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抛铜板
翟先生被委任为某单位的领导,这一天,他走马上任了。
到了办公室,翟先生看到行政科的科长正在监督几个工人装修。科长要把上一任领导铺的地板,摆的桌椅,全都要弄出去处理了。
“这些桌椅还好好的,油漆一下还可以用嘛。”翟先生不忍把好好的东西全都不要了。
行政科长说:“你刚刚新上任,这些东西都是老领导用旧了的,总不能要你用旧的吧。”
“旧的和新的,也是一样的用法。虽说是国家的钱,能省就省嘛!过几年我也会退的,好好的又换新,那又得花一大笔钱……”翟先生望着科长的眼睛说。
“这……”科长很尴尬,答不上来了。
唐朝末年,尚书杨玢年迈,即将告老还乡。家里派人进京送了家书来,原来是与邻舍发生了房屋纠纷,邻舍侵占了他家的地产,要他在京城告状打官司。杨玢看了,便在家书后面题了一首诗:
四邻侵我我从伊,毕竟须思未有时;
试上含元殿基望,秋风秋草正离离。
他家里的人看了这首诗,也便作罢,不再要求打官司了。
在前篇《六尺巷》中说过的郭子仪的故事,与此意义相近。唐时也有题诗以记郭子仪事:
门前不改旧山河,破虏曾经马伏波;
今日独经歌舞地,古槐疏冷夕阳多。
——赵嘏经汾阳旧宅诗
汾阳旧宅今为寺,犹有当年歌舞楼;
四十年来车马散,古槐深巷暮蝉愁。
——张籍法雄寺东楼诗
这两首诗包涵的人生,与“六尺巷”张廷玉所写的“长城万里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同样发人深省。
有雨兄弟,父亲去世后,留下三块地。两兄弟各分得一块后还剩下一块,这块地另处于山坡,如果两兄弟各分一半来耕,又很不符合经济效益原则。
于是哥哥说:“我们抛铜板来决定吧,如果有龙的一而朝上,那就是我的;有字的一面朝上,那就是你的。”
弟弟觉得这样无不公平,就说:“全凭哥哥作主了。”
哥哥就抛了两次铜板,两次都只见是字。“这是天意了,弟弟,这块地就是你的了。”
弟弟得了一块地,自然是兴商采烈地把地契取了回去。
经过了许多年以后,哥哥病危临终了,他把弟弟叫到跟前:“弟弟,我快要死了,以后你自己好好地过日子了。”
弟弟说:“哥哥,这个你放心好了,我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
这时,哥哥颤颤抖抖地把当年抛的铜板从怀中取了出来给弟弟看:“这就是父亲去世那一年,分那块山坡地时抛的那个铜板。”
弟弟取过一看,原来这铜板两面都是字,根本就没有龙,他这才明白哥哥的用心良苦。
偈曰:花无百日,月不常圆,昨非令是,好在天天。
67.谁卖谁
邵小姐一直没有工作,但日子却过得可以,也不缺钱花。这天,她到街上走走,那条街上有很多外地来的妹子在等人家聘当保姆。
有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走过问邵小姐:“你愿意当保姆吗?”
邵小姐看这个女人不像是请得起保姆的人家,心里已经起了疑心,便想看个究竟。诈说道:“足呀,像你这么好的人家,能在你家当保姆,邶真是我的福气呀!你给个价吧!”
“嘿,你别急嘛,我有份好差事介绍给你呢,包你够受用一辈子的。”那女人喜欢得不得了。
于是邵小姐就跟着这女人走,七转八拐的,走进了一条巷子,有一间很阴深的屋子。邵小姐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她故作惊恐地问:“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那女人沉了脸,“这可是好地方,好好地享福吧!”
邵小姐知道,逃是不可能的了,便笑了一下,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同道中人呢!”
