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国拥四万万之众,而教育殊未普及,以不使民知之故,咸忸于陋习,其能洞世界之大势,探政教之本原,为根本之解决者,廖落若晨星。处今日之时局,乘革新之昌运,宜执行何种之政策,始厝国家于不倾之地。……政党者,当国民思想浑沌之时,而与之以明灯以烛幽昏之玄夜,使人心知所趋向,而共同以致力于国家者也。
摘自《国民党序》(1912年2月)《吴虞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第22页
夫社会之道德堕落,正赖学校有以匡之,此事甚微,关系于人心风俗者实大。
摘自杨昌济《余归国后对于教台之所感》(1913~1914年)《杨昌济文集》湖南教育出版社1983年版第61页
夫民之生于天一也,及其受于历史风俗也,习而安之,为第二天性焉,因之则安且乐,去之则乱且苦,此所谓民俗之宜也,与立国之政治无关者也。
摘自康有为《议院政府十项民俗说》(1913年3月)《康有为政论集》中华书局出版1981年版下册第823页
风俗善则易归于善,风俗恶则易归于恶。
摘自康有为《以孔教为国教配天议》(1913年4月)《康有为政论集》中华书局出版1981年版下册第842页
夫立国有本末,政治实其末,而人心风俗为之本。
摘自康有为《广东国报发刊词》(1914年2月2日)《康有为政论集》中华书局出版1981年版下册第932页
今以人心之败坏,风俗之衰敝,廉耻伤尽,气节靡苯,盖秦、五代之不若,实数千年未有之厉,稍有识者,亦知非崇道德不足以立国矣。
摘自康有为《以孔教为为国教配天议》(1914年4月)《康有为政论集》中华书局出版1981年版下册第842页
一群之中,必有其中枢人物以泰斗其群,是曰群枢。风之以义者,众与之赴义。风之以利者,众与之赴利。顾群枢之所在,亦因世运之隆污而殊。世运隆也,其人恒显于政,而势与义合,故其致俗于善也较易。世运污也,其人恒隐于学,而势与利合,义与势分,故其致俗于善也较难。前者易奏登高而呼之功,后者愈重障而东之之责。世无论其否泰,要于其群有自宅之位。功不问难易,要于其群负克尽之任。在朝可也,在野可也,因政可也,因学亦可也。惟群枢既离于政,则高明之地,必为势利所僭居,夺天下之观听,贼风俗之大本,斯时苟非别建群枢,以隐相与抗,则权势之所丛,利禄之所诱,群之人靡然趋之,亡群之祸,将无可幸免。
摘自李大钊《风俗》(1914年8月10日)《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上卷第90页
风俗之厚薄,自乎一二人之心之所向,曾涤生原才之言,殆亦非欺我者矣。
摘自李大钊《风俗》(1914年8月10日)《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上卷第91页
今以观于朝,执政之人,则如何者,政如疾风,民如秋草。施其暴也,上之所好,不必有甚;逞其杀也,盈廷皆争权攘利之桀,承颜尽寡廉耻之客,钩心斗角,诈变机谲。将军变色于庙堂,豺狼横行于道路,雄豪自专其政柄,强盗把持其兵权。论功闻击柱之声,思乱多满山之寇,勇不如郑伯,其民敢劫货杀人,信不如秦穆,有士皆鸡鸣狗盗。祭祷开淫祀之风,有类好巫,嘉禾锡聚敛之臣,庸知尚俭。仁暴不同,流风自异,与人以术不以诚,取士以才不以德,不仁不孝,乃受崇奖,有气有节,则遭摈斥。意向既示,靡然向风,少年不以学问为本,士夫但以势利为荣。谗谄面谀,青蝇惑耳,直言谠论,寒蝉销声,不为光武之成,徒事孟德之毁。群学告我,风俗之行,一缘暗示,一缘模仿,相应并行,群之人且不识不知,顺率其则矣。况以有意之揣摩,益造一时之风气。
摘自李大钊《风俗》(1914年8月10日)《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上卷第91—92页
吾尝论之,群与己之关系,盖互为因果者也。有如何之人群,斯产如何之人物,有如何之人物,更造如何之人群。……平心论之,亡群之罪,不必全尸于助长之人群之自身,亦实有自作之业,惟幸而遇光明之人物,与人为善,则世风可隆,不幸而更遇桀黠之人物,助桀为虐,则世风愈下。观于哀、平可变于东京,五季可变于宋世,今之风俗,胡遽不可反于纯良。既握政权,世风攸系,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未可以挽狂,适益以阶厉,竟其所造,险恶秽暗,正不知其胡底。属望已绝,责备斯严,所不能为当今执政之人物讳,愈不能不为未来之人群忧者此也。
摘自李大钊《风俗》(1914年8月10日)《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上卷第92页
大易之道,剥上而复下,改邑不改井,群枢倾于朝,未必不能兴于野,风俗坏于政,未必不可正于学,立于朝显于政者,吾不敢责矣。
摘自李大钊《风俗》(1914年8月10日)《李大钊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上卷第92—93页
今都会之地,士大夫群居相语,每一矢口,辄相与太息于人心风俗之败坏。败坏云者,劣于昔之云也。吾以为全国多数小民之风俗,固不敢谓视前加良,亦未见其视前加坏,于营营戚戚之中,仍略带浑浑噩噩之气,与他国风俗相校,各有得失,不能尽诬也。然则今日曷为以风俗特坏闻?曰:特坏者,惟吾曹号称士大夫者流耳!盖日日太息于人心风俗败坏之人,即败坏人心风俗之主动者也。……夫孰不知提倡道德为改良风俗之大原?然以今日社会周遭之空气,政治手段之所影响,中外情势之所诱胁,苟无道以解其症而廓其障,则虽日以道德论喃喃于大众之前,曷由有效?徒损道德本身之价值耳!尤可异者,竺旧者流侈然俨以道德为其专卖品,于是老官僚老名士之与道德家,遂俨成三位一体之关系,而欲治革命以还道德堕落之病者,乃迳以老官僚老名士为其圣药,而此辈亦几居之不疑。夫此辈中固多操行洁白之士,吾岂敢尽诬,要之,当前清末叶,此辈固多已在社会上占优越之地位,其言论行事,本有风行草偃之资,此辈诒谋苟藏,中国岂至有今日?
