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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都澳

在绵延1.84万公里的中国漫长黄金海岸中轴点上,闪耀着一颗熠熠发光的明珠。它就是位于福建省宁德市的世界级天然深水良港——三都澳。

三都澳水面面积731平方公里,其中水深达10米以上的水域有一百七十多平方公里。早在辛亥革命时期,中国民主革命的先驱孙中山先生,就把三都澳载入《建国方略》,誉为“世界不多、中国仅有”,并预言三都澳可建成东方大港。

冲着对大海的仰慕和三都澳的魅力,我带着山里人的一种拘谨和忐忑一头扑入了她的怀抱。

三都澳的港面十分宽阔。在乘上汽艇前往斗帽山景区的水路上,眼前望不到边的尽是清粼粼的海域。偶尔有一两座岛屿在水雾中若隐若现,似乎要抵挡海疆的深邃,却更把人的视觉远引,衬托出海湾的壮阔来。就在那似乎辽无边际的渺茫中,让人的呼吸从开始的舒展到渐渐局促起来,担心这脚下飞驰的汽艇突然散了架,身子落入海中,那是无论如何也游不到岸上,只能任随海中生物咬啮瓜分了……此时此刻,才真正让人醒悟到再怎样的豪言壮语在大自然舒展开来的背景上显得是多么的卑微和孱弱。你可以脚踩在一块磐石或一座低矮的丘陵山头上,气贯长虹地高喊你征服了大自然,但你真的不能在这辽阔无涯的海疆上肆无忌惮、大放厥词。我不知道在第29届奥运会创造世界多项奇迹的美国游泳健将、“水上飞人”菲尔普斯是否会这样想,至于我此刻只能敛声屏气,五体投地地敬畏、臣服于大自然宽广博大的威力震慑了。

三都澳的资源极其富有。从陆地向海上延伸开去的山脉,像一双巨臂把海港从海洋中围拢回来,挡住了来自太平洋的狂风巨浪,形成了一个口小腹大、风平浪静的天然良港。这样一片宽广的水域,导游说可建万吨级至20万吨级泊位112个,而且主航道水深达30~115米,可供50万吨级巨轮全天候进港,为发展大海洋运输业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还说据专家考证,水资源总量约150亿立方米,水能理论蕴藏量225万千瓦,又为发展电力产业提供了不竭的资源。港岸上还有丰富的非金属矿石可供长期开采。而今,随着海鲜珍品大黄鱼人工养殖成功,世世代代繁衍生息在这里的人们,在海域上大力发展渔业产业,轮船穿梭,鱼排万展,活脱出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海上威尼斯,为三都澳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依我说更可喜的是为天下游客提供了一处不可多得的海上乐园。漫步在鱼排上,可观海、赏鱼、垂钓、玩水,可吟诗作画留影,其乐融融。如我从山沟里走出的游客,最为陶醉的还在于在海上酒家中品尝海鲜。酒家四周鱼排边,系着一张张硕大的网兜,每一张网兜里,装满了海中鱼虾,明码标价。客人只要看上,厨师便手到擒来,不需半个时辰,活蹦乱跳的鱼虾即被烧成异香扑鼻的盘中美食了。偷偷地瞟上一眼,那金灿灿的鱼身虾影就足以惹人垂涎三尺;轻轻地嗅上一口,那香味竟搅得饥肠辘辘;狠狠地嚼上一块,囫囵吞枣之际那种生猛清鲜早把迂回狭窄的肠道抚平成康庄坦途、一马平川……脚下踏着千杆浮竹、万顷波澜,口中吃着十全海鲜、五味佳肴,耳边听着四方涛声、八面来风,你能否认自己不是仙境中的仙家道长么!所有这些悠然和快乐,真的得感谢这海港无私的赐予。这种无私,似父母大爱无疆,如兄妹挚爱无言。

三都澳的景象相当迷人。亿万年的潮起潮落,海水以它独特的构思和圆润的手法把每一座岛屿、每一道岸堤雕琢得千姿百态,美不胜收。不说那远观中的“金龟驮珠”、“鲲鹏展翅”、“烈马回首”、“非洲大象”、“鸡笼屿”、“古猿人”、“笔架山”等奇石怪崖栩栩如生;也不说那由山坳两旁山上滚下的巨石自然堆砌而成的斗姥迷宫里乱石嶙峋,蜿蜒曲折,人走洞中,恍然隔世。光就斗帽岛岸边上的一块巨石就足以让人流连忘返:远观,似一只出水海豚紧贴在光滑的岩崖之上歇息;近看,状如“螺壳”,高约2丈,长约10米,宽近2米,重达百吨。就这么一个巨大的滚石,竟奇迹般地稳立于倾斜近60度的磐石之上,任凭海浪扑打,哪惧长风突袭,巍然屹立出镇山卫海的飒爽英姿。更为奇特的是壳内竟是空心的,可同时容纳五六个人栖身。洞内石面仿佛人工雕磨过一般,与外壳一样光滑。洞壁上有一圆形小孔,拳头大小。透过小孔,不仅能观赏到官井洋的景致,冥冥之中似乎还能听到山与海的呓语,原始与文明的对话,人与自然的媾和……这一幅大自然的旷世杰作,凝聚着的不仅是一种迷人的物象,更是一种哲思的启迪。这就难怪二战时期,日本人意欲将其搬到本土去。因其体形庞大,体重万钧,无法挪动,“螺壳”幸免于难,也才保留下了这一人间的千古奇观。而当我来到青山岛虾荡尾东侧时,看到一石壁临海兀立,岩石纹路隐隐显出关云长骑马持刀的雄姿。阴霾雨雾、水气折射之中,形象清晰可辨。静观细察这幅“仙人画”时,我幡然醒悟,“螺壳”在纷飞战火中之所以能安然无恙,原来是有这过五关、斩六将,威震敌寇、光耀青史的蜀中大将关羽在日夜护卫。当我还沉浸在悟道之中时,一阵海风吹醒了我,我急忙选择了另一个视角,观赏那渐行渐远但已根植到我心中的“螺壳石”,胸中竟荡起了对大自然神奇造化的神韵的无限向往和不尽的膜拜。

“良港三都举世无,水深湾阔似天湖。”这是郭沫若先生在1962年第二次考察三都澳时留下的赞词。1988年,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钱伟长在考察三都澳时也欣然题词:“群山抱三都,风兴六级浪不扬;荷叶守澳口,水深百米港尽良。”我不懂军事,自然对它的军事战略的重要知之甚少。但我走过不少名山大川,像三都澳这般“天生丽质”的一方山水,为数不多。我想,当地政府能科学规划,合理开发,这颗在名人眼中的“天湖”、“良港”,在众人心中的“海上明珠”,一定能在不远的将来放射出更璀璨的光辉。孙中山先生的夙愿也就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