那女人愣了一下,说:“不管你干什么的,你这回逃不出老娘我的手心了。”
邵小姐若其无事地笑笑,“于我们这行,可有行规的呀。有好事我们可以合怍,你若蛮干,当心你人财两空。”
“莫非你也……”那女人惊疑地望着邵小姐。
邵小姐秘而不宣,只是诡谲地冷笑,那女人心里直发怵,七上八下的,摸不清邵小姐的底细。
邵小姐附在那女人的耳边小声地说:“有一个黄花闺女……”
那女人听得心花怒放,便说:“这么好的生意,我们是得好好合作,快带我去。”
于是邵小姐心里冷笑一声,便带着那女人回头走了。
也是一条深深的小巷,也是一间阴深的屋子,那女人一点也不怀疑,好象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大步地走了进去。
“大哥,人来了!”邵小姐朝屋里一喊。
屋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向着那女人涎脸赖皮地打量着,嘴里还不停地叫:“唔,不错,一看是个好生养的料。”
那女人脸煞白,对邵小姐喊:“喂,我俩早说好合作的呀!”
邵小姐冷笑:“这不是合怍得很好吗!在阿姐手里,你还缺斤两呢!”
说着,邵小姐还从那汉子手中接过了一叠钞票。她回头讥笑道:“让大哥好好带挈你吧,还不知道到底谁卖谁呢,居然打本小姐的主意!”
那女人被汉子捆个结实,抱进房里……
人生的旅程存在着太多的变数,所以,我们说“诸行无常”。有时往往十拿九稳的事,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凭籍更多的物质享受和拥有,利欲熏心,以慰贪婪之心。这不过是在服用迷幻药,只能使人越陷越深。
然而,让我们最忧虑的是人间的罪恶。现实社会存在着许多不理想、不圆满的事,促使我们会有一个共同的理想、向往。这就是大涅经上说的“常乐我净”。常,就是永恒;乐,就是喜悦;我,就是自在;净,就是圣洁。也就是真、善、美。
偈曰:诸行无常,身正心正,智虑莫劣,常乐我净。
68.回不回
甲公年事已高,他对好朋友乙公说:“我们年纪老了,做一日人算一日,离阎王那头近了,真想在殡仪馆附近找间房子住下。”
乙公失色道:“甲翁何出此言呀!”
甲公道:“唉!老朋友一个一个都进那里去了,经常要往这里跑,好见最后一面;二来,总有一天自己也要走这条路的,电好方便些。”
乙公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回去后闷闷不乐。
时间过得真快,又过了一年,刚好是大年正月,偏偏甲公去了。乙公真的要往那里跑,参加甲公的追悼会。
他是叫了一辆“的士”去的,到了殡仪馆。乙公付了车钱,司机原想能送他回盘,这总比开空车回去好。
于是便问乙公:“先生,你还回不回去?”
乙公听了气得不得了,涨红了脸,大骂司机:“新年溜溜,真大吉利市。你才不回去咧!”
果然,过了几个月,乙公被送到这里来了,从此也就不回去了。
蒙先生是位很有名气的怍家,有一次,他坐火车上京。
车窗外的景色不错,只是一闪而过,浮光掠影。他看到有一位青年正在捧读他的著作。
于是他问这位青年:“这本书有什么好看,值得你这么专心专致,连窗外的风景也不看。”
这位青年说:“这是那位蒙作家写的,有意思极了,当然比风景好看。”
蒙先生便问他:“你可认识那位蒙作家?”
“不认识,像他那样的人,能轻易认识吗?”青年说。
蒙先生道:“敝人就是那个所谓的蒙作家了。”
青年半信半疑,打量着蒙先生,似乎有点不相信。后来,袋先生拿出身份证让他看,那青年这才相信。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蒙作家。”
蒙先生谦虚地说:“不敢当……”
那青年对蒙先生说了很多好听的话,蒙先生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恭维他的话罢了。
后来,到了北京,在车站两人就分了手,虽说互留了联系电话,但蒙先生从未打过这个电话,而那个萍水相逢的青年也没打过电话来。
人生的喜乐交替,使人更感到生命的可贵。也许前几天刚刚参加过喜宴,昨天却上殡仪馆追悼亡友。或许前几天还去医院探访亲友,不料今日自己也病倒了,缠绵于病榻。今日我们萍水相逢,谈得很是投机;但再相见时,却陌如路人。
现在不但人人交往如是,知识信息也日新月异。今日的新科技,到了明日或许又有了更新的成果。就连服饰,今年流行的,明年就成了“老土”。因为不断有新的纪录又被刷新,生活就有了越来越大的新的压力和负担。
面对层出不穷、充满危机的冲击和压力,人们更必须善于思考。以丰富的实践经验,对未来的东西进行想象,这是一种超越现实的想象,能凭籍想象变为现实,以崭新的科技充实我们的生命和存在。
偈曰:旧情追忆,已是惘然,白云苍狗,变幻在天。
69.洁癖
南北朝时,梁武帝笃信佛教。听说达摩禅师到了中国,即派了使者去召见他。
达摩被带到金殿上,粱武帝一见到他便问:“我自登位以来,供养不知其数的僧众,广建庙宇,又虔诚地抄写了不计其数的经牒,这可以算多大的功德呀?”
