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灵魂中可以发现三种东西:情感、能力和性格状态,而美德必定是它们的一个方面。我所说的情感是指贪欲。愤怒、恐惧、信心、嫉妒、快乐、友爱感、憎恨、渴望、竞赛、怜悯,总之是伴随着愉快或痛苦的感觉的各种情感。能力是指我们所说的能够感受上述情感的能力,比如,能发怒,能感到痛苦,或能有恻隐之心。性格状态则是指在情感发生时,我们所处的状态,是好还是坏,比如,在发怒时,如果我们强烈地感觉到它,或过于软弱地感觉到它,我们都会处在坏的状态,如果我们适度地感觉到它,我们处在好的状态下。对于其他感情,也有类似的性格状态问题。
摘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伦理学》1105b19
情感是所有这样的感觉;它们改变着人们,影响着人们的判断,并且还伴随着愉快和痛苦的感觉。这类情感有愤怒、怜悯、恐惧等等,以及与它们对应的情感。
摘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修辞学》1378a20
我说,心灵和灵魂是彼此结合着的,并且以它们自己形成一种单一的自然,但是整个躯体的首领和统治者仍是那我们称为心灵或智力的理性,而它是牢牢地位于胸膛最中心的地方。
在这里跳动着惊惶和恐惧;环绕着这里有快乐的抚慰;所以,这里乃是智力、心灵之所在。
灵魂的其他部分则遍布全身听候命令——受心灵的示意和动作所推动。
心灵自己单独有自己的思想,它单独有自己的欢乐,当没有什么触动灵魂和身体的时候。
而且也正如当我们的头或眼睛受到打击而刺痛不堪的时候,我们却并不感到全身一同受苦,同样地心灵自己有时也受着苦或充满着一种欢乐,但在四肢和全身里面灵魂的其他部分却不受什么新的搅动。
但当心灵为更厉害的打击所触动的时候,我们就看见整个灵魂立刻同时都在人的肢体中受苦:此时人就全身流汗,面如土色,舌头结住了,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两耳嗡嗡地叫,眼前一片模糊,双足支持不住了,我们常常看见人们会由于心灵的恐惧而晕倒。
所以,谁愿意,谁就能容易地看出灵魂是和心灵联结着的,而当它被心灵的势力所搅动的时候立刻它也反过来打击和推动身体。
摘自(古罗马)卢克莱修《物性论》Ⅲ
任何情绪的波动都是对心灵的破坏,要么是缺乏理性,要么是蔑视理性,或者是背叛理性。这种破坏来自两个方面:或是由于善的观念,或是由于恶的观念。因此,我们最终有四类扰乱精神的因素。两种来自善的观念。其中一个是狂喜,换言之,是由某种伟大的善降临带来的极端的欢乐。其对立面是一种对某种伟大的善的过份期待。这种期待是违反理性的,可以正确地称呼它为欲望或贪欲。这两种情况,来自善的观念的狂喜和贪欲,都会扰乱灵魂。与两种情感相反的情感,即恐惧和悲痛,也有同样问题,它们由恶的观念引起此种破坏作用。恐惧是由于想象到了一个可怕的罪恶,悲痛是由一种严重罪恶的降临引起的。悲痛是对一种真能足够引起明显苦恼的罪恶的强烈感知。这样,感到痛苦的人认知到,他的确是感到了痛苦。对精神的破坏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被表现出来,是由于愚蠢,以及与之相伴的某种人类生活中的罪恶精神,如果我们要在平静和安定中度过一生,我们必须用我们的全部力量,努力反对这些破坏。
摘自(古罗马)西塞罗《辩论集》Ⅲ,11
在我们的伦理学中,我们并不过多询问一个虔诚的灵魂是否在发怒,而问他为何要发怒;也不问他是否感到沮丧,而是问他沮丧的原因是什么,不问他是否恐惧,而是问他恐惧什么。我不认为,一个思想好的人应该挑剔一个正在改正错误的恶行者的发怒,或挑剔欲从苦难中解脱时的悲伤,也不挑剔恐惧,除非一个人处在被毁灭的危险中。斯多葛派学者的确太习惯于谴责同情心了。在那个我们一直讲述的斯多葛派学者身上,如果他受到促使他救同伴的同情心的侵扰,这比他受到沉船恐惧的侵扰要高尚得多。……然而,我们有理由问,我们对这些感情的屈从,即使在我们追求美德时,是否是这种生活软弱性的部分表现呢?圣洁的天使当惩罚上帝的永恒律法所要惩罚的那些人时,是不会感到愤怒的;在拯救受苦受难的人时,对悲惨感觉不到同情,在援助那些处于危险之中的人们时,不会感到恐惧。然而,普通语言可以把这些精神情感归于他们,这是因为,虽然他们没有我们的任何弱点,但他们的行为类似于这些情感推动我们所从事的行动。
