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心中很是气愤,不过林平之一句话就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慌忙道:“不可不可,小师弟,太师……老爷子嘱咐过,万万不可泄露了他的事情。”
这话在王家人听起来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王伯奋冷笑熬:“谁知道你是不是学了辟邪剑法,然后杜撰出一个什么前辈高人。”
“你……”令狐冲气急,本来想刻薄的讥讽几句,忽然想到他们是师弟的亲人,只好作罢。
“我怎么?你当真若是学到了别的武功,怎么会说不出来路?”王伯奋道。
林平之站在令狐冲身前,说道:“我说我们学的不是林家的剑法,外公和舅舅也不相信么?”
王元霸道:“平之,你怎么如此执迷不悟?你若不是将剑法教给了他,你们二人怎么会一起学到一门同样的决定剑法?这令狐冲到底跟你说了什么,你如此维护于他?”
林平之笑道:“是不是我把辟邪剑谱给你们,你们才相信我们的剑法是他人传授的?”
王仲强眼中一道精芒闪过:“若是如此,我们自然相信。平之,好歹我们才是你的家人,有什么事也应该先和家人商量罢?”
林平之道:“林家的剑法都是口授,并无剑谱,所以给不了你们。”
王元霸冷声道:“平之,你怎么这么和我们说话?我们也只是帮你保管,免得你上了外人的当。”
林平之摇头道:“不劳外公费心,平之自己料理的清。”
王伯奋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冥顽不灵!剑谱只有交给王家保管,才能安全,放在你的身上,万一被人夺去了怎么办?”
林平之的表情不阴不阳:“这么说,只有我吧剑谱交给了外公,我才能安全了?”
王元霸道:“我们金刀门自有其他的高深功夫,不会贪图你林家的剑法。跟你这么说,无非是替你保管。等日后时机成熟,我们自会将他交还与你的。”
林平之轻叹一声,在辟邪剑法面前,任谁都忍不住贪心大起。毫无瓜葛的木高峰、立志夺谱的余沧海、心机深沉的岳不群,到如今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让他不免有些兴味索然。他看看王家的几人,不悲不喜的说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们的剑法是高人所授,并不是什么辟邪剑法。要我证明,我也证明不得。我和我大师哥就在这里,你们若是不信,那就来搜一搜,搜到了你们拿去,搜不到此事就作罢如何?”
王仲强呸了一口:“你这孩子怎么对家人还要耍这番心思?你们何必将剑谱带在身上,只需藏在哪里不就得了?现在还要我们搜,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我王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令狐冲站在林平之身后,心中一阵感动。自己因为小师妹的事情,这些日子和小师弟不远不近,小师弟不计前嫌,一直开解自己。到了现在,为了回护自己,竟然挡住了自己的亲人,让他惭愧不已。他暗暗攥了攥拳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平之倒不知自己误打误撞之下让令狐冲大为感动,他挡着自己的外公和舅舅,只是因为有些心寒。怎么说也都是一家人,不料为了一部劳什子剑法,竟然祸起萧墙。
他神色有些黯然,看着王仲强道:“舅舅,你知道么,我幼年随口告诉你的那些口诀,事实上要远远高于我林家的祖艺。”
王仲强一愕,当年林平之从古墓出来,是告诉了他们一些简单易记的法门,不过当时王家人并没有放在心上。王仲强疑惑道:“你是说当年你得到的那些口诀?”
林平之点点头。
王仲强尴尬道:“可是、可是我们并没有练那!”
林平之摇头笑道:“那可怪不得我,当年给你的那些口诀,都是前朝一个高手毕生心得中的一部分,若能融会贯通,舅舅的武艺应该能更上一层。也不瞒你们,我一身武艺,大半来源于此。”
王仲强心中忽然有了些悔意,他试探道:“平之可还记得那些口诀?”
林平之对九阴真经早已是烂熟于心,怎么会不记得?可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再教给他们的意思。他摇头道:“舅舅,我这些年多练掌法,当年的武艺早已放下了。”
王仲强还要再问,王元霸忽然哼了一声:“平之,你怎么可以胡言欺你舅舅?”
林平之道:“我没有骗他,那些口诀要强过我家的剑法不少。”
王元霸道:“当年辟邪剑谱多大的风头,这天下哪有武艺强过辟邪剑法不少?”