达摩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直言不讳地说:“这根本没有功德可言,只不过足你所施的一点小恩小惠罢了。真正的功德是圆融纯净的智慧,本体就是空寂的,无从计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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粱武帝心里极是不悦,对达摩问道:“你是什么人?”口气极不客气。
达摩淡然地答:“不知道。”他看梁武帝并不识禅机,多谈电无益,便渡江去了。
后米,梁武帝与济公宝志高僧,谈起那天和达摩见面的情形。
宝志便问:“陛下,你可知道他是何人?”
粱武帝的回答竟与达库一样:“不知道。”
宝志高僧这才说:“陛下,他就是你平时十分敬仰的观音菩萨呀!他特地来传佛心印的。”
梁武帝听了十分懊悔,想马上再派人去把达摩迎回来。
宝志说:“为时已晚矣,即使你派全国人都去追赶,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人们以银碗盛雪比喻禅宗,光亮洁白的银碗里盛若晶莹清冽的雪,银碗雪,月中鹭,境界高雅,大洁大消,澄澈幽明,不着一尘,纯净之极。禅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使人的情操开朗高雅。
倪先生是个书法家,极端的唯美主义者,并有洁癖。他所用的物品都抹拭得千干净净,他栽的一盆花,淋了水后,就一片片、一枝枝都要擦干净,这样硬是把盆花抹得干死了。
他的朋友远道而来,倪先生就留他一宿。但又怕人家不干净,夜里时时爬起来察看。他的朋友夜里咳嗽,他又担心得睡不着觉,总怕朋友把痰吐在什么地方。
所以,他一早起来就四处查找,看看有没有他朋友的痰迹。实在找不着,就把窗外飘进,掉在地上的叶子,当作痰迹,扫地出门,心里才觉得舒服些。
有一位总经理,财大气粗,想聃倪先生为他的公司题写命名。倪先生当即把他赶了出去,并把他站过的地方冲了又洗,洗了又冲,说他这个人充满了铜臭味,站过的地方也会被他沾上铜奥。
那总经理气他不过,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倪先生很痛,但他一声不哼。那总经理以为他有什么功,竟能熬得住痛。倪先生自是用了洗洁精把脸擦了又擦,几乎擦去一层皮。
人家问他:“那总经理也敝人太甚了,有钱就可以打人吗!你也是的,这么痛也不叫一声……”倪先生说:“这人太脏了,一出声就连我也会脏了。”
即使是谈恋爱,和女的亲热,他也非得要女的把脸用洗洁精洗了又洗,才肯亲下去。不过,等女的把脸洗干净了,他又觉得那女的有口臭……那女的一气之下,便拂袖而去了。所以,到现在倪先生还没结婚。
人的心不能控制,要它不想,它偏要想;这念头动不得,它偏耍动;叫它别紧张,它偏紧张;这就使人产生了痛苦。禅就令人善于调理自心,安住其心,不会为物质驱役,处处不惹尘埃,一直保持一种清净的心境,身心得以自在。倪先生的洁癖,可吼说是一种禅,只是有点偏执,就不那么得自在之心了。
偈曰:天常好人,人常好事,善之为善,斯不善矣。
70.饭干
郝家的主人下海了,反正现在经济开放了,只要能赚钱,什么都能干。郝家把家里的耕地盖了厂,偷偷摸摸的,反正什么能赚就做什么。这钱真是好赚,像是开了笼头的自来水,哗哗地往腰包里灌。
隔壁邢家的主人说:“我们庄稼人,会干什么,还是扬长避短,老老实实地种地吧!”尽管邢家依然耕地,只是改了“三高”农业,培育新的稻种,亩产大幅上升,日子过得也十分红火。
两年过去,郝家靠造一些伪劣假冒产品,发了大财。原来的瓦片屋建成了小洋楼,于是生活奢侈多了。比如吃饭,连本乡出的米也不吃了,要吃进口的最上好的洋米。大鱼大肉的,还吃生猛海鲜,每一顿的饭都吃不完了。