摘自梁启超《复古思潮平议》(1915年7月)《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245页
平心而论,中国近年风气之坏,坏于佻浅不完之新学说者,不过什之二三,坏于积重难返之旧空气者,实什而七八。今之论者,动辄谓自由平等之邪说深中人心,将率天下而入于禽兽,申令文告反复诵言,坐论偶语群焉集矢,一若但能廓清此毒,则治俗即可立致清明。夫当鼎革之交二三年间,此种狂焰,固尝披靡一时,吾侪痛心疾首,视今之论者未多让焉。今日则兹焰殆尽熄矣,而治俗又作何象者!盖今日风气之坏,其孽因实造自二十年以来,彼居津要之人,常利用人类之弱点,以势利富贵奔走天下,务断丧人之廉耻,使就我范围,社会本已不尚气节,遭此诱胁,益从风而靡。重以使贪使诈之论,治事者奉为信条,俭壬乘之,纷纷以自跻于青云,其骄盈佚乐之举动,又大足以歆动流俗,新进之俦,艳羡仿效,薪火相续,日以蔓滋。俗之大坏,职此之由。故一般农工商社会,其良窳无以大异于前,而独所谓士大夫者,日日夷于妾妇而沦于禽兽。此其病之中于国家者,其轻重深浅,以视众所指目之自由平等诸邪说何如?
摘自梁启超《复古思潮平议》(1915年7月)《梁启超哲学思想论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246页
康先生与范书曰:“夫同此中国人,昔年风俗人心,何以不坏?今者,风俗人心,何以大坏?盖由尊孔与不尊孔故也。”是直瞽说而已!吾国民德之不隆,乃以比较欧美而言。若以古代风俗之心,善于今日,则妄言也。风俗人心之坏,莫大于淫杀。此二者古今皆不免,而古甚于今。黄巢、张献忠之惨杀,今未闻也。有稍与近似者,亦惟反对新党赞成帝制孔教之汤芗铭、龙济光、张勋、倪嗣冲而已。古之宫庭秽乱,史不绝书。防范之策,至用腐刑。此等惨无人道之事,今日尚有之乎?古之防范妇人,乃至出必蔽面,入不共食;今之朝夕晤对者,未必即乱。古之显人,往往声妓自随,清季公卿,尚公然蓄姬男宠,今皆无之。溺女蛮风,今亦渐息。此非人心风俗较厚于古乎?
摘自陈独秀《孔子之道与现代生活》(1916年12月111)《陈独秀著作选》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卷第236页
文化方面的宣传,如反对旧风俗习惯礼教迷信等,这差不多都是农民逆耳之言,是不像政治、经济的宣传易于受他们的欢迎的。只有反对基督教运动在乡村中易于进行,这是我们应该努力的事情。但我们若能够指明其他风俗习惯礼教迷信中各种不合理或可笑的地方,或者能够指明社会上各种受此等风俗习惯礼教迷信的弊害的地方,亦还是可以动农民之视听的。此等宣传,言辞态度须不至惹起农民重大的反感,最好是用新剧表演,形容其滑稽荒谬。直接破除旧风俗习惯礼教迷信之行动,最易惹乡村中农民之误会,我们须斟酌情势不可孟浪为之。不过我们应当预备这种行动,我们应当在乡村中多作此种宣传,结合此等同志,若能因一种实际行动而更扩大我们的宣传,获得更多的同志,我们自然可以采取一种行动。我们应当知道,这是与自己毫无准备,而孟浪采取一种行动,结果自己失败被逐出乡村,以后乡村中永远被黑暗势力笼罩着的,绝不相同的。
摘自恽代英《农民中的宣传组织工作》(1925年12月29日)《恽代英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下卷第761—762页
民众受了反动宣传的影响很深。我们生长在中国社会中,受了不少的由封建宗法社会遗留下来的教育。现今社会上一切道德、风俗、习惯等,皆封建社会君主时代遗传下来的。他们要怎样安分呀,要尽忠孝之道呀,要遵守王法、服从法制呀……读书人受的教育是如此;未有机会受教育之一般民众,在这社会所受的被熏染感化亦是如此。
摘自恽代英《革命之障碍》(1926年4月)《恽代英文集》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下册第807页
西谚有云:“人为习惯所集成。”其意即谓人之思想行为及其人格,莫非根据于其习惯。或谓习惯乃是人之第二天性。是皆足以证明习惯影响于人生的地方,实在很大了。
