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想要把自己与父亲和家族割裂开来,我是多么愚蠢啊!因为我发现,我们之间流淌着相同的血液!
——荷玛特·斯埃利克德国神学家(1908~1986)每个社会里都有一些问题孩子,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孩子。可是我们却拥有一份相同的忧虑:我们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被那些坏孩子引入歧途?他们会不会去吸毒,酗酒,或是做其他危险的事情?如果他们拒绝我们珍视的价值又会怎么样呢?许多成年人一想到他们的孩子面临着种种诱惑,就会感到无助。哪怕我们竭尽全力并且小心翼翼,成长在良好家庭背景下的孩子也会误入歧途。
一个关于浪子悔过的寓言
这个关于忏悔的浪子的故事是耶稣在《新约》第15章《路加福音》中讲述的。这个永恒的故事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解:无论是什么原因让孩子们陷入困境,我们都应尽全力拯救这些问题孩子。
一个关于悔过的寓言——
从前有一个老人,他有两个儿子。有一天他的小儿子对他说:“父亲,把应该属于我的那份财产分给我吧。”于是小儿子分割了父亲的财产。几天后,小儿子带着自己的所有财产去旅行,到了一个很远的国家,在那里他开始肆意挥霍自己的财产。
当他一无所有时,那个国家开始了一场严重的饥荒。他落难了。他把自己卖给那个国家里的一个居民为奴隶,主人派他到农场里喂猪。他不得不把自己埋在猪吃的豆荚中,因为没有人会对他施舍了。
当他清醒时自言自语到:“我父亲的佣人都可以吃到足够的面包,可我却在这里要饿死了!我应该立即回到父亲身边并且告诉他‘父亲,我背信了天理,在您面前犯下大罪,我愧为您的儿子,请您像对待仆人一样的对我吧。’”
于是他又回到父亲身边。当他离父亲还很远的时候,父亲就看到了他。父亲满怀同情之心,跑过去抱住了他并亲吻他,然后小儿子说:“父亲,我曾背信了天理,在您面前犯下大罪,我不配再做您的儿子。”
然而父亲却对奴仆们说:“快去拿来最好的衣服给我的儿子穿上,给他穿上锦鞋,带上首饰。然后再去宰一头最肥的小牛,让我们尽情享用,尽情庆祝吧!为了我这个曾经迷失方向,如今又重新找回自我的孩子!他喜获新生了!”于是他们开始庆祝。
这时老人的大儿子还在田里干活。当他回来走近家门时,听到了歌舞之声。他叫过来一个奴隶问发生了什么事,奴隶回答到:“你的兄弟回来了。您的父亲宰杀了一头最肥的小牛来庆祝他的儿子安然无恙的归来。”大儿子非常气愤,拒绝踏进家门。父亲走出来恳求他。大儿子回答到:“听着,我像是一个奴隶一样为您辛苦工作了那么多年,从未违背过您的命令,可您却连一只山羊也没有赏赐给我,让我在田地里庆祝一番。但是当您的这个儿子,这个和妓女一起侵吞挥霍您财产的儿子回来时,您却为他宰杀了最肥的小牛。”
然后父亲对他说:“儿子,你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必须庆祝,因为你的兄弟曾经迷失了自己,现在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开始悔过自新了。”
——卢克福音第15章11-3(NRSV)
在关于这个浪子回头的寓言的评述中,最深刻辛辣的要属德国神学家荷玛特·斯埃利克了。二十多岁时,他就已经是海德尔堡大学的教授了。在大学里,他公然对希特勒出言不逊。他环游德国,宣扬《圣经·新约》的福音书。后来,像戴埃垂克·勃古埃佛和其他勇敢的牧师一样,他被禁止旅行和在公共场合发表演讲。在这段时期,斯埃利克的布道被人们秘密的手抄下来,并在整个国家传播。其中最为流行的一篇叫《等待的父亲》。在关于这个寓言的讨论中,我们借用了斯埃利克的风格和要义,用我们今天的语言重新解释他的布道。
孩子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父母的建议
这个浪子并非因遭受虐待、忽视抑或是贫苦才离开了家庭。他生于一个充满关爱的家庭,他备受爱护,为什么还会提出那种鲁莽、荒谬的要求,在自己的父亲尚在人世的时候就要分得属于自己的遗产呢?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为何他的父亲应允了他的要求呢?
在传统的中东文化里,这样的要求是不可思议的。任何一个父亲都会被激怒,并要惩罚提出要求的儿子,因为实质上,这个儿子是在说:“爸爸,我就当没了你这个父亲,我不想等到你‘西去’的那天才合法地得到属于我的东西,我想现在就要!”
然而,这个父亲应允了孩子的要求。这就是说,他必须卖掉自己一半的财产,正如《新英语圣经》中描述的,“他收集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兑成货币。”这种行为势必削弱他父亲增加一半收入的能力。
什么会驱使一个孩子提出如此鲁莽的要求呢?是由于他一直被溺爱娇纵着,在成长过程中习惯了刚愎自用了吗?可能他是厌倦了做一个家里的孩子,想成为一个男人。“谁都可以告诉我该做什么,那个老头子已经让我闹心,我都烦死了!我再也受不了!”可能他早就从那些来自略微贫困家庭的伙伴们那里听到一些市井的故事,这些满足了他对自由的渴望,“毒品、女人、远行,那些家伙们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一切,可我却被困在这个烦人的家里!”