“哎呀!算了,浪费就浪费呗,这些米有多少钱,吃坏了肚子更糟糕,倒掉算了!”郝家主人不以为然地把嘴一撇,剩饭便尽倒人沟渠。
两家只隔着这道沟渠,邢家看着白花花的米饭被糟塌,很是觉得可惜,于心不忍,便把这些弃饭用畚箕兜了,洗净,再晒成饭干,储藏起来。
终有一日,村里开来一辆吉普车,跳下几个戴大盖帽的公家人。说是工商局的,来查处生产假冒伪劣产品的黑窝点。郝家被团团围住了,郝家的主人吓得面如土色,嘴唇也白了。工商局的人把郝家所有的货全都查封了。郝家一夜之间破了产,而耕地全用以建厂,再也不能耕种。
坐吃山空,郝家家道中落,生猛海鲜吃不成了,大鱼大肉也渐渐少了,后来连吃饭也成了问题。
这时,邢家便把一袋袋的饭干扛了过来,“把这饭干燕了,也是能吃的。”郝家千恩万谢。
邢家便说:“也甭谢我了,这些饭干全都是你家自己的,我不过足尽物归原主之责罢了。”于是便把这袋饭干来由向郝家说了一遍。
郝家主人听了,只觉得满脸羞惭。他觉悟到这也许是聪殄天物、不知惜福的报应吧。
伯夷和叔齐是孤竹君的儿子,按理王位应由长子继承,而父亲欲立叔齐。父王薨后,叔齐执意让哥哥继位。但伯夷说:“这是父王的旨意。”不肯登位。
哥哥逃避做王,弟弟也逃避做王,所以国人就立其中子西伯了。两兄弟闻说西伯为君开明,便又回来了。
不久,西伯驾崩。武王乘机伐纣。伯夷和叔齐两兄弟,跪在马前进谏:“父死不葬,忙着大动干戈,这能算孝么!以臣弑君,这能算仁么!”
武士们见他俩冒犯武王,便欲举刀来杀,武王连忙制止,说:“他两兄弟是大仁大义的人,切不可冒犯了。”
武士们于是把他俩搀扶走了,两兄弟还朝着武王进伐之师,为纣王朝大声地哭泣。
后来,武王灭纣,平定天下,建立周期。而伯夷叔齐耻食周粟,不肯为周朝做事,便上了首阳山隐居,采薇而食。饿极时,还作歌辞:“登上了西山,采山上的薇蕨。以暴易暴,以臣弑君,大逆不道呀!神农、虞、夏俱往矣,我应该归向何方呀……”最后两兄弟双双饿死在首阳山。
《庄子》中杨朱说:原宪在鲁国贫穷,子贡却在卫国赚大钱,原宪因穷损命,子贡为钱累身。穷也不行,富也不行,那么到底怎么才好?答案是:快乐一生可以,安逸一生可以。善于快乐一生的不穷,善于安逸一生的不图赚大钱。
偈曰:处富知贫,富亦可长;无欲清苦,何必首阳。
71.盒子
盖先生是公司的开朝元老,董事长跟前的大红人。盖先生也因此十分得意,谁也不放在眼里。
董事长把盖先生请进了办公室,很是客客气气的。盖先生觉得理所当然,并不以为然。
“盖先生呀,难得你为公司忠心耿耿,建树良多。我送你一样东西,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说着就把一个盒子递给他。
盖先生真是受宠若惊,他接过这盒子,掂了掂份量,重倒是不重,想里面一定是很贵重的字画,抑或是一大摞钱?于足迫不及待要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现在不能拆,你回去后再拆。”董事长说。
盖先生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心里一直惦念着这盒东西。抱着这个盒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回到了家里,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把这盘子拆开。一看就傻了眼,里面既不是字厕,也不足钱;而是一大叠“群众来信”,都是向董事长告发盖先生怎么的克扣,中饱私囊,贪污受贿……大都是要求董事长把他清除出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