个时期喜欢以当代具体战役直接表现,显然是受到东方的影响,但是东方艺术刻画具体战役总是把胜利者表现得强大威严,失败者刻画得渺小软弱,而帕加马的纪念碑却突出了失败者的刚毅顽强,固然有以敌人之强反衬胜利之伟大的曲折含义,但也是希腊化时代特有心态的一种反映,传述了当时人对命运无常的悲剧性的感慨和对普遍人性、四海之内皆兄弟的世界主义的信念。这些时代思想恐怕不是那位帕加马国王能够完全理解的,但杰出的艺术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却天衣无缝地体现出来,从而使这些胜利纪念碑中的失败者的形象也有其人性的崇高和精神的刚毅,甚至对其宁死不屈、热爱自由的英雄气概作了一定程度的歌颂。
宙斯祭台大浮雕
欧迈尼斯二世建造的宙斯祭台位于雅典娜神庙之南,距上述阿塔鲁斯一世的战胜高卢纪念碑仅一箭之遥。欧迈尼斯二世是阿塔鲁斯一世之子,他也和他的父亲一样,对加拉提亚的高卢人及其盟友比西尼亚王国进行了成功的讨伐,胜利后即建此宙斯大祭台以作纪念。
整个建筑立于一很高的台基上,这台基的墙面就专门用来放置它那天下闻名的浮雕带。祭台建筑的具体结构是在台基上环绕四周筑以敞开的柱廊,柱廊内的庭院中央即方形祭台本身(希腊人于露天祭神,故祭台皆位于庭院或空地上)。
在祭台前方,有一极宽阔的大台阶让人拾级而上达于庭院地面,这样就使祭台正面(它坐东朝西,故西为正面)呈凹字形,台阶所在即凹入处,台基因此也呈凹字形,西面随凹处而有曲折和斜坡,其余东、南、北三面都是平整笔直的墙面,可以布置连续的浮雕带。由于台基很高,浮雕带也高达2.3米,其中的人物形象比真人大许多,台基东面长36.5米,南北两面各长34.2米,连同西面总长近120米。
由于这条浮雕带如此突出,使人不得不想起雅典卫城帕特农庙的那条著名的浮雕带,而它在风格和构图上的确有许多仿效帕特农庙之处,甚至入口的布局也不按希腊化时期行之有效的中轴线对称方式而采取了帕特农庙的古典斜线式,把入口放在后方偏左之处。因此人们进门后首先看到的是祭台建筑的侧影,然后便是东台基墙面上那片最长的浮雕带。浮雕的内容,由于是宙斯的祭台,便全部采用以宙斯为首的奥林匹斯众神战胜他们的神界敌人——巨人的故事。大体而言,最重要的台基东墙中央至北端刻画着宙斯、雅典娜、赫拉克勒斯、胜利女神、战神阿瑞斯与各巨人的战斗;中央至南端的众神则有赫拉、德墨忒耳、阿波罗、阿耳忒弥斯等;北墙有阿芙洛狄忒女神、夜神和海洋诸神;南墙则是正义女神、日神和天空诸神;西墙比较零碎,其左是海上仙女及大洋神,其右则为狄俄倪索斯和赫尔墨斯神。
由于浮雕遗物仅存残片,复原整理极为不易,至今仍存在不少争论未决的问题。但总的说来,这里雕刻的神和巨人的形象都宏伟无比,其体态的健壮、动作的激烈、构图的紧凑和细节的丰富都是以前一切表现神与巨人战斗的作品难以见到的。它采用了很深的高浮雕技法,个别细部几乎已经成为立体的圆雕,而尺寸又是那样巨大,无论裸体、衣褶、盔甲、羽翼、须发以至马匹、走兽的雕刻都非常生动精美,确实予人以美不胜收的壮观景象。
在帕加马的这两组杰出的雕塑中,强烈的情感、激越的动作、迅急的态势、紧张的气氛是它们共有的特色。这种风格和古典的和谐高雅虽不是对立的,却有着很大的区别。学术界喜欢把帕加马雕刻的这种风格称为希腊化时期的巴洛克风格,这是古典艺术在希腊化时期的一大发展,是现实主义的一种深入,也是古典和谐风格的一种补充。