“父亲,我想要我的自由。你总是告诉我应该去做什么,你把我当成是一个小孩子,可是我差不多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父亲想要解释他是如何的深爱着自己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对自己的儿子做出种种限制。最后,俩人在对自由的概念上无法取得一致,“自由”对儿子来说,意味着“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对于父亲来说,意味着“你应该变成我所期望的人”。
作为监护人,我们从未确信哪种方式可以帮助孩子成长为一个健康的成年人。让他们放任自流的结果却是宠坏了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对他们严格约束也只会把他们变成胆小鬼或是叛逆者。哪里才有一个折中的立场啊?
刚进入青春期时,孩子最大的变化就是对自由的渴望。几乎每一个孩子都在青春期时为自由而进行过斗争,当然,大多数人并没有采取什么极端的手段。当孩子在成年人的权威面前为自由而斗争时,我们称之为“叛逆”。一些孩子不愿意被告知该去做什么,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没有什么会阻止他们的思想。那个离家出走去寻找自己自由和独立的浪子也是如此,当然,他的努力是依靠父亲的金钱作为基础的。
无能为力的父母
背井离乡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在匆匆卖掉自己的财产后,短短几天,小儿子就离开了自己的家乡。故事里没有讲述小儿子与自己的父母拥别,甚至连一句“谢谢,再见!”也没有说。事实上,他收集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就离开了。他什么也没有留下,因为根本就没有打算再回来。“我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精彩的世界啊,我来了!”当小儿子在追逐着刺激时,他对未来毫不在意。父亲却是深谙世故,他对未来甚为忧虑。他知道这个毫不成熟、喜好冲动、自我为中心,不愿意接受别人意见的孩子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我们清楚父母心里会想些什么,当小儿子离开他们时,他们会想,“我们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痛苦会时时刻刻发生。他们想平静下来,却怎么也忘不掉自己的孩子。就连餐桌旁边空空如也的位子也会让他们想起孩子不在身边。
如果这些父母到《圣经》中去寻找一份慰藉,他们将会发现许多关于儿子和父亲吵架的故事。绝大多数这样的故事都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大卫的儿子做尽了坏事,最后成为一个强奸犯和杀人犯。亚伦是一个牧师,而他的两个儿子却因为犯了罪而被判死刑。父母们想知道,“悲剧会在我们的儿子身上发生吗?”他们对自己说:孩子在上帝的手上。但同时他们也在担心儿子会被贬下地狱。日复一日,毫无音讯。他们感到无能为力。除了祈祷、盼望和等待,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不听教诲的儿子
父亲的担心是有根据的。迁移到一个遥远的国度里,小儿子用金钱结交到喜欢他的新朋友,结伴同行。逃亡者和流浪者,放任自流,无依无靠,他们随意做着他们想做的任何事情。他们开始了疯狂地度日,纸醉金迷,生活糜烂。在一段时间里,他会忘记自己的家,而当他们的聚会结束后,他也会感到彻底的孤独。
精神空虚的孩子们是不能够平静下来的,因为他们根本不想让自己单独地思考一会儿。他们尝试着用噪音和狂野的庆祝来淹没空虚。这个浪子追求着各种各样的消遣方式。他的强烈欲望。独孤寂寞和肉欲束缚着自己,直到他不再自由。他仍然在伙伴们面前隐藏着自己的不快乐。一段时间,他把自己的酒肉朋友当成了自己的家人,但他也清楚:这些人只是一种廉价替代品。他的聚会变得淡而无味;他的金钱被挥霍一空。朋友离他而去,他腹中饥饿难耐,心里更是痛苦万分。
当他一无所有时,他的世界崩溃了,他被绝望和憎恨摧毁了。孤寂的夜晚,他在心里听到了父亲音容,回忆起了母亲的笑貌。有时他会梦见自己回到了家里,而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在遥远的他乡。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回到了家乡该对父母说些什么。
对往事的缅怀提醒了他自己到底在哪里。他比那些长年流浪在外、不知父亲是何物的朋友们要幸运得多。那些流浪儿根本就没有一个家的存在,哪里能是一个家呢?
他仍然可以听到自己在孩提时代就被灌输的良知在呼唤,他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让父母失望并伤了他们的心。他真的忏悔了吗?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件事我们可以肯定:他饥饿难耐。
这个少年相信让父母重新认他这个儿子是不可能的了。可是他父亲的佣人们也可以食能果腹,自己却在饥饿难耐。但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满足。他身无分文,除了食物,他更希望得到原谅,希望得到一个机会去说:“对不起,我错了!”
小儿子在他开始返回家乡前,在心里演练着要说的话。他害怕去面对村庄里的人,这和他害怕去面对自己的父母是一样的。他知道可怕的“惩戒仪式”,那是用来处罚把家庭的财产丢失在异教徒那里,还胆敢回家的犹太小孩的!在这个处罚的仪式上,他的邻居们将拿来一个装着燃烧的谷物和坚果的坛子,在他面前打碎并大吼:“你被永远地和自己的族人割裂了!”从那以后,他们将再也不管他了。尽管要面对这种即将发生的羞辱,他还是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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