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春喜觉得,这个时机,恐怕就是梧钢三分厂的拍卖了。他心里慌了,刘劲能给他这个时间吗?他恐惧地走了。
梧钢三分厂的招标方案出台了。刘子龙从省城回来了。他先到了周家富那里,把这个方案讲给他,虽说考虑了天龙集团的因素,但是周家富并不满意。刘子龙为难地说:“这个方案是吕展看过的,他提出两点修改意见,刘建新到梧钢落实,为这我跟刘建新争吵起来了!”周家富说:“我想请你找吕展再谈一次,如果不成,我们天龙就放弃了!”刘子龙急了:“你别放弃啊!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周家富沉着脸说:“你不白忙活,就是我白忙活。你要知道,房地产市场在萎缩,好多黄金地皮流拍,我这么高价格搞到手,看着玩啊?那流失的都是人民币啊!如果这点利润都不给我,我啥也不说了!”说完就走了。
离开了梧钢,周家富坐在汽车里,马上给周三原打了一个电话,说关于购买梧钢三分厂,最后再听听他的意见。周三原摆谱了,让周家富到他家里去。周家富长长一叹,就去了周三原的家。
周三原在家里等待孙继海的到来。他虽然留在了梧桐,但觉得还是一筹莫展。他今天面临的困境,并不比以前好。他明白,佟春喜这类人的失败是必然的,这小子很可能是他的灾星,在与吕展的较量中,佟春喜就是他的软肋。如果吕展答应不再追究佟春喜,他可以委屈一下,与吕展彻底讲和。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跟佟春喜发生密切关系。凭这一点,他恨孙继海,是孙4海把终春喜拉到他身边来的。吕展不会跟他妥协的,自从吕云红死去之后,这一条路已经堵死了。一切假如都没有用了。事到如今,只能继续抗争,即使没有希望,也只能继续斗争下去。周家富和孙继海都还糊涂着,但他知道,在凤凰甸循环经济示范区落成财前,他们还有最后一^机会,他知道自己是最后一搏了!吕展如果摘了顚甸这颗大桃子,以后再难撼动了。
所以说,这最后一搏中,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不能!
孙继海来了,周三原强压着怒火,淡淡地说:“继海啊,听说防潮大坝工程公开招标了?已经开工了?干得不错呀!”孙继海说:“市长,我就是来向您汇报这件事的。是这样,这次招标按照吕书记的意思,在梧桐各媒体发了公告,这样一来,不仅咱梧桐的工程公司,就连市外甚至省外的许多公司也来报名,最后还是我们梧桐的公司中标,确实,我看工程质量没问题。”周三原说:“这我就放心了,凤凰甸必须要有一个安全屏障。北钢的周总考虑更周全,还考虑到将来海平面上升,避免凤凰甸被海水淹没啊!”孙继海笑了:“这好,我看电视新闻了,说有个海岛国家,就是因海平面上升,整个国家买地要整体搬迁哪!这个想法很超前!”周三原又问:“梧钢搬迁,三分厂也要公开拍卖吧?”孙继海说:“是的,常委会研究过了。可能把纪要发给你。吕书记扛得挺硬,必须公开招标,杜绝一切暗箱操作!”周三原说:“他吕展就会唱这样的高调。这是他的才能!前些天哪,我二叔跟刘子龙捏咕了一个购买方案,一看就不行,都以为我给弄的,钱让我二叔的天龙拿走了,我这黑锅就背上了。你知道,过去温书记不坚持,我没少背黑锅!”孙继海苦笑了一下说:“商人就是商人,你二叔没有一点政治头脑!这都啥时候了,打铁烤煳卵子,也不看个火候!”周三原说:“更可气的是,他跟终春喜到省城状告吕展买船一事,连跟我们商量都不商量,这不是胡来吗?”
孙继海还要说话,门铃响了,周三原起身将周家富迎了进来。周家富跟孙继海握手寒暄:“孙大市长,我这老头来了,打扰你和三原说话了吧?”孙继海笑着说:“没有,您来了,就是我们的福气,平时请您喝酒都不出来昵”周三原说:“二叔,您喝啥茶啊?这儿有上等铁观音。”周家富微微点头:“就喝铁;观音吧!”说着话,孙继海站立起来说:“老爷子,您坐啊,我先走了,那边还要研究拍卖排污权的事呢”周家富忽然来了兴趣:“唉,继海,你别急着走,你说说啥是拍卖排污权啊?这可是新鲜事呢!”