古罗马建筑杰作
哈德良是古罗马的众多皇帝中难得的儒雅君王,他于76年生于罗马。哈德良多才多艺并且拥有良好的教养,他在哲学、文学、数学、建筑学和艺术上,都有颇高造诣。哈德良别墅便是他的建筑杰作。哈德良别墅的建筑异彩纷呈,几乎浓缩了那个时代的全部精华。从欧洲到亚非,从古埃及到古希腊再到古巴比伦。
整个哈德良别墅,就是那个时代的一个建筑博物馆。
偏爱建筑的哈德良皇帝
哈德良的全名是普布利乌斯·埃利乌斯·哈德良,他的父亲是当地的贵族,前罗马皇帝图拉真的表弟。哈德良的童年是在伊特里卡度过的,这是西班牙南部的一个小城,和许多欧洲文明的形成和发展背景一样,这里深受古希腊文明的浸润和影响。从小在这样的集体无意识中熏陶,哈德良在骨子里更像一位希腊人。他坚定地认为,古希腊文明不仅是一切高雅文化的源泉,而且为后来的哲学、文学、建筑和雕刻艺术树立了楷模。于是,他总是不忘对自己统治下的希腊地区的发展给予特殊的重视与关照,更不惜拨巨资以恢复其昔日的风采,甚至爱屋及乌,使一些受希腊文化影响的东地中海地区的文化名城也颇受恩泽。
这位天才的罗马皇帝平生有两个最大的嗜好:一是旅行,另一个就是建筑。曾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一次图拉真皇帝与著名建筑师阿波罗多格斯正在讨论一个建设方案,哈德良在旁边插话,却受到了阿波罗多格斯的嘲笑,他说:“你还是去摆弄你的大冬瓜去吧!对我们所谈的问题你是个门外汉。”阿波罗多格斯所说的大冬瓜就是哈德良偏爱的圆顶结构。当然阿波罗多格斯也为自己的高傲付出了代价,最终被哈德良所杀。哈德良在位时完成了一系列的建筑工程,主要有万神殿、维纳斯庙和罗马庙,但后面的两座建筑均已被毁坏,只有万神殿留存。
另一个建筑杰作就是他为自己营造的“伊甸园”——哈德良别墅。
古罗马的“万园之园”
这个别墅实际上是一座规模极大的行宫,其内又有许多座别墅宫室和园林庭院,有点像我国的圆明园那样园中有园,可以被称为古代西方的万园之园。而且,它也像圆明园汇集江浙苏杭各地园林美景那样,把帝国境内的名胜景点全部仿建于其中。据说,哈德良平生最为仰慕希腊的文化古迹,于是把它们都一一重现于这座别墅之中,有的是依样画葫芦,有的则附会其声名。因此,在这座罗马郊野的别墅中人们可看到来自雅典的“学园”,那里曾是柏拉图授课之地;也有“健身堂”,那是亚里士多德讲学之处;还有“画廊”,那是斯多噶学派的大本营;以及“会议厅”,那是雅典议会主席团休憩之处。如此等等,几乎包括了雅典和各地的旅游热点;当然,中希腊的坦比谷等希腊的园林美景他也不惜花费巨资仿制于园中,甚至尼罗河入海处的卡诺普斯运河,因特别惹他喜爱,也以掩映于浓荫中的一长条池水代之。但这些取之外省名胜古迹的景点不过表明皇帝游踪之广和帝国风光之富,按照古典文化重视人工创造的精神,它们还是要置于由各种建筑物布置的别墅环境中让人观赏,而这些建筑的布局与结构却要按罗马当时的体例与传统。因此,哈德良的汇聚天下美景的想法在这儿可说是促使罗马建筑设计(特别是水泥结构的设计)向新奇之境迈进。
炫艳呈奇的建筑