摘自谢颂羔余牧人《伦理的研究》上海广学会出版1927年版第18页
人类的进化,每每是思想的进化较为急遽,而风俗习尚的进化则较为迟缓。初民的心理,不特在蒙昧的小孩子中时或表现,而在智识较低的人民中也时有近似之点。至于迷信的心理,如灵魂的迷信,石头,木偶,都看作有神灵的存在;或遇疾病谵语,以为有灵鬼的缠绕;人死后过若干日为回煞期,以为死人的灵魂真的回家;于泼水或在荒地小便时,要先高声说明,使神鬼避开,以为不致触犯诸神鬼;某人穿着过的衣服,以为可用“喊惊”的方法招回某人的魂(东莞有这风俗);婚嫁上轿时,用巫念咒解秽,以为可使邪鬼不敢依附(石龙有这风俗);人的生辰八字,在施过某种法术的东西上,向锅里炒,以为这入必发热病,或成颠狂(见何定生先生潮州民俗谈民俗周刊三十五期);生肖属木的人会多牛木虱;有蜈蚣托生的小孩子不要杀蜈蚣;某人是黑虎托世,未成年不能过海;某人打仗前出现原形为百足虫,下人杀大百足,故某人打仗打死了(这是东莞翟某的传说)。凡此种种,俱与研究初民的心理有关,而这种种的材料,在畸形发展的文明的国家也是不能免的。这种活现的,真实的迷信的心理的材料,很有尽力搜集的必要。
摘自容肇机《初民心理与各种社会制度之起源序》《民俗》1929年第52期第1—2页
中同人是最迷信鬼神的。古代所谓圣人之流乘这个弱点,以行其“神道设教”的愚民政策。因为先圣贤的遗训和平民教育的缺乏,数千年来,人民养成一种畏死人怕木偶的可笑的心理,一般人民,对于国家法律,反可随意,而对冥冥间的鬼神,信仰异常。这一点在好的方面,可以维系人心;而使中国社会成为一个保守的腐败的也是原于这一点。平民的心理,以为一切都是由天预定,不必用人力来强求,而听天由命的话,就使人民的进取性消减了。
摘自姚逸之《湖南唱本提要自序》《民俗》1929年第64期第8页
中国的女神,在文人的书本上,是看不出她们的势力来的,不过求之于民间的神庙,其中香火最盛的,还算是女性的神,就是不是女性,也是认作女性来奉祀的。(如观音娘娘)北方的天仙圣母,差不多每县都有她的庙,南方的天后圣母,沿海各地,也是最得势的。她们的声名,虽然没有像孔圣关圣的显赫,然而她们笼络一般平民的实力,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要研究中国的社会史,这些女神是不能不注意的。
摘自罗香林《碧霞元君》《民俗》1930年第69、70期合刊第3页
文化较低的民族,因为不知分析事物的本体,所以冥想和思虑的对象,也只能就直接使他们恐怖惊怪的事物的片面而止;不过无论如何,当他们思了想了以后,对于所怖所惊的事物,多少总会拿出点理论来解释,而且一定会以为这些理论是能指导他们应该怎样去对付恶势力的。神鬼的崇拜,就是他们冥想之后的结果,也就是他们所以对付一切的恶势力的办法。
摘自罗香林《碧霞元君》《民俗》1929年第69、70期合刊第20页
因为人类有了冥想其所惧的事物的本能,有了接收神灵思想的机会,有了辨别因果而要操纵环境势力的生性,所以迷信神道的风俗,也就能够发生了。
摘自罗香林《碧霞元君》《民俗》1929年第69、70期合刊第21页
风俗习惯,跟了政治教育,也可以转移。
摘自蔡元培《三民主义与国语》(1930年4月)《蔡元培全集》中华书局出版1988年版第5卷第411页
夫习惯之动作似无须意志之指使,一出本心者,然究其实,则一习惯之成,乃积无数次有意之动作。
摘自温公颐《道德学》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4页
惟是对于风习而成惊疑,似为不可解之事实,盖风习之成,乃对于某种行动而得解决者,如行步之习惯,乃对于举足前走之问题而已解决之,故初学儿童甚为吃力,而成人对之,则若天然。又如节制之习惯,初觉甚难,乃其既成,则虽身历花酒之地,亦不经意矣。若然,则谓对于习惯而起惊疑,岂非以事实相违乎?曰,非也。夫习惯苟能应付当前之环境者,则诚无可惊异;惟世变不测,境遇屡迁,向时适应环境之习惯。至是已不能适用,于是,启疑虑之心,而思所以改易之,考订之,而研究以成。
摘自温公颐《道德学》商务印书馆1937年版第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