孙继海说:“环保这一块,分到我这儿了。吕书记最近提出在梧桐建设生:态城市的模式。”周家富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别跟我说大理论,我这大老粗听不懂,你就说,排污权交易是咋回事?”孙继海耐心地说:“老爷子,排污权交易是许多国家通过市场手段配置、保护环境资源的经济政策。我国也开始试点了!我们梧桐就是试点单位啊!吕书记非常重视。”说到这儿的时候,他觉得不该当着他提吕展。
“他吕书记哈都重视,好事他都重视,坏事都不重视!我看你们是被他给吓住了!”周家富悻悻地说,示意孙继海继续说下去。
孙继海往周家富跟前凑了凑,说:“老爷子,排污权交易,就是在满足环境要求的前提下,设立合法的污染物排放权利,并允许这种权利像商品那样被买卖,以此进行污染物的排放控制。企业节约下来的污染排放指标,将成为一种可以用于交易的有价资源,既可在企业与企业间进行商业交易,也可储存起来以备自身扩大发展。重庆已经开始了,我们梧桐现在就是建立这样的市场!”周家富沉了脸:“早知道这样,我那荷花湖的两个企业,就等着买卖排污权不就结了?愣他娘的给我拆除了!”孙继海捂着嘴巴笑了:“我看出来了,您哪是关心排污权哪,您是心疼那两个企业哪!拆您的污染企业跟这排污权是两码事,别后悔啦,想开点吧老爷子!”说完笑着走了。
周三原看看茶沏好了,给周家富满了一杯:“二叔,近来身板好吗?”周家富叹了一声,又叹了一声:“心脏倒是没犯病,可是,这胃又出问题了。每天只能吃点热乎的,软的,面条啊馄饨啥的。”周三原将茶水递给周家富:“您看挣那么多钱有啥用?吃都吃不动了,我看啊,您就把企业头衔都让给丹凤和小伟他们吧,企业转型升级,您干不了啊!”周家富冲着周三原直冷笑,笑得周三原心里发怵。周三原说:“您笑啥?我是认真跟您说呢!”周家富说:“我笑你啊,刚才那眼神,让我想起你小时候,我们偷铁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三原啊,我知道自己落伍了。我想啊,再给天龙干一件事情,就光荣退位。退得干干净净的,顾养天年了”周三原说:“您还有什么事?难道还是那个购买梧钢三分厂的事?”周家富缓缓闭上眼睛,点点头。周三原喝了一口茶说:“二叔啊,三分厂的事情呢,我这样看,您退幕后,让小伟他们参加公开竞标,价格合适,就归属天龙门下,不合适呢,谁爱举牌谁举牌子!”周家富蓦地睁大了眼睛:“那我们就没戏了,我就从手里溜走外亿。你这市长当得真够窝囊,这本来是政府的事,他吕展凭啥插手企业?插手凤凰甸?我看他是疯了!”周三原大声说:“我听出来了,您还是对吕书记那点气。您又不缺这3个亿,为啥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呢?您真的违规弄成了,吕书记怪罪下来,刘子龙也吃不消啊!”周家富气愤了,暴跳如雷地吼:“是啊,刘子龙这次表现非常好,非常够意思,我可是觉得,是你周市长吃不消吧?你怕啥?怕他吕展啥?他让你拆我的工厂,二话不说你就拆,他让你离开麵大坝工程,你就乖乖离开了,上面来査他,你给他作证。他妈你子贱啊?你知道他的野心吗,他最终是要挤走你啊!你退了?保你的乌纱帽是吧?当初你咋跟我说的,跟吕展干到底嘛。他之所以对你二叔步步紧逼,就是让你们给惯坏啦!”
周三原感觉周家富心中有一种深潜的、说不清的恨意在作祟。他解释说:“二叔,我没有退缩,我只是觉得您只为集团利益着想,招标,我们听着新鲜,可是,南方早就实行了,这也是大势所趋啊!难道这是吕展逼的吗?即便您得到了这个项目,我们就能制服吕展吗?这是两个概念问题!”
周家富大声说:“我不管暗概念,港商和台商都来了,都虎视眈耽地盯着这块肉哪!过去温书记有个理论,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们梧桐人富了一批,如果让外人富了,谁给梧桐卖命啊?别忘了,到了关口,打仗还得家乡父子兵啊!”
周三原痛惜地摇头:“唉,二叔,还是钱在作怪,靠您的这个思维,我们没个胜利。吕展一天不离开梧桐,您就别想顺喽!”他显出怒气冲冲的样子。
周家富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完全变了,脸上的肌肉眈耽垂了下去。周家富感觉到了那种突然之间来自身体内部的强烈的崩溃。他转过头来,傻了似的盯着周三原:“既然你都知道,为啥还在麵三分厂招标上听他的?”
周三原说:“二叔,您坐下吧,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
周家富狠狠地骂:“哑,你个白眼狼!又让吕展给灌迷糊啦?你不要以为吕展那么高大,他有多虚伪你知道吗?都是说给别人听的,告诉你吧,别看吕云红已经死了,他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哪!他的路走到头啦!”
周三原嘿嘿笑了:“好啊,我就要听听您的高见。吕展的路咋就走到头啦?”
周家富告诉周三原关于吕大军承包铁矿的秘密。
周三原不以为然地说:“这有啥呀?”
周家富冷冷一笑:“他就是悬在吕展头上的火药桶,随时都会爆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