哈德良别墅中这些迈向新奇之境的建筑成果主要有三项,即黄金广场的廊亭、海岛别庄的厅房和卡诺普斯运河的柱廊。黄金广场位于整个园林的东北角,它的新奇之处在于两端柱廊中央的亭阁,以水泥结构的圆顶圆厅组成;但圆弧曲线富于变化,不像一般的规整圆弧,而是正反相切,凹凸互济,呈波浪般起落重复,不仅厅堂的墙面如此,圆顶也随之或张或缩,显示了水泥结构技巧的精到。海岛别庄则位于全园的中心位置,其周围有宴会厅、图书馆、远望楼等重要建筑,它本身却独出心裁,在一圆形高墙之内挖池灌水,形成人工海,海中再建圆形的岛上别庄。
圆形水池——“海”的周边绕以圆形柱廊,而岛上别庄也是以一系列波浪般凹凸起伏的回廊围绕一中央小亭,回廊内又分隔成形状各异、方圆互见的小间。从中央小厅环顾四周,可以看到回廊曲突,而柱间窗旁总可看到对面隔海而起的圆廊的一角,有时还可以看见更远的园外景色,使岛上居住的人有如临仙境之感。至于卡诺普斯运河旁的柱廊,它与水泥结构关系却较简单,其特点是灵活使用柱式,让它直接与拱门结合(即把拱门建于柱顶之上),列柱列拱变成一串美丽的花边,围绕着浓荫中的运河,并配以众多古典雕像,更显园林之美。
流水潺潺意趣风雅
深谙建筑知识的哈德良,似乎更明白水的意义,不仅是生存所需,更可以陶冶性情。于是,水,几乎成了他设计的所有建筑的鲜明主题。在这个别墅群已考证的建筑中,就有35个水厕,30个单嘴喷泉,12个莲花喷泉,10个蓄水池,6个大浴场,6个水帘洞。这附近并无江河湖泊,这里的水,都是从阿泥奥河上游引来的。这是个绝佳的天然水源,水质清冽甘甜;而且,它位于城镇的高地,不需要麻烦的提升系统,就可以顺势引来。
为了在自己的宫殿中,满足在水一方的向往,哈德良不惜动用了一条专给罗马供水的管道。水从别墅群的南端引入,再通过一个由水塔和管道组成的复杂系统,畅通地供到别墅的各个角落。这个系统,就像一个人身上的血管和脉络,维持着人的生命。其中,最为复杂的,当数一个被称为“塞拉佩文”的建筑供水系统:一个幽幽的水帘洞,洞口灯火通明,使那不停翻卷的水帘滚珠耀金;侧面是一方波光潋滟的水池,标榜着这里的灵气;水池旁,是一个半圆形的餐厅,它的四周,渠环水绕;渠畔是半圆形长椅,上有拱桥篷帷。客人坐在椅上,环绕的渠水,便成了面前移动的餐桌。盛着美味佳肴的餐盘酒杯,放在水面,从面前缓缓而过,任由主人享用,可谓意趣风雅。
拜占庭不朽之美
当古代文化在西欧被蛮族灭绝之时,古典传统却在东罗马帝国得以保存下来。在拜占庭,古希腊罗马传统与基督教文化,加上来自东方的文化影响融成一体,产生了形式独特的拜占庭艺术。中心布局的辐射状建筑构思使拜占庭建筑师创造了众星拱月式的东正教教堂建筑,马赛克镶嵌的壁画装饰金碧辉煌和闪烁不定的效果使拜占庭具有更明显的东方情调,而古典的写实技巧又使拜占庭镶嵌画具有准确而真实的造型和更强的艺术感染力。
圣索非亚大教堂
拜占庭的建筑以大规模的教堂建筑为主。拜占庭教堂建筑对穹顶极为重视,它在穹顶内部最高点配以宇宙的主宰者——基督的雕像,并以此为中心来布局整个教堂内部的宗教图像,从而在视觉上达到教堂外观与内部统一的表现天上的等级。从建筑角度来说,这种型制的主要特点是利用穹顶来构成建筑物的中间主要部分,比起古罗马的拱顶,它解决了在四方形房架上安设圆形穹顶的问题,而且可以由多组穹顶形成广阔而有变化的空间,这在西方建筑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建于君士坦丁堡的圣索非亚大教堂无疑是这一型制的典范。