林平之的表情越来越平淡,令狐冲看得暗暗心惊。只听他又道:“外公,你们听到辟邪剑法的威名,只道这剑法便是天下最厉害的武功。不过在我眼中,天下比辟邪剑法高明的武功不知凡几。况且,就是得了绝世武学,天下又有几人练成?哪有什么最强的武功?有的只是最强的人。”
令狐冲心中大震,呆呆的看着林平之。
王元霸被林平之的大道理说教,脸色十分不善。他转头道:“伯奋,去将你姐姐叫来。”
林平之眼角抽动了一下。
娘,你会叫我怎么做?
不一会,林夫人走了过来,一看小院中的情况,已经明白了大概。她走到王元霸身前,行了礼问道:“不知父亲因何唤我过来?”
王元霸道:“平之这孩子不听劝,女儿你劝他一劝,免得这孩子不分好坏啊!”
林夫人道:“父亲让我劝平儿何事?”
王元霸道:“平之这孩子,执意将辟邪剑谱带在自己的身边。可万一以后遇到了危险,不是将林家的绝学平白便宜了别人?所以你为父和伯奋、仲强都觉得平之应该将剑谱放在王家保管。”
林夫人转过头,温言道:“平儿,你怎么说?”
林平之道:“娘,孩儿已经长大了。”
林夫人点头微笑,“好。”转过头,对着王元霸道:“父亲,平儿已经长大了,林家的事情,应该是他来做主了。”
王元霸气道:“你怎么也这么糊涂?你、你,你还是不是王家的女儿?”
林夫人温和、但却很坚定的说道:“父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儿虽然自幼舞刀弄剑,但也知为人妇的本分。”
王元霸哼了一声,扭过脸不再说话。
王伯奋脸色十分难看,冷声道:“姐姐,平之糊涂,你怎么也糊涂?平之在江湖上才行走几年,哪里懂得什么江湖险恶?”
林平之终于忍耐不住,讥讽道:“不劳舅舅提醒,外甥现在已经知道江湖多么险恶了!”
王伯奋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厉声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明事理?!难道你以为你学了几招家传的剑法,就能天下无敌了?!”
林平之摇头道:“不是我觉得学了几招家传剑法就能天下无敌,而是我身怀的绝学要远远强过家传的剑法。”林平之道,“不知外公和舅舅相不相信?”
王元霸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都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令狐冲长叹了一声,半晌无言。
林平之挥挥手,对着几人道:“外公和舅舅随我来演武厅吧。”
几人相视一眼,跟着林平之去了演武厅。
到了演武厅,林平之一言不发的走到一个木人桩之前,对着王元霸道:“外公,我说自己并没有练习辟邪剑法,是因为我的拳脚功夫要比剑法好上很多。”
也不管几人的样子,林平之挥手一掌,打断了一个木人桩。
王伯奋道:“但凡有几分蛮力,就能打断木人转,掌法威力再大,怎比得上手持利刃?”
林平之也没有出言解释,他的脚尖轻轻碰了一下被打断的木人桩,那木人“哗啦”一声散成了一地木屑。
王伯奋瞳孔一缩,难以置信的看着林平之。这木人乃是平日弟子们练功所用,木质极为坚实,不料林平之一掌之下,竟然碎成齑粉。
林平之走到另一处木人之前,五指做爪,一爪戳进木人,上面清晰的出现五个指洞。
王家人眼珠都快掉了出来,连林夫人都是一脸震惊。
下一处,一招摧心掌,木人表面无损,里面碎成了一团。
王元霸父子三人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
下一处,林平之站在一处木人前方两丈余的地方,十指连点,那木人如被重物击打,接连发出“笃笃”的声响。响了十余声后,林平之收势而立,那木人上身的穴道位置,都是寸许深的洞,像被手指生戳出来的一般。
王元霸倒嘶一口凉气:“无形剑气?!”
林平之摇摇头,“这不是无形剑气,而是隔空点穴的法门。”
今天林平之施展的武艺已经彻底颠覆了王家人的认知,王伯奋干涩道:“隔空……点穴?天下还有这等功夫么?”
林平之点头道:“当然有,这不就是么?至于无形剑气,”林平之随手朝着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剑一指,只听“哧”的一声细响,那长剑折做两段。林平之道:“这个才是。”
他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三人,回来扶着母亲,柔声道:“娘,我扶你回去休息。”
林夫人笑着点头。
林平之朝几人示意了一下,搀着林夫人,缓缓回后院去了。