摘自(古罗马)奥古斯丁《上帝之城》Ⅸ,5
人的意志具有要素的性质,如果它是错误的,那么灵魂的那些活动也是错误的,但是,如果它是正确的,那些活动不仅是无可指摘的,甚至是值得赞誉的。意志存在于所有这些活动中,没有别的什么能代替意志。愿望和快乐不过是赞同我们所想要得到的东西的一种意志。而惧怕和悲伤不过是厌恶我们不愿意的事物的意志。然而,当赞同采取寻求占有我们所想要得到的事物的形式时,它就被称作欲望,当赞同采取欣赏我们所想要得到的事物的形式时,它就被称为快乐。以此类推:当我们厌恶地避开那些我们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时,这种意志叫做恐惧,当我们避开那些违反我们意志的事情时,这一意志行为称为悲伤。总之,从我们追求或逃避的所有事物来看,人的意志不是受到吸引就是受到排斥,所以它是变化的并会转变为不同的情感。
摘自(古罗马)奥古斯丁《上帝之城》ⅪⅤ,6
感性的欲望是一种普遍的力量,被称为感官感受性,然而它又分为两种力量,它们是感性的欲望的两种类型——易发怒的力量和情欲的力量。……所以……在感性方面一定有两种欲望力量。一种欲望力量是灵魂通过它绝对倾向追求符合感官感觉的东西,回避有伤害性的东西,这就是称作情欲的力量;另一种欲望力量是动物借助它反抗那些阻碍合意的东西。使其蒙受伤害的打击,这就是易发怒的力量。……
现在这两种力量不能还原为一种形式,因为有时候,灵魂为了在易发怒的动机的冲动之下和各种阻力斗争,忙于应付和情欲力量的倾向相对立的不愉快的东西。易发怒欲望的情感还似乎和情欲欲望的情感相对立,因为情欲一旦被惹起了,就会减少愤怒,愤怒一旦惹起,就会在许多情况下减少情欲。
这种情况也可从下述事实清楚看出,事实是,当易发怒的力量起来反对阻碍情欲力量愿望的那些合意的东西,或者反对带来伤害的东西,以及情欲要逃避这些东西时,易发怒的力量似乎是情欲力量的拥护者和保卫者。由此,易发怒欲望的所有情感都来自情欲欲望的情感,并以它们为终结。例如,愤怒产生于悲伤,并要进行报复,最后以欢乐结束。
摘自(意大利)阿奎那《神学大全》Ⅰ,81,2
所有的易发怒的情感意味着向某物的运动。现在从易发怒的部分来说,这种向某物的运动也许来自两个原因:一个原因仅是自然倾向或与后果的均衡,这和爱与恨有关,另一个原因是善与恨的表现,这与悲伤和欢乐有关……
如果我们想要在发生的方式中了解所有情感的次序,爱和恨是第一位的;欲望和厌恶是第二位的;希望和绝望,第三;恐惧和大胆,第四,愤怒,第五,处在第六位的,也就是最后的,是欢乐和悲伤,它们接在所有情感之后……因此,爱先于恨,欲望先于厌恶,希望先于绝望,恐惧先于大胆,欢乐先于悲伤。
摘自(意大利)阿奎那《神学大全》Ⅰ—Ⅱ,25,3
欢乐与当下的善有关,悲伤与当下的恶有关。希望与未来的善有关,恐惧与未来的恶有关。至于其他的善或恶,现在或未来有关的情感,它们全部可以归于这四方面。有人在这种意义上说,这四方面是主要的情感,因为它们是具有普遍性的情感。如果我们由于希望和恐惧,认识到对某物产生愿望或厌恶的欲望的一般倾向,那么上面所言是真实的。
摘自(意大利)阿奎那《神学大全》Ⅰ—Ⅱ,25,4
所有允许自身被体验到和领悟到的情感都仅仅是平庸的情感。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Ⅰ,2
野心能够教会人们勇猛、节制、慷慨,甚至正义。贪婪能够在一个微贱和懒散生活中成长起来的商店徒工的心上,产生乘上听任海神怒涛摆布的一叶小舟离家远行的信心。它还能教会人谨慎和智慧。维纳斯向那些仍然受纪律和戒尺约束的男孩子提供了方法和勇气,并使那些仍偎依在母亲膝下的女孩子们的柔软心肠丰富起来……
用这个观点看,判断人的健全思想活动不能简单地以人们外露的活动为依据,我们必须探索内在的东西,并去发现什么样的动力促使人行动起来。但是,这是一种艰苦的和危险的工作,我希望较少的人从事它。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Ⅱ,1