圣索非亚大教堂修建于查士丁尼王朝时期,是在532年毁于火灾的旧圣索非亚教堂的原址上,由查士丁尼皇帝指派的两位建筑师——伊西多鲁斯和安提米乌斯,于532~537年间建造的。教堂长94米,宽72米。中间主穹顶直径长31米,高度为15米,它借助帆拱安在4个巨墩上,在它的东西两侧连接着两个与之等直径的半圆穹顶,每个半圆穹顶左右两侧又连接着更小的半圆穹顶。在它的南北两侧是圆拱门、两层列柱和墙体,在列柱后则是侧廊。呈长方形的中殿一端接着一个半圆室,另一端为入口。如此,在相互邻接的主穹顶和半圆穹顶形成了一个高大宽阔而又节奏分明的内部空间。在这里,阳光通过众多的拱顶窗户洒进教堂,投射到由红、绿、白色大理石和金箔制成的立柱,覆盖着多色条纹大理石板的墙壁和装饰着色彩斑斓玻璃镶嵌的拱顶及拱门的表面与地面上,与室内的灯烛交相辉映,闪烁着神秘梦幻般的色彩。特别是从主穹顶基部开的40个拱顶窗户透射过来的一束束光线,减弱了穹顶的重量感,恰似一道光环托着巨大的穹顶飘浮在空中。如此奇妙的视觉幻象,增添了崇高、神圣的气氛,仿佛将尘世间的污浊荡涤一空,使置身其间的人们的感受像当时一位史学家所描述的那样:“一个人到这里祈祷时,立即会相信这不是人力,也不是艺术,而是上帝的恩惠造成的奇迹,他的心飞向上帝,飘飘荡荡,觉得离上帝不远了……”与内部相对比的是教堂外部凝练庄严的气势。教堂和庭院及附属建筑处于一巨大的长方形范围内,在平整肃穆的墙体的支撑上,飞扶壁、拱顶、半穹顶等结构如层层波浪般将整个建筑推向高潮——主穹顶,体现出压倒一切的皇家气派。
圣索非亚大教堂在这种内部神圣与外部雄伟之中反映出了拜占庭帝国政教结合的统一,全面展示了这个时期拜占庭建筑的技术成就和宏伟庄严、华丽多彩的艺术风格。十分有趣的是,当15世纪土耳其人占领拜占庭后,将其改成了清真寺,不仅将内部装饰换上了伊斯兰教图像,而且在教堂外部的四角建起高高的尖塔,使它更别具一格。
马克西米安宝座
拜占庭式的雕塑艺术,具有更多的东方装饰性和抽象性特色。它与传统的欧洲雕塑明显不同,而且自成体系,并始终保持着自身发展的连续性。传统的象牙雕刻在拜占庭十分流行。马克西米安宝座是当时非常著名的牙雕作品。此作品是查士丁尼皇帝送给大主教的礼物,藏于意大利拉韦纳大主教博物馆。
马克西米安是拉韦纳的大主教,他的名字被雕在宝座前面,这个高靠背宝座是木制的,外面镶着象牙板,正面表现的是施洗者圣约翰和四个福音传道者,圣约翰手捧盛放着羔羊的盘子,象征着救赎;背面表现的是基督的幼年和奇迹。
宝座两侧也镶着象牙板,上面雕刻着约瑟夫的生平。在同时代的神学文献中,约瑟夫是主教的典范。雕刻这些图像也许暗示出对马克西米安的褒扬。从人物所穿的古罗马式长袍和由动物、葡萄藤组成的传统装饰可以感受到明显的古典意味。
拜占庭时期的镶嵌画
拜占庭镶嵌画继罗马时代之后获得繁荣发展,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镶嵌画由小块彩色大理石或彩色玻璃拼嵌而成,色彩鲜明璀璨是它的基本特点之一。在拉韦纳的一些教堂可看到拜占庭第一个黄金时代的镶嵌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