哈姆莱特啊,我是一个多么不中用的蠢才!这一个伶人不过在一本虚构的故事,一场激昂的幻梦之中,却能够使他的灵魂融化在他的意象里,在它的影响之下,他的整个的脸色变成惨白,他的眼中洋溢着热泪,他的神情流露着仓惶,他的声音是这么呜咽凄凉,他的全部动作都表现得和他的意象一致,这不是极其不可思议的吗?而且一点也不为了什么?为了赫卡柏!赫卡柏对他有什么相干,他对赫卡柏又有什么相干,但却要为她流泪?要是他也有了象我所有的那样使人痛心的理由,他将要怎样呢?他一定会让眼泪淹没了舞台,用可怖的字句震裂了听众的耳朵,使有罪的人发狂,使无罪的人惊骇,使愚昧无知的人惊慌失措,使所有的耳目迷乱了它们的功能。可是我,一个糊涂颟预的家伙,垂头丧气,一天到晚象在做梦似的,忘记了杀父的大仇;虽然一个国王给人家用万恶的手段掠夺了他的权位,杀害了他的最宝贵的生命,我却始终哼不出一句话来。我是一个懦夫吗?谁骂我恶人?谁敲破我的脑壳?谁拔去我的胡子,把它吹在我的脸上?谁扭我的鼻子?谁当面指斥我胡说?谁对我做这种事?嘿!我应该忍受这样的侮辱,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心肝、逆来顺受的怯汉,否则我早已用这奴才的尸肉,喂肥了满天盘旋的乌鸢了。嗜血的、荒淫的恶贼!狠心的、奸诈的、淫邪的、悖逆的恶贼!啊!复仇!——嗨,我真是个蠢才!我的亲爱的父亲被人谋杀了,鬼神都在鞭策我复仇,我这做儿子的却象一个下流女人似的,只会用空言发发牢骚,学起泼妇骂街的样子来,在我已经是了不得的了!呸!呸!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哈姆莱特》Ⅱ,ii,576
哈姆莱特听着,自从我能够辨别是非、察择贤愚以后,你就是我灵魂里选中的一个人,因为你虽然经历一切的颠沛,却不曾受到一点伤害,命运的虐待和恩宠,你都是受之泰然;能够把感情和理智调整得那么适当,命运不能把他玩弄于指掌之间,那样的人是有福的。给我一个不为感情所奴役的人,我愿意把他珍藏在我的心坎,我的灵魂的深处。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哈姆莱特》Ⅲ,ii,73
我注意到……我们没有观察到这样的主体的存在,他对我们的灵魂起作用,比对与灵魂相联的肉体起作用要更直接。我还注意到,我们必须由此想见,灵魂中是情感的东西,体现在肉体方面就是通常所说的行动。因此,这能了解我们必须把我们自身中的每一种功能归于灵魂还是归于肉体,而理解我们情感的最好方法就是考察灵魂与肉体之间存在着的区别。
摘自(法国)笛卡尔《灵魂的情感》Ⅱ
简单和原始的〔情感〕的数量并不很大。当回顾我曾列举过的所有情感时,我们很容易看到,这类情感只有六种,即,好奇、爱,恨、欲望、欢乐和悲伤。其余所有的情感都由这六种中的某种情感构成,或从属于它们。
摘自(法国)笛卡尔《灵魂的情感》LⅩⅨ
一个人没有因为他在什么时候没能从事他判断为最好的事情(这里就是我称之为追求美德的事情),而感到良心上的内疚,他会从此生活方式中得到一种满足,这种满足在给予他幸福时非常强烈,以致于情感中最有力的尝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灵魂的平静。
摘自(法国)笛卡尔《灵魂的情感》CXLⅧ
灵魂也许有自己的快乐,但就在灵魂和肉体中常见的那些快乐来说,快乐完全依赖于情感,这样,最受情感驱动的人能够在自己的一生中分享到大量的欢乐。当然这种情况也是真实的,这些人在不知道如何利用情感时,也许会遇到大量的痛苦,或者命运与他们作对。谨慎地实施自我控制的主要方面是,自我控制教会我们掌握自己的情感;控制和疏导了情感,我们就很容易忍受情感引起的罪恶,甚至能从所有情感中得到欢乐。
摘自(法国)笛卡尔《灵魂的情感》CLⅫ
对财富的欲望称为贪婪。这一名词永远用于贬责的意义,因为竞求财富的人,在别人取得财富时,是不痛快的。虽然这种欲望本身究竟应当加以谴责,还是可以容许,要看追求财富的方法而定。
地位或优先权的欲望就是野心。这一名词也由于上述理由而用于坏的意义。
对达成目的无大助益的事物的欲望,以及对妨害不大的事物的畏惧,都称为怯懦。
对小助益和小妨害的轻视就称为豪迈。
在死亡或受伤的危机下所表现的豪迈就称勇敢或刚毅。
在财富的使用上所表现的豪迈就称为大方。
在同样卑微情况下表现出来的怯懦,根据是否被人喜欢,而称为可怜;或寒酸。
为了交往相处而对人产生的爱称为亲切。
单纯为了愉悦感官而产生的对人的爱称为自然的情欲。
回味、构想过去的愉快而对人产生的爱称为咏味。
专爱一人而又想专其爱的爱情谓之爱的激情。
同样,爱具有施爱而不见答的畏惧心理时,谓之嫉妒。
施害他人,使之谴责自己所作的某种事情的欲